“我就是打個比喻,比喻你懂嗎!”我說道:“最後一間房,怎麼看都不像人住的”。
張春來蹲在地上,笑的前仰後合。轉瞬嚴肅起來,問我記不記得阿約下來之前,在入口那裡說的話。打開入口的時候,阿約說下面的廢村怪的很,現在想想咱們看到的東西,線雕青磚、左右廂房、門當抱鼓石,這些都是清早期的風格,應該算不上怪呀!
“你說的對,這個崖中村還真不是給人住的”張春來道。舉幾個簡單的例子,人們在崖中村的生活,肯定不像在外面,比如在屋裡做飯的時候,要考慮做飯所產生的油煙能夠排出去,崖洞中的風速應該很小。並且因爲整個村落都位於山洞裡的緣故,地下豎着碼排的石條,細小縫隙是最佳的排水方式,所以他們不用考慮防水。這些還都是小事情,暫時能想到就這麼多,村子出口被山石堵住,但是再小的村落,人們生活也要有很多必要的元素。
無論是農莊還是漁村,鄱陽湖溼地水系衆多,崖中村是漁村的可能性很大。張春來覺得漁村應該有的樣子,這裡一點沒有,連個曬網的地方都沒有,即使是山洞中沒有光照,那魚網也要時常打開縫補,罈罈罐罐,很多人類生活必要的東西全都沒有,就算是被衝進來的洪水毀掉,咱們也應該能看到碎片。
中間一條小路,兩邊幾個院子對稱,這個崖中村佈局緊湊,只有房子能夠居住,生產生活的設施全都沒有。
“古代人也有安逸思想,也許住崖洞就是圖個舒服”我道。
“是人們建造,卻不是爲了生活在這裡”張春來手指下方的洞口說道:“這村子就爲了隱藏這個洞,它原本應該有個石蓋”。
在我轉頭看向來路的時候,張春來將身子探到洞內查看。來路方向仍然沒看到邵軍他們兩個,只好跟上他,同時也擔心邵軍。
洞口向下,整齊石條每隔不遠都有鑿開的缺口,手腳可以着力。慢慢向下,張春來一邊緩緩下降一邊嘟囔,如此建造規模耗時是肯定的,但不費力,石條只有人的巴掌粗,不會太重,簡單的木製絞車即可完成。張春來靠聰虳只能聽個大概,現在兩個人掛在豎直的洞裡纔看明白!原來豎着碼排的石條,並不是長短一致,而是不同長度的石條穿插開碼排,如果沒猜錯,這些石條並不是在山洞底部豎着碼起,而且一根挨着一根夯入山洞原本的實地。
“行了,我知道古人狠了,咱快點落到底好嗎!”我說道:“你難道不覺得這蛤蟆一樣的姿勢很難受嗎!”。
“慌什麼!這就到了”張春來不耐煩的說。
話音未落,張春來在下方已經穩穩地站住,向前一小步,給我騰出地方。雙腳落地,在張春來的面前是一條兩米遠的短道,方方正正兩人可以並排通過,擡頭就是水平的頂部,佈滿整齊的巴掌大小空格,是石條橫豎穿插開搭建。短道和上面的豎直石洞下來形成90度直角,沒有收券不能說是墓道或者巷道,隱藏在碼排石條當中,只能算是暗道或者通道。
跟着張春來兩步走出短道,前方地上堆滿大大小小落石,有的形似小山一樣,根本沒有能走路,向前走只能在碎石堆上爬行。光線所及左右峭壁之間的距離,能容納三輛卡車,上方不知有多高。單看兩側岩石峭壁,不見任何裂紋斷點,毫無疑問,是山體從中間裂開。
每碰到一塊石頭,響聲輕微,可從頭頂回盪開,那聲音就越來越大。兩個人有些怯步,趕快靠到右邊緊貼岩石,有的地方突起偌大一塊,就在頭頂懸着,心裡都擔心,上面隨時有可能掉下來碎石。
一線天!
就是這樣!
地上的碎石和山體岩石相同,燈頭直接頂住岩石表面,從邊緣透過的光可以清楚看到,和龜背脊入口的石質相同,白花崗岩暗裡卻是黑花,遠觀是黑的。
“第四紀與第三紀中新世斷裂帶”我感嘆道:“明哥查電腦的時候,咱們都沒注意,現在身在其中,這環境讓人上不來氣,壓迫感太強”。
張春來眼神輕蔑,唧唧歪歪的說怎麼走到這你才明白!從龜背脊進來的地形是山體橫斷,懸奇大殿和跨飛棧都是懸空建築的固有形式,瀑布就更明顯了,幾乎沒有塌落損壞的痕跡。那是一個略帶鼓肚的懸崖,貼着瀑布直到走到了崖中村,都說明這裡成爲地下之前,都是山體的表面。
“網格狀帶狀延伸,懸崖對面就不能還有一個高度相差不多,弧度和瀑布鼓肚也差不多的凹面懸崖了嘛!”張春來道:“你去過張家界沒?”。
按照他說的,我在腦海中描繪,瀑布是鼓肚懸崖,它對面的凹面懸崖又相距不遠,鄱陽湖水系本是水網密佈地區,兩個懸崖的底下,很可能是河流。水流湍急經年累月帶走泥沙,那凹面的懸崖很可能朝着瀑布慢慢的栽倒。如此也就解釋的通,爲什麼我們一路下來,怪蛋所處的橫斷層和瀑布跨飛棧都完好無損的原因。
“大哥,直到現在我腦袋裡還在想人,哪有閒心考慮地形”我說道:“明哥帶我們來,究竟是不是衝着日本人去的!”。
聽到我說的話,張春來停下腳步,此時前方不遠一塊巨石堵住去路,目光所見那巨石上下尖尖很像船型,由上至下泛着油光光的灰色。
回頭給我一個讚許的目光,張春來略帶興奮的說道:“你想到啦!蘇文的計劃衝着日本人不太可能,弄不好是彪子說的另一夥人”。
“大哥,你剛纔在崖中村的樣子,本想誇你兩句,你認真起來真的很帥,這屁大個工夫你又琢磨老傢伙們的合作本意”我的語氣是厲聲訓斥,三心二意怎麼能行,阿約在前方哪裡還不知道,在咱們不注意來個伏擊可怎麼辦!
張春來眼珠子亂轉,他猜到了我在擔心邵軍,同時也在考慮蘇文和東家的計劃。我和張春來同樣是在猜測,可是目的卻不同,他是想確定蘇文的用意是不是衝着日本人,我卻是該用什麼樣的藉口,脫離李立明他們!
光頭彪子身手不弱,邵軍一個人恐怕對付不了他,離得太遠難說會發生什麼事。張春來滿眼怒火指着自己的耳朵對我說,忘了他有聰虳加持了嘛!剛纔在跨飛棧,阿約是關着燈摸過來,躡手躡腳壓着呼吸,就連心跳聲都沒逃過張春來的耳朵。不管當時他是不是想突然發起攻擊,那種微乎其微的聲響,常人根本聽不到,張春來的一聲大喝,你回來幹什麼,他肯定嚇破了膽。
“放心,不止是阿約,當時的情況彪子也看到了,他肯定也一樣搞不清我靠什麼如此警覺”張春來道。
說話間兩人走到巨石近前,擋在我們面前的幾塊大石頭,和那船型巨石相同,滿是油光光的灰色爛泥,微微的酸腐味,很像爛樹葉的氣味。巨石尖尖的一頭紮在地上,左右峭壁都被擋住,沒有去路。顯然是巨石從上方落下的時候,兩邊與峭壁碰撞多次,才能成爲船型。巨石上雜亂的腳印,那些腳印有新有舊,新的是明哥他們,舊的應該是很久之前的人留下。
腳印顯示爛泥並不厚,腐爛之後能接近爛樹葉的氣味,必然是巨石落到這裡之前,是地表附近的一塊巨石,上面包裹的一層青苔蘚。腳印當中的巨石表面,並不光滑而是很多細小的石茬,巨石坡度也不用擔心會滑下來,張春來直接拔腿上去。
向上攀登,光照的高度也越來越高,峭壁在巨石後面出現一點拐彎。
爬上最高處,還沒來得及甩掉身上粘的爛泥,巨石前面一塊塊突起的石茬無處下腳,走在上面搖搖晃晃。這時纔看清楚,巨石略曾三角,船型只是前面,高處後面還有好長一部分,像個大錐子一樣。
更遠的地方,峭壁的轉彎更大,有些突起的岩石伸到中間,去路不再是平的,而是急劇向下。走過的地方和現在完全不同,頭上密佈交錯的岩石張牙舞爪,很多扁平的岩石猶如超大號的飛機機翼,燈光遊走兩邊都看不到頭,山體開裂的距離比之前更寬。可見岩石裂開的時候,那種能量絕對可以引發地震。
進入其中立刻覺得非常壓抑,根本沒有可以站穩的地方,腳踩的都是落到底部的巨型岩石。很多地方岩石擋住前方的視線和去路,只能從半人多高的裂縫上爬過去,前胸後背都貼着岩石,每往前爬一點,都擔心自己被擠扁。
空氣的含氧量越來越低,腦袋朝下爬行,我好幾次都是頭暈目眩的,不得不把身體橫過來,讓自己清醒一些。可是這樣也有兩次被卡住,橫着卡在猶如機翼的巨石當中,根本動彈不得,使出渾身力量也無濟於事,只能呼叫張春來。
這傢伙搭救的方式簡單粗暴,在我前面直接用腳蹬過來!
“大哥,咱能不能換個方式,踹死狗吶!”話沒說完,我的表情立刻僵住。剛剛張春來回身踹過來的一腳,帶過來的氣流當中,夾着一絲臭味兒!
臭味吸入鼻孔,立刻分辨出,那是屍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