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六年十二月初五,甲子。--鳳-舞-文-學-網--西元1117年1月9
“如果一切順利,天亮之後,昌國城就是我們浪港寨的了!”這句話,是陸賈在跟隨趙瑜偷襲昌國縣城之前,從趙文嘴裡所聽到的。而打下縣城的那一天,昌國巡檢司官軍反擊,海盜奇襲隊陣亡三成,人人帶傷,陸賈也沒有例外。
“如果一切順利,最多半年,衢山就能控制琉球全境。”這句話,是陸賈在前往琉球擔任那霸寨左副都頭前,趙文對他說的。但他到得琉球不過三月,琉球土著就會盟來攻,衢山軍苦戰竟,最終也只能與人平分琉球島。
“如果一切順利,到了湄嶼,就能砍下鄭九的腦袋了。”聽到趙文說這句話時,陸賈正要登上南下湄嶼的海船。在那時,沒人想到會在湄嶼碰上一羣福建海盜。
“如果一切順利,十之內,我們就能殺進升龍府,活捉李乾德。”從昌化港出時,趙文對陸賈這麼說來着。但升龍府外的數萬大軍,讓趙文的這句話變成了笑話。
因此當陸賈昨在龍王號上,再一次聽到趙文說一切順利這四個字時,自然不會激動萬分,也不可能去幻想攻進清化府後,坐在府衙中喝酒吃的景,反而搖頭苦笑,心中大喊着又來了!他回到營頭所在的海船上後,便下令所部做好與強敵作戰的準備,順便還同自己的副了個小賭,拿着高明光從汴京給他帶回的一甕羊羔酒做賭注,賭這一次到底會碰上那路神仙。
既然有着這樣的覺悟,陸賈作爲先鋒,率着他的野戰第一營當先登陸,殺奔清化城的這一路上。便始終有着些許期待。所以當他聽到哨探回報,前方十里有一支大約四千人的隊伍從清化城地方向趕來港口時,並沒有半絲驚訝。僅僅是轉頭對着他的副手:“喂,這次是我贏嘍!”
一氣輸掉了三壇梨花白,第一營的副都指揮使朱正剛哭喪着臉,連聲道:“俺怎麼就想起來跟你賭地?!俺怎麼就想起來跟你賭的?!”他看起來懊喪無比----杭州宣徽坊官造的梨花白畢竟不便宜,尤其是千里迢迢運到臺灣島後,更是如此。--鳳-舞-文-學-網--轉載自我看
陸賈得意而笑,而參謀長趙大才卻急得在一旁跳腳。“指使!”趙大才叫道:“敵軍就要到了!得趕緊讓弟兄們先準備起來!”
“慌什麼!”陸賈穩如泰山。從當年偷襲昌國城開始。東海軍歷次陸上戰鬥他都經歷過。尤其到了臺灣島的第一年,他率隊大戰小戰十餘次,把當地土著徹底趕進了中部山區。論起陸戰經驗,東海軍內怕是找不到比他更多的。臨陣不亂,對他這個老軍頭來說,是最基本的素質,可不是剛從參謀室出來的小子能比得上。
陸賈望望前方遠處漸起地煙塵。敵軍還在十里之外,沒一個時辰絕對趕不過來,他有足夠的時間讓麾下士卒佈陣休息。喚過一個親兵:“回去向大當家和文頭領報信,請他們快點把第四營派上來!”
接着他又叫過另一個親衛。一指後方來路半里處略微高起地一段坡路:“你去後面催一催炮隊!讓他們在那裡佈陣。”
在趙瑜地預訂計劃裡。東海地野戰營應該是擁有四千人地大營頭。包括五個各有五百人地步兵指揮。一個做偵查和追擊用騎兵指揮。一個營屬炮隊。一個輜重隊和一個營部都。但由於人力資源缺乏地關係。現在地東海各營都不滿員。只有七百五十人地兵力。兩個三百人地步指。兩支騎兵小隊。都比預訂地要少許多。唯獨在營屬炮隊上地投入卻沒減少半點。不過百人地隊伍。卻整整裝備了六門三寸鑄鐵野炮。
到現在爲止。東海戰船上裝備地依然是舊制地青銅炮。只有幾個野戰營。才從半年前開始。陸續換裝剛剛定型量產地乙未一型鑄鐵野炮。雖然所有地陸軍軍頭。都覺得趙大當家給火炮起地名字一點氣勢沒有。但並不妨礙他們把這新型野戰炮看作親兒子般疼。
由於此戰原定計劃是突襲升龍府。並不需走遠路。各營所屬地輜重大車也就沒帶上幾輛。只有定製地三分之一。一都僅剩兩輛。只能勉強把甲冑載上。而其他兵械裝具。士兵們就只能靠自己揹着。但炮隊卻是例外。他們所使用地挽馬都是加倍配屬。以防其行進速度會因挽馬在海上病損而跟不上大隊。
火炮是戰爭之神!這句話趙瑜並沒有明說。但見識過火炮威力地東海將士們卻都不約而同地有着這樣地觀點。用霰彈把敵船甲板上地水成蜂窩。用榴彈把海盜船送進海底。把土著逐入山林。將他們村寨砸成一堆瓦礫。這些都是火炮地力量。有着火炮撐着腰桿。陸賈纔會在面對五六倍地敵軍時。依然底氣十足。
在趙大才地指揮下。野戰一營地步隊開始由行軍隊列開始轉換成迎擊陣型。一杆杆分屬各都地軍旗依從着參謀長派下地號令。引領着旗下部衆。從道路上依次退回。他們先聚集在炮兵陣地地坡地下。然後又橫向拉開。向兩側延伸出有三十丈。六百步卒着甲列隊。依然是東海陸軍慣用地兩翼前伸、中軍靠後地偃月陣型。
“沒有比這裡更適合我們作戰的戰場了!”陸賈站在山坡上,遠望下方的道路和原野,這樣說道。他是個會偷懶的人,向來只下命令,具體的細務都丟給了參謀長和下屬,自己卻輕輕鬆鬆的袖手旁觀。雖然有人把他的行徑稟報上去,但趙瑜知道後,反而誇獎他有大將氣度。得到鼓勵,陸賈也就因而變得更加懶散。
“的確如此!”朱正剛點頭同意。他們眼前的道路,一側是溝壑、田壟密佈、土質極其鬆軟的水稻田,而另一側則是廣達數裡的有半人多高的雜草和灌木叢。在這種戰場條件下,交趾軍隊不可能離開道路分兵側擊,只能順着四丈寬的交趾官道,正面硬衝野戰一營的中軍陣列,完全無法揮他們人數上的優勢。反而會被野戰一營前出的兩翼夾擊。再加上山坡上還有火炮的助攻,兩人都不認爲交趾人有能力突破他們的戰陣。
炮兵陣地已經布好,一百人服侍六門炮,沒有不快的道理。六門連同雙輪炮架、重達千斤的六尺長炮,前後兩行,在山坡上依序排開,炮彈、藥包都按定規,放在火炮旁。兩輛大車載起幾個木桶跑去不遠處的溝渠中取水。沒有水,就沒有持續力,這道理每個炮兵都知道。
而炮兵陣地下,步隊的列陣工作也已經完成,整齊的偃月陣如同一把鋒利的彎刀,而銀光閃爍的鐵甲,就是犀利的刀鋒,散着凜凜寒氣。士兵們齊齊坐下,靜靜地蓄養體力。而這時,離陸賈得到敵軍報的時間,過去了還不到兩刻鐘。
看着還在地平線上飄的那抹煙塵,陸賈對上來繳令的趙大才道:“趙兄弟,讓弟兄們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那些交趾人,看起來要讓我們等很久!”
“一份?還是半份?”趙大才問道。東海軍隨攜帶的戰鬥乾糧都有定量,每一份用油紙包着,正好是足夠一頓的分量。
“半份!僅僅是讓他們墊墊飢。打仗前吃太多也不好!”
風起了,帶着帶水鄉特有的溼,同時還有些腥臭,那是池塘裡藻類腐爛的味道。在溼悶的空氣中,陸賈就着葫蘆裡的甘蔗酒把最後一片魚乾嚼爛了吞了下去。他擡頭看看天空,一朵雄渾如城、高聳如山的濃黑雲在遠處翻滾,黑雲底部,卻泛着閃亮的蠶絲光澤。
“是積雨雲!要下暴雨了!”趙大才在他邊壓低聲音驚呼道。
陸賈、朱正剛對視一眼,同時回頭,看向炮兵陣地。平常的訓練裡。東海炮兵依靠油氈布、木棉紗和油紙保護的引線和藥包,在普通的中雨中,能夠保證火炮八成的率,就算是臺灣島上常有的傾盆大雨,也能有一半機率把炮彈打出去。但在正式戰鬥中,再受到暴風雨的影響,他們到底又能開上幾炮?陸、朱二人全無把握。
這時山坡下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一騎哨探穿過步兵軍陣中留下的空隙,直奔而來。在三人面漆,哨探翻下馬。陸賈放出的偵騎有四人,他是最後回來一個,但也是走得最遠的一個。
這哨探騎着戰馬極速趕回,不但馬兒累得直噴氣,他也呼哧帶喘,結結巴巴的才把話說出來:“稟……指使,交趾人……交趾人,有象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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