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攻城時,面對高聳的城牆,只有三個選擇,一:挖掘地道。二:想辦法超越十幾公尺高的城牆。三:面對面地破壞城牆。而此次宋軍採用的便是最常用的第二種方法,利用攻城器械超越城牆;而蒙軍則是用第三種,破壞城牆。史上的蔡州之戰,宋軍之所以會比蒙軍更早地攻上城牆,便是因爲蒙軍硬是將城牆鑿了三個大洞才攻了進去。唉,真是野蠻得讓人受不了。
陣前的“忠順軍”軍士簇擁着成百上千個攻城器械,緩緩向蔡州逼近。走在最前面的是摺疊橋,摺疊橋是由兩段橋面摺疊在一起,用來快速渡護城河的一種填壕橋。它上面有“絞車”裝置,可以自由地控制俯仰度,使它能適應不同寬度的護城河。
每個摺疊橋後面都緊跟着幾十名填壕兵,他們的任務是將摺疊橋推至護城河,然後將摺疊橋在護城河上展開。在前進時填壕兵還可以依靠斜立的那一段橋面作掩護,但在完成任務時,他們將完全暴露在敵人弓箭手的面前。所以很無奈的是,對填壕兵來說,完成任務差不多就意味着死亡。
在摺疊橋後便是雲梯和木驢。
宋朝時的雲梯絕不是在電視裡看到的那種,只需城上的守兵用兩根衣叉就可捅翻的梯子。這種雲梯下設車輪和掩體,形狀有如活動的房屋,內可藏兵三十餘人。掩體上面設有一個摺疊的梯子,梯子的末端裝有鐵勾便於勾住城牆。看起來頗像現代的消防車。(作品相關內附圖)
而尖頭木驢則比較簡單,它像一個加了輪子的三角房頂,內可藏兵十餘人。因爲他的頭是尖的,所以就算是被城上飛來的石塊砸中,也能分散石塊的力量將其滑向一邊。
大量的刀盾手躲在雲梯和木驢裡平穩地向前推進着。其它的刀盾手和弓箭手則保持着陣形緊跟在四周。這不禁讓我想起了二戰時,步兵在坦克的掩護下向前推進的情景。這纔是戰爭嘛,哪會像平時在電視裡看到的,攻城前沒有遠程火力打擊,攻城時一大羣人扛着幾把破梯子就往城牆上攻。用那種梯子攻城,再多的兵還不是找死。
戰車羣很快便進入了敵人“拋石機”的射程,不過顯然在經過“忠順軍”遠程武器的打擊後,金軍所剩的拋石機已經不多了。所以城牆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十餘顆巨石飛射而出,大多巨石砸在泥土裡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偶爾一兩顆巨石砸中戰車,便發出一陣木塊碎裂的聲音和慘叫聲,接着便有幾個滿身鮮血的軍士從殘破的戰車裡爬了出來。
還能行動的,便自覺地跟在前面的戰車後,不能行動的也不呼救,兀自呆在原地自行處理着傷口。身旁的戰友一個個經過他們身旁,卻也沒有人過去幫他們一把,也沒有人會把他們搶回營急救。因爲“忠順軍”中有一個不近人情的規矩,便是戰鬥沒有結束,任何人都不準離開戰場,否則以逃兵論處。
此時戰車羣已進入了金軍弓箭的射程,城頭上突然冒出了一排排的弓箭,隨着一聲令下,瞬時萬箭齊發,破空之聲過後便是一片炒豆般的“奪奪”之聲。但攻城部隊在戰車和盾牌的掩護下傷亡極少,只有少數幾個被流箭射中。
見此“忠順軍”的軍士一聲發喊,加快速度往城牆攻去。特別是弓箭兵,因爲敵人處於高位,所以雙方射程不可以道理計。所以弓箭兵們此時也顧不上安危,以最快的速度跑近城牆開始了反擊。霎時滿天都是來來往往的箭枝,弓弦聲、破空聲不斷,我甚至還能聽到雙方箭枝在空中對撞的“咔嚓”聲,這其中還夾雜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
由於金軍在城牆高處,而且還有女頭牆掩護,所以弓箭對金軍的傷害極其有限。而隨着距離不斷的拉近,“忠順軍”的軍士便越來越多地暴露在金軍弓箭的射程之下,傷亡也隨之增大。傷亡最重的當屬擔任掩護任務的弓箭兵,他們沒有盾牌,在仰角過大的情況下,戰車也不能給他們掩護,對於居高臨下的敵人,他們好像只是些會移動的靶子。但他們還是堅定地拉開弓箭頑強地反抗着,雖然他們知道雙方的傷亡完全不成比例。
待戰車又前進一段路程時,城牆上又射下了不少火箭,這些火箭上都綁着油布,射在木製的戰車上如不迅速撲滅的話,火勢很快就會蔓延開來。但“忠順軍”的軍士顯然早有準備,只要哪個戰車着火,戰車裡便鑽出幾個軍士,提着早已準備好的泥漿和水袋,三兩下便把火撲滅了。
而衝在最前面的填壕兵此時很不幸地成爲金軍弓箭手的攻擊重點。?“摺疊橋”每前進一步,便會傳來幾聲悽歷的慘叫。以至於在“摺疊橋”後面,很快便形成了一條血肉搭成的紅色小路。
終於,“摺疊橋”衝到了護城河邊上,一位軍官興奮地大叫道:“砍……”他的命令還沒發出,一支箭矢便無情地插入了他的胸膛。但在臨死前,他還是很欣慰地看到了士兵們執行了他的命令。
填壕兵們一刀砍斷了綁住上半段橋身的繩索,然後搖動“絞車”,調好延伸橋面的俯仰度,再迅速插上“銷軸”固定好兩個橋面,最後再將“摺疊橋”往護城河裡用力一推,一座壕橋就順利地架上了護城河。
雖然在此其間有無數的填壕兵被弓箭奪去了生命,但這些填壕兵顯然在戰前已經過了無數次的訓練,他們的動作十分嫺熟,一瞬間便有十餘座“摺疊橋”成功地架上了護城河。同時“忠順軍”的弓箭手也加快了他們的攻擊頻率,他們成功地掩護着倖存的填壕兵將剩餘的摺疊橋全都架上了護城河。不多時,在箭來箭往中,護城河上便鋪滿了一座座鮮血淋淋的摺疊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