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奸字,忽爾努猛然想到阻訃內有誰,瞬間全身毛孔驚駭大張,巨駭地倒抽了一口氣,臉色大變急向探馬吼問:“大郡主怎麼樣呢?可有損傷?”大郡主可是阿球球的未婚妻,如她有事,別說鐵木齊饒不了他,阿球球肯定把他全家剁了,然後……。想到這裡不由自住打了個冷顫,太……太恐怖了。
“不……不知。”探馬腦袋緊趴在地,一顆心如在火上烤,渾身戰粟不止。
“駕……”要說在火上烤,此刻的忽爾努才真的是被人挖心在烤。莫斯這頭沒用的羔羊,五萬猛狼守城竟被一萬多羔羊破城,如大郡主有事,他一定血洗他滿門。
當十五萬狼蹄狂奔進道訃時,忽爾努連朝狼籍的城內看一眼都沒有,心急如焚領着大隊人馬朝大王府速趕。
“籲……”奔到巨大的王府門口,忽爾努從黑刷白的臉,直見到王府大門四排守衛,白色的臉才微微再次轉黑。
急翻下馬,大步不敢跨上一層臺階,恭敬撫胸對數十名王府侍衛喊道:“臺赤查大將軍、奉聖南征左統領衛忽爾努,求見大郡主殿聖。”
以爲又是僞兵前來,昨晚沒死成的三十二名王府侍衛,握在彎刀上的手指泛着白色。直到聽聞來人是臺赤查大將軍,緊卡在喉嚨上的一顆心才微微緩鬆。
“不知大將軍前來是爲何事?”侍衛隊長鬆氣地跨步前問。
“得聞昨晚羔羊攻破阻訃,小將很擔心大郡主。”恭敬撫胸再鞠躬,“請通傳。”
“大將軍微等。”瞟看了忽爾努一眼,侍衛隊長轉身,密麻豎彎刀的侍衛趕緊讓開一條口子,隨着他進府,開出的口子馬上閉合,昨晚被欺騙過的所有侍衛一絲也不敢大意,持刀緊把府門堵了個水泄不通。
藍倪兒站於房內的窗戶前,手握着一卷書冊,但是一雙流澈明亮的水目卻不在書卷上,也不在窗戶外,正不知神遊到哪裡去了。
聽聞府門侍衛長前來稟報,阿奴兒遲疑往房內看了一眼,對侍衛長噓了一聲才悄然無聲走進房內。
“郡主,臺赤查大將軍、領奉聖南征的左統領衛,忽爾努求要見您。”
神遊太虛被打擾,藍倪兒如煙柳眉微微輕擰,轉過身時,持卷的柔荑手兒自然挽向妍姿輕曼的芊背,不消詢問,眉宇之中督智濾光頓讓她螓首的蛾眉鬆開,走到書桌前把手中卷冊擱於玉桌,不問隻字片語提步向房外走了出去。
款步姍姍走出百花怒吐的芬道,藍倪兒見到府門堵着大量持彎刀的侍衛,聰敏地露出一抹巧笑。嬌鶯初囀喚道:“全都退開。”
緊張護府的衆侍衛聽見大郡主聲音,鏘的一聲,皆把緊握於手中的剔骨刀回鞘,齊移身軀,把巨大的府門讓出。
站起臺階下的忽爾努聽聞這聲微風振簫的天籟之音,原本就恭敬的身子頓時更加地恭敬彎躬。
走出府門,藍倪兒見到果然是忽爾努,剪水的雙瞳粼波幽幽。
“臺赤查大將軍不必驚惶,本殿無損。”
呼!親耳聆聽此話,忽爾努明顯鬆了一口氣,隨後想到自已敢竟對大郡主無禮,頓惶恐不已,卟通跪地磕拜:“臺赤查大將軍,奉聖南征左統領衛忽爾努,叩見鐵木親族、格格喀蔚藍大郡主。”話落,誠惶誠恐連磕了七個響頭,才大聲祝道:“佑願大郡主萬福千壽。”
“起來。”
“是。”
抿着笑意,藍倪兒負手下階,星眸笑凝着眼前這名把身子彎伏的從二品武將,啞然詢問:“忽爾努,你很怕本殿嗎?”她有這麼可怕嗎?
“不不不……”惶恐搖頭,想了想又不對,忽爾努又連連點頭。“是是是……”怕,連阿球球都怕她,他能不怕嗎?
藍倪兒見又是這樣子,柔荑小手輕揪了揪肩上的兩條小牛辮說道:“爲什麼昨天洗了頭髮,今天會這麼癢?”
“呃?”聽聞此話,忽爾努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微擡起躬伏的身軀,偷窺了大郡主一眼,見她自已也滿臉疑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答話了。
藍倪兒似有不解,再揪了一下胸口的兩條牛角辮,眯眼向偷窺的忽爾努疑問:“你說會不會辮髮長蚤子了呢?”
一顆超大的汗從忽爾努腦門滑下,膽怯回道:“大郡……主整……整潔,應……應該不……不會。”
“夏天的羊兒身上的蚤子最多,所以牧民們會刎了羊兒身上的綿捲毛兒。其一可以賣錢,其二可除蚤。”說到這裡,藍齊兒負手笑問:“忽爾努是伊爾庫次克臺查赤族人,阿加努最英勇的兒子,你說牧民們是因爲錢才剔羊兒的毛髮,還是爲除蚤纔去剔羊毛呢?”
剛纔是一顆大汗,現在忽爾努的後腦無數窘汗嘩啦啦直瀉,誰會去想這種問題啊?
“這……”咽吞了一口沫液,忽爾努小心亦亦窺探了大郡主一眼,才唯弱回道:“可……可能兩者都有,剔下羔羊的毛髮既能除蚤又能賣錢,兩全其美。”嗚,他想哭了,大郡主到底想說的是什麼?難道就不能給個明白話嗎?
tian了tian紅豔的脣瓣,藍倪兒搖頭道:“不對,我們逐水草而居的牧民們單純、天真、快樂,不會因爲利益而去傷害羊兒的。”話落,轉眸仰看湛藍的天宇,抿笑喃道:“是爲了讓羔羊舒服才剔去它們毛髮的。”
“是是是。”現在就是她說狗屎其實是最好吃的,他忽爾努也絕對不會有任何意見。
“嗯。”見他贊同了,藍倪兒從蔚藍明淨的天宇收回靈眸,轉身拾步上階道:“既然忽爾努也贊同了,就麻煩大將軍把這隻黑蚤子捉來給本殿吧。”
“啥?”忽爾努一個腦門不太夠用,巨大的黑爪往腦門猛摳,大郡主到底在說什麼啊?不是真的要讓他去抓跳蚤吧?
止步於府臺上,藍倪兒轉身,滿是笑容的美臉瞬間冷下,莊嚴不可侵犯對臺階下的大塊頭道:“忽爾努領懿。”
剛纔大郡主還溫柔和善,眨眼間便威嚴無比,忽爾努卟通跪磕,揚起高呼:“臣下領大郡主親懿。”
“追襲到深入腹地周軍後,不可傷害其領首,不可對其污辱,不可對其虐渴,完好無缺,毫髮無損,原原本本把這隻黑蚤頭子爲本殿請來。”
“臣下領大郡主親懿,佑願我格格喀蔚藍大郡主萬福千壽。”
“回去吧。”話落,藍倪兒不再做停留,轉身走進府內,很快便失去了姿影。
從地上爬起來,忽爾努終於明白大郡主口中的跳蚤是什麼東西了,啞然失笑地拍了拍自個兒的大腦門,才轉身向安靜佇立的十五萬兵馬走去。大郡主的話與阿球球的話同樣,只是這三個不可,着實讓人費解之極。
碧波萬傾、沃野千里的原野上隆起一處小綠丘,萋萋草丘上佇豎着數百株結着小果兒的茂林,灼陽從芽隙中點點灑瀉在縮於林內避曙的萬餘兵士身上。
一株巨大果樹上結滿翠綠小果兒,枝繁葉茂下仰坐着一羣將軍,晌午微風拂送,把這一羣水糧充盈的人們拂的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