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提起只要細心,李立明將大家腦中最關心的問題提出來。這麼大的一塊地方,那六個頭骨會藏在哪裡?
周圍怪石嶙峋的黑影,這麼複雜的地形裡,找一件東西無疑是大海撈針。我在心裡不住的埋怨,阿約的母親爲什麼不簡單說一句,哪怕是大概藏在某某處也可以。
轉念一想,也許不說的原因正是李立明提出過的,那些本子即使落在外人手中,也無濟於事,上面所有事情都是極爲散亂,詳細的東西毫無價值,像這麼有價值的具體藏在哪裡卻又不清不楚。
“兩路還是三路”丁曉東道。
這個時候也許只有分兵纔是最好的辦法,六人如何來分成爲關鍵。
環視周圍,李立明很快給出了回答。兩人一組兵分三路,將所有裝備按需要分配,手中的武器,電池和水都要分配開。邵軍和我一組,邵軍的槍就交給丁曉東。
分開之前,李立明用最簡短的話,給我們定下了燈語。燈語簡單實用,很容易就能記住。明哥還提出了要求,三路人按左中右的順序,平穩向上推進,中間的負責聯繫,大家遙相呼應,不要離開彼此的視線太久。
“你要大的還是小的”我道。
“還是小的吧!我的槍法不如你”邵軍說完,我將腰帶上的槍套取下交給邵軍。
縱橫交錯的巨石,哪邊都是一樣,我和邵軍選擇左邊,回頭告訴李立明,邵軍當先向左邊的巨石上爬去。
身後李立明叮囑道:“留心每一個地方,不要有遺漏,那六個頭骨恐怕離你們不遠,也沒那麼容易發現它,只要細心”。
李立明將只要細心四個字說的極重,他很不放心,邵軍和我都是比較毛躁的性格。
身後的四個光點也分散開,身下的巨石形成一面坡,距離不遠就是四面相接。這種坡度只能用爬,站起來走很容易摔下去,汗水溼透了衣背。
位置不能離太遠,在巨石上的我和邵軍,時不時注意遠處的燈光,雖然最遠處光線很小,大家都有意保持在對方的視線中。
邵軍的前方,又是一道低矮略呈方形的洞口,和下面的那個一樣,左右顯得比較寬。這是橫向倒塌的通道,裡面應該還有密室相連。看一眼前方的燈光打出了燈語,前方很快給出了答覆,邵軍當先鑽進洞內。
剛進入洞內,就被一口灰嗆得直咳,邵軍也真是的,就不知道舉動輕點,攪起一大片塵土,視線都擋住了。通道里的灰塵不同於外面的塵土,顏色也略顯暗紅,這應該是腐爛的木灰。
低矮的通道前行不遠,直接進入了一間很大的石室。滿地都是厚厚的暗紅塵土,有幾處相對較高。圍起圍巾,生怕邵軍再把空氣鬧騰渾濁了。輕輕撥開一處木灰較薄的地方,地上不出所料的出現石刻,只能看到幾幅簡單的圖案,人物面部刻畫的極爲生動,有的身處樹下,有的則是坐在榻上,唯獨所有的人物都是閉着眼睛,讓我很難理解。衣物也各不相同,只有一個寬大,符合這個地區的氣候條件,這裡在三千年前也應該很熱吧?
修煉?我只能認爲這是在修煉。燈光向上照不到頂,這間石室原本不知有多寬。“宏哥,過來看”邵軍在一邊叫我。
邵軍手中是一段鐵鏈,手腕般粗細,鏽跡讓它斑駁不堪,好幾處環節看上去就快斷掉。木灰中還能看到幾塊碎陶片,周圍的木灰連成幾條線,有的一塊塊排成弧形蜿蜒在地上,應該是原來的木質構架和屏風。從這些線條的方向,我試圖在腦中將這間石室還原。
木灰在地上漸漸變少,地上的灰黑塵土多了起來。前行不遠在石室中被幾塊大石頭擋住了去路,看到大石頭,腦中的思路再次被打亂。剛剛在腦袋裡理清的畫面,這時候又統統抹掉,貌似我把石室倒塌的方向搞反了。踩着大石頭的邊緣,手邊就是一道殘牆,剛剛跳下,立刻就被一個東西絆倒。
‘咣朗朗’一陣響,苗刀也被甩出好遠。顧不上苗刀了,急忙躬身回頭,石頭上的邵軍也將燈光落在地上。跳下來的時候我把它踢翻了,散開了灰塵這東西發着幽幽的青光。
青銅!能夠找到青銅器,一點也沒覺得驚奇,三千年前是青銅器的時代,看那方形鼓肚的造型,蓋子不見了,上面的人物帶着象鼻面具,幾乎是赤身裸體,只有腰部圍着一圈樹葉。
面具的鼻子並不是很長,咋看上去很像野豬,這是個壺,拿在手中,底部的方座只剩下一點,應該是被砸掉了。壺體上幾乎沒有鏽跡,外表光滑如新,這也不奇怪,古人的青銅冶煉技術也很發達,我忘了在哪看來的資料,古代的青銅中也能找到微量的鉻元素。時至今日,很多單位也複製了很多種類的青銅器,能達到表裡如一實屬不易。
盯着背面的魚,心生狐疑,比目魚在我這個現代人眼中一點也不神秘,可是魚目這麼對稱,讓我想了很多。也許是古人的繪畫藝術,也許這根本不是在畫魚,或者用魚的造型來隱喻什麼,仔細看那兩隻魚眼,那是人的眼睛。
“古代的青銅這麼發達,可爲什麼那邊是條鐵鏈”邵軍的疑問將我的思緒拉回來,沒有他們,遇到問題我還是拿捏不定。
“誰知道呢”我回答道:“那邊是一道高牆,那條鐵鏈應該是在牆上的某種設施,我估計這很可能是錢的問題,青銅在古代雖然應用廣泛,但是造價很高啊!況且使用它也受到等級限制,尋常百姓能接觸到的很少”。
“我還以爲是什麼東西拴在那上面呢”。
“開始我也這麼認爲”左右看看距離,我道:“這個高度,長頸鹿拴在上面也吊死了”。
大小石頭錯落,有的地方碎石成堆,邵軍注意着地上。滿地碎石中偶爾還能找到一些青銅小件,也有一些碎陶,看質地都是很普通的土陶,沒有胎質上乘的東西。
只有幾塊大石,地上就沒有能站人的地方。在亂石堆的下方,壓着一段段胳膊般粗細的鐵桿不時能夠看到,起初認爲那是一些不知名的器物,沒有過分在意。鏽跡不堪但還保持着原貌,乾燥環境能保存下來金屬器物。有的鐵桿上還有關節設計,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是什麼。那些關節都斷了,鐵桿上只剩下斷茬,最長的一段足有十幾米。
“如果按照明哥的思維,首先從生產生活來考慮的話,這些鐵傢伙應該是石室中的重要物件,不用想得過於神秘”我道。
時間不多了,回頭催促邵軍,他正試圖將一段段鐵桿拼接起來。心裡尤其不是滋味,邵軍做的事情我也想做,好奇心有些時候可以理解爲求知慾。時間和資源都有限,只能在心裡悄悄嘆息。
爬上很高的碎石堆,刻意去看看那裡的牆壁,那些懸山頂的方向我沒有記錯,所以印象中現在的牆應該是石室的頂。可實際上頂部沒有任何圖案花紋,表面也不是十分平整。
“小宏哥,你在想什麼?”邵軍問道。
手摸着凹凸不平的石牆,我也不知該如何回答邵軍。像這樣規模的建築,在三千年前的時代,即使這裡是蠻夷之地,也不可能被統治者忽視。它的規模足以形成一種文化體系,若它非出自官家,必然不被允許,不管它有多麼深邃博大,在統治階級這個龐然大物面前,它無法生存。
腦海中又聯想起很多朝代,他們滅佛滅道,政教之間的關係一言難盡。“走吧!就從那面斷牆上出去”我道。
殘牆之外,亂石林立,燈光照在上面,空間形似巨大的蜂窩。邵軍和我在這些蜂洞中爬行,無時無刻不擔心自己掉下去。有幾段洞中,在下方出現的巨大空洞,讓我們不得不折返,根本沒有可以搭手的地方。
行進中不能失去方向,明哥他們應該離得不遠。時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體力大大降低,虛汗就像斷了線的珠子,順着臉頰淌下。
洞中的石頭漸漸變成淡淡的綠色,鏟子撬開一點,綠色石塊下面是烏黑的岩石。這並非是岩石原來的顏色,這裡在倒塌前,應該就是處在大地表層的山洞,岩石表面的綠色來自苔蘚。
邵軍在我前面,兩人爬上一段狹窄的裂縫,眼前豁然開朗。裂縫上面是一段平地,相對其它路段略顯平坦,沒有遲疑選擇左邊,走這條路離中間的位置越來越近。
邵軍突然伸手擋住我,稍稍提起的速度瞬間停住。邵軍的右前方是一個洞口,雖不知洞口外會有通向哪裡的路,但看一眼那洞口上方,兩條人腿懸空掛着,灰綠的褲子破破爛爛,沒有了一隻腳,邵軍的燈光落在剩下的那隻腳上,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是一隻解放鞋。
兩條腿下方有一點空地,手提苗刀,我輕輕上前,把邵軍放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