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世子良久未言,一直沉默着。
嵐桃花繼續道:“君國皇帝繼續坐擁帝位也就罷了,但一旦太子登基,你以爲你蕭家還能獨善其身?自古帝王,最忌諱的便是手握重兵的權臣,那太子可非池中之物,你以爲你蕭家還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安安分分的屹立不倒?”
蕭世子半晌才輕笑一聲,嗓音柔媚,但卻是透着幾許深邃與認真:“你這是在勸小爺與你一道謀反?你可知,謀反是要誅九族的呢?”
“一味的沉默忍讓,也不過是被帝王慢慢的削弱凌遲的下場,呵,既然如此,還不如奮起一搏,興許能成功呢!再說,即便不成功,憑你我實力,難不成朝廷真敢動我們?”
“僅是一個桃花軒,一個江南慕家,即便能威脅到君家,但僅憑這些,若要造反,無疑是癡心妄想呢。”蕭世子道,說着,輕笑一聲:“桃花今夜倒是讓小爺見識了,連這等大逆不道的話竟也敢說,你就不怕小爺上太子那裡道你的不是?”
“你要去太子身邊進言,只管去便是。反正我在那太子面前,無禮放肆的次數也多,再多這次言語放肆,也無傷大雅。”說着,嗓音隱隱一頓,脣瓣再度湊近了他的耳郭,幾乎是要貼上他的耳朵:“再說,我若有造反之意,僅憑桃花軒與江南慕家自然不夠,但你莫忘了,我還有鳳轅。”還有洛陽的桃花軒地宮!
嵐桃花自然而然的噎住了最後那半句話,只因那洛陽地宮,着實緊要,不到萬不得已,它自然不會被她公諸於世。
“瑞國太子?”蕭世子怔了一下,隨即按捺神色,道:“若有瑞國太子相助,自然是好,只不過,瑞國兵權,似是在祈王手裡呢!”
“兵權一事,我自有辦法自鳳黎淵身上弄到!我只問你,可要結盟?”
蕭世子默了半晌,才意味深長的笑道:“若小爺不與你結盟呢?”話還未全數落音,脖頸處霎時有一道冰涼貼在了皮膚上。
“你若不答應,我手上的匕首,便能割了你的脖子!你如今已然知曉我的打算,再不與我同上一條船,我也留不得你!”嵐桃花冷冽的嗓音自耳畔響起,蕭世子面上絲毫未有懼色,反而是勾脣媚笑:“桃花倒是好手段,只不過,就憑一把匕首,你確信能奈何得了我?”
“我是奈何不了你,但若是他們呢?”嵐桃花話一落,周圍頓有幾道黑影閃現,寒光乍現中,他們手中的長劍頓時離蕭世子僅有一毫之距。
蕭世子的臉色終於有些變了:“你這些暗衛,倒真是神出鬼沒呢!”說着,嗓音稍稍一頓,似是明白了什麼,道:“難怪你能毫無掙扎的與我出來,便是打的這主意?桃花,好歹小爺也救過你,你便是這般報恩的?”
“廢話少說,你應還是不應?”
蕭世子默了片刻,隨即勾脣一笑,修長的桃花眼裡再度漫出了幾許意味深長的微光:“上你的賊船也不是不好,只不過,小爺日後有什麼好處?”
“你蕭家與嵐家依舊並列爲大,而你可爲君國攝政王。”
“呵,這許諾倒是好,只不過,小爺無心在朝中任職呢。再說,桃花不覺得蕭家與嵐家的關係可以再進一步?”
“你究竟想要如何?”嵐桃花有些不耐煩,手中的匕首用了一分力道,將他的皮膚稍稍割破。
蕭世子宛若未覺,任由脖頸皮膚的血自嵐桃花的刀鋒滲出。
他輕笑着,媚聲媚氣的道:“小爺不過是一閒散瀟灑之人,無心朝堂。此生之願,不過是抱得一位美人歸,遊山玩水,相攜百年罷了!”
嵐桃花一怔,隨即嗤笑一聲:“你這妖孽竟也會與一個女人相攜百年?”
“難不成你以爲小爺會與一羣女人相攜百年?小爺也是用情專一的呢!”說着,也不準備拐彎抹角,只道:“若想小爺上你的賊船,也不是不可,只不過小爺有兩個條件,其一,蕭家與嵐家依舊爲大,其二,你嫁給我!”
“我看你丫的是得寸進尺,癩蛤蟆吃天鵝肉!”嵐桃花眸光一冷,匕首再度往下了幾分。
“哎喲,疼疼!”蕭妖孽驚呼一聲,又道:“小爺好歹也是有骨氣的呢,那兩個條件已然夠寬鬆了,你若是不答應,便是殺了小爺,小爺也不與你同流合污!想想呢,那可是造反吶,要誅滅九族的呢,稍有閃失,小爺無疑是什麼都賠在裡面了啊!再說,你嫁給小爺有何不好?這麼久以來,小爺可曾虧待過你?上次你不是還催着小爺去相府提親麼,若非那日早晨有賊子闖入將軍府刺殺小爺,小爺失血暈倒不得以沒去提親,要不然,你還不是與小爺是夫妻了?”
說着,換了口氣,又道:“這還沒過多久呢,小爺對你的心沒變,你竟是這般反感嫁給小爺,心思全變了呢,難不成還心心念念着祈王不成?桃花啊,長長心眼吧,那祈王不過是利用你而已,再說,他雖說皮囊瞧着正經,但骨子裡卻沒小爺正經呢,他前有青梅竹馬的瑞國太子妃,後又有君國的三公主,他身邊女人如雲,可像小爺這般專一?小爺雖說混了個風流之名,但你瞧見小爺何時跟一個女人好過了?小爺獨獨接觸的女人,不是僅有你麼!你好生想想,與小爺成親,百利而無一害呢!”
剎那,嵐桃花心頭一緊,蕭妖孽這番話無疑是擊中了她的心坎。
那些有關鳳黎淵的記憶再度蔓延開來,肆無忌憚的浮於眼前,使得她全身發緊,連握着匕首的手也隱隱有了幾分顫意。
“你怎麼了?喂,當真是傷口發疼了?”蕭世子忙問,語氣微急,說着,他將手中仍就用一根指頭勾着的燈籠朝面前一暗衛扔去,道:“還愣着做何,沒發現你們主子傷口疼了麼!還拿劍指着小爺做何,還不快將燈籠拿着在前爲小爺照路?”
暗衛們皆是一驚,正猶豫不決之際,嵐桃花出了聲:“你們退下!”
暗衛們擔憂的朝嵐桃花望着,皆是未動,嵐桃花不耐煩的又吩咐一聲,他們才收回指着蕭世子的長劍,紛紛飛身隱於夜色深處。
蕭世子罵罵咧咧幾句,將懷中的嵐桃花抱緊,道:“你先忍着,我這就送你回別院讓醫怪診治!”說着便往前跑,如今燈籠未在手上,他無疑是在黑暗裡瞎躥。
嵐桃花冷冽的面色終究是有些動容,抵在他脖子的匕首也緩緩放了下來,輕微的問:“你與我相處這般久,逢場作戲的次數也是不少,我只問你,每次與我親暱,偶爾之間,可有一絲一毫的真心?”
蕭世子稍稍錯亂了腳步,隨即僵着身子停下。
“怎突然問這個!”他的嗓音略微彆扭,但卻令嵐桃花冷然的心微微鬆神。
呵,一向風流不羈的蕭妖孽,竟也有別扭之時。心底再將他的反應與那鳳黎淵對比,卻覺那鳳黎淵,着實對她無心無情,虧得她竟是瞎眼,竟會與他有過一段親密過往。
“有還是沒有?”她耐着性子再問。
蕭世子這回卻是沉默了,嵐桃花嗤笑一聲:“大男人的,連這個都不願回答?有便有,沒有便沒有!”
蕭世子道:“小爺好歹也是敢作敢爲之人。與你逢場作戲,偶爾,着實是動了一分真心。就如那次你墜落懸崖,雖說是故意跳下去救你,但心底着實有一分焦急。那夜皇家禮宴,你與祈王同坐一桌,互相親暱,小爺瞧着倒是有些扎眼,還有那次帶你去青樓探聽祈王與太子之間的虛實,雖說帶有幾分玩耍算計之意,但與你在一起,即便是所行之事有些驚心動魄,但卻也是樂在其中。還有今日,眼見你受傷,倒是有些心疼了。”
說着,雙臂將她纏緊,腦袋一低,脣瓣曖昧的氣息全數噴在了嵐桃花的脖頸,語氣輕佻中帶着幾分令人酥麻的魅惑與勾人:“你說說,小爺方纔所說的那些,歸結起來,可是對你存了一分真心?”
嵐桃花靜默不言,他興致缺缺,道:“讓小爺說了,你又不做評判,倒是無趣!不過,你方纔所說的嫁給小爺之話,可是當真?”
嵐桃花點了點頭:“我嵐桃花也是說一不二!”
“小爺這回倒是喜歡你的乾脆!”蕭世子輕笑一聲,復又踏步往前,抱着她繼續抹黑準備回別院。
嵐桃花依舊勾着他的脖頸,指腹在他受了傷的脖子處摸索,指頭絲毫不詫異的觸及到了一些溫熱粘稠的液體,她心頭瞭然,方纔用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她可是當真割破了他的皮肉,讓他流了血呢!
剎那,她眸光微微一動,有些無奈妥協的低聲問:“蕭妖孽,你我本是對立,你最初因何接近我?只因向算計我而得到桃花軒麼?另外,你對我逢場作戲時存有幾絲真心,這縷真心,又是從何而來?難不成我嵐桃花當真有打動你之處?”
他妖嬈笑道:“動了一分真心便是動了,何來這麼多的原因?小爺行事,歷來都喜歡隨性而爲,喜歡便是喜歡了,若是硬要小爺說出個緣由來,那你乾脆自己想個理由搪塞你自己得了!不過有一點小爺可肯定,與你在一起,這日子倒是有趣!”
嵐桃花眼角隱隱一抽,眸底深處有幾道複雜深邃之色流轉。
“喂,你腹部的傷口當真疼了?”他又問。
嵐桃花搖搖頭:“沒疼!”嗓音一落,便聞得一道咕嚕聲自蕭妖孽的肚子裡響起。
她怔了怔,本是複雜嚴謹的眸子漫出了幾許忍俊不禁:“飢腸轆轆了?”
蕭妖孽卻也不顯尷尬,反而是振振有詞的道:“早與你說過了,你偏不信!怎麼,心疼小爺了?罷了,先送你回別院讓醫怪看看傷,我再去喝幾大碗清水得了,今夜便這般湊合着過吧!”
嵐桃花道:“僅喝清水,着實不能飽腹。”說着,掙扎着從他身上下來。
蕭世子忙牽住她的手:“你要做何!身上有傷便莫要亂動!”說着又要來抱她。
她推拒着他的手,道:“我身上的傷不疼!”說着,反手纏上他修長的指節,主動將他拉着往方纔扔了燈籠之處行去,並邊走邊道:“不是要打野味,烤野味麼,今夜若是不能吃着你蕭大世子親手弄的東西,豈不是可惜!”
蕭世子眼角一抽,隨即勾脣一笑,不深不淺的跟在嵐桃花身邊,嗓音魅惑如風:“既是如此,爲博桃花一笑,小爺自當盡心盡力!”
夜色瀰漫,燈籠的火光昏黃搖曳,映得周圍疏影斑駁。
此際的嵐桃花正懶散倚靠在一棵大樹邊,視線幽幽的望着黑暗的遠方,靜默無聲。
半晌,那黑暗的盡頭傳來一道有氣無力的腳步聲,她薄脣勾了勾,不聲不響的靜待,僅是片刻,有一修條人影越來越清晰,然而人未至,那招牌性的魅惑嗓音響起:“桃花啊,小爺忘了拿燈籠,這黑夜寂寂的,倒是瞧不見野物在何處哇!”
“空手而歸?”嵐桃花淡道,嗓音帶着幾分嘲諷。
這廝倒是好能耐,常日裡不可一世,如今去打野味,一去差不多有一個時辰,最後卻是空手而歸!
突然間,她心頭有些不快,一句‘蠢物’差點就破口而出。
蕭世子則是沒察覺到嵐桃花的情緒波動,僅是速步走近嵐桃花面前,妖異如華的俊臉因着燈籠光影的映襯,竟是顯得格外的朦朧勾人。
他擡眸朝嵐桃花的面容一掃,修長精緻的桃花眼裡稍稍變了色:“莫不是生氣了?”
嵐桃花淡道:“你說呢?我在此等你將近一個時辰,你竟是不爭氣的一隻野味都未打到!我說妖孽,你還是不是男人!”
蕭世子臉色一變,倒也沒生氣,只是將她往懷裡一攬,安慰似的拍拍她的肩:“小爺的能耐,又非用在打野味上面。話說,今兒是情況特殊,若是在常日裡,早有狗腿子買吃食去了,何來親手打野物的事兒?”說着,嗓音微微一頓,他輕笑一聲,婉轉流暢的嗓音含着幾分勾人與蠱惑:“眼下你我皆是餓了,不如,讓你的暗衛去打野味,如何?”
嵐桃花眼角一挑:“我的暗衛,可不是用來打野味的呢!”
他也不急着勸,僅是意味深長的道:“那可怎麼辦?難道又讓小爺去打?小爺可怕黑呢,方纔在不遠處的草叢裡蹲了一個時辰,如今再去,豈不是浪費時辰?”
嵐桃花臉色驟然一沉:“你方纔未去打野味,反而是在草叢裡蹲了一個時辰?”
他答得理所當然,振振有詞:“小爺金尊貴體,自然不可去勞碌。方纔去草叢蹲一個時辰,也是爲了讓你安心罷了!”
嵐桃花當即氣得有些咬牙切齒,“安心你個屁,老孃在此空腹等你,你竟是去草叢裡蹲了一個時辰!我說蕭妖孽,你常日裡的威風去哪兒了?這般騙一個女人,你好意思?說出去了,就不怕別人恥笑?”
說着,當即舉着拳頭朝他身上掄去。
嵐桃花下手甚重,蕭妖孽倒是疼得哀呼幾聲:“停手停手!小爺招了還不成麼!”
說着,忙從懷裡的衣袍中掏出一隻野兔來,那野兔扔在地上也毫無反應,蕭世子說:“小爺打獵,雖瞧不見這兔崽子在哪兒,但卻能聽聲音,嘿,第一次用石頭打中的兔崽子呢,竟還是力道適中,竟是將它打暈了而已,你摸摸,這兔子還是溫和的!”
嵐桃花怔了怔,面色微僵,眸中滑過幾許不自在的神色,隨即瞥見他媚笑盈盈的臉,復又罵道:“早就懷疑你丫有受虐傾向了,難不成老孃還真猜準了?你既然打着兔子了,怎不早拿出來?非得要老孃捶你幾拳,你才舒服?”
嗓音一落,她眼光一斜,頓時像看怪物似的看他,但也因此,那一直鬱郁良久的心卻是暢快不少。
這廂的蕭世子倒是埋怨起來,狠瞪嵐桃花幾眼,道:“小爺見你皮笑肉不笑的,一直鬱郁着,這不是想逗你一番,讓你驚喜驚喜麼!你不領情也就罷了,揍了小爺佔盡便宜不說,最後還罵小爺了!我說嵐桃花,你是要嫁給小爺的人,以夫爲尊不懂麼?小心哪天小爺反悔,不娶你了!”
嵐桃花按捺神色,冷笑一聲:“呵,不娶?那你倒是試試看!我的話也說一不二,答應過的事,也自然不容反悔。我說蕭妖孽,剛過不久,這便是有心反悔了?”說着,纖細的手慢騰騰的朝袖子裡伸去,最後掏出了一把匕首。
蕭世子一怔,無奈嘆道:“你心眼倒是小!小爺脖子上的血才止住不久,你又準備來上一刀?”
說着,提着兔子湊到她身邊,嘆道:“唉,罷了,攤上你這女人,小爺也認了。若是心頭不暢想砍東西,那便砍它吧,順便將毛皮剝了,內臟去了,小爺好生了火來烤。”
嵐桃花淡笑一聲,將匕首塞在他手裡,蕭世子怔了怔,頓時苦了一張臉望她,嵐桃花朝他笑笑,眸光示意他快些解決他手頭上的兔子。
蕭世子眉頭終究是蹙了起來,垂眸將兔子凝視半晌,才道:“小爺還真沒幹過這些,不如,讓你的暗衛出來剝兔子皮,去內臟?”
嵐桃花不言。
蕭世子與她僵持良久,空空如也的腹中也叫了數次,最後,他終究是忍不住親自動手,琢磨半晌,卻也是沒將兔子的皮剝下,反倒是弄得一手血跡。
最後,他也不耐煩了,生起一堆火來,隨即便將兔子連肉帶內臟甚至帶皮的一併扔在火堆裡燒,火堆裡兔子皮毛的燃燒聲顯得格外的撲啦作響。
但他卻是有些歡快,不住的加大火勢,長長的火苗子撲騰出來,稍稍燒了他的衣角不說,連他的臉上也鋪了不少的黑灰,但他卻樂得其所,不住的朝嵐桃花道:“聞到香味了麼?嘿,小爺敢保證,這兔子燒出來絕對好吃!”
嵐桃花眼角止不住的抽着,半晌,她臉色終究是全數黑了,忍不住提醒:“香味倒是沒聞着,但我好像聞到焦味兒了。”
“不可能!小爺雖說是第一次燒兔子肉,但好歹也有一些分寸!”他的話倒是染着幾許信心,然而這話越說到後面,底氣越是不足了。
焦味越來越重,嵐桃花眉頭大皺,蕭世子也低低出了聲兒:“這兔子肉似乎真的好了!”
嵐桃花終究是忍不住了,原地彈起從他手中奪過那根正要放入火堆裡繼續燒的柴棍,邊掏着兔子肉邊道:“老孃算是見識了,還第一次有人烤兔是將它直接放在火中燒的,第一次見着烤兔子肉竟然也能烤糊的!”
蕭世子眸中滑過幾許不自然,但妖異如華的面上卻帶着幾分鎮定,眼見那兔子肉着實無法食用,他眸光一轉,道:“如今說這些倒也無用,不如,讓你的暗衛繼續去打只野味,重新來烤?”
嵐桃花瞪他。
他無奈的攤攤手:“莫瞪着小爺,小爺如今有氣無力,着實沒能耐再去打只野味來了。”
嵐桃花眼角一抽,終究是妥協。
暗衛出手,速度自然快。不消片刻,那名被嵐桃花遣出去打野味的暗衛便拎了一隻兔子回來。
蕭世子面露喜色,正握着匕首迫不及待的要去清理兔子,嵐桃花瞥他一眼,淡道:“你呆着,讓暗衛弄!”
蕭世子求之不得,將匕首朝那暗衛一遞,暗衛倒是手腳麻利的用匕首將兔子清理好,穿在一根柴棍上便烤了起來。
不久,肉香四溢,這香味對於飢腸轆轆的嵐桃花與蕭世子來說,無疑是絕大誘惑。二人狼吞虎嚥的將那隻兔子瓜分,蕭世子這回倒是來了力氣,不由分手的將嵐桃花抱了,聲稱她傷口未愈,他抱她回別院。
嵐桃花本要掙扎,但黑眸一動,卻也放棄了掙扎。
然而,待蕭世子抱着嵐桃花返回,剛轉過一個彎兒時,便見不遠處的別院前竟是火光通明。
嵐桃花與蕭世子皆是一怔,雙雙凝神朝不遠處的別院一望,卻見那別院門前,醫怪與雲崖子大青着臉色正站在別院門前,而他們前方,一大批帶刀御林軍密集的站在那裡,那高高騎在馬頭的爲首之人,一身精緻黃袍,袍子上祥雲縷縷,瞧着甚是精貴高雅,然而嵐桃花一見那人,臉色卻是驟然一沉,連帶眸子裡都陰雲不定,殺氣盡露。
“兩位前輩定是要以身相攔,阻了本殿入院了?”那高大馬頭上的黃袍男子淡道,嗓音微冷,含着幾許邪肆。
雲崖子脾性不太好,見那男子態度囂張,臉色也怒了起來:“還真不準備讓你進去了,怎樣?別以爲你帶了這麼多人來,就敢在老子面前耀武揚威!今兒老子就跟你說了,要進這院子,門兒都沒有!”
一旁醫怪又與雲崖子爭道:“人家好歹也是太子爺,你說話就不能不犯衝?他要是強行入內,萬一你將他打了個稀巴爛,老皇帝定不會怪罪他兒子沒本事,反而會治你一個以下犯上之罪。”
太子聽得眉頭一皺,修長的眸子裡邪肆流轉。
“既然兩位前輩不識相,那本殿便得罪了!”太子淡道,手中,右手一揮:“上!”
他嗓音一落,勁裝御林軍們當即將醫怪與雲崖子圍了個徹底,以劍相向。
剎那間,嵐桃花忙從蕭世子身上下來,挑高了嗓音淡道:“太子殿下好威風!私闖他人民宅不說,還想領兵傷人。”說着,冷笑一聲:“幾日不見,太子殿下竟是視君國國法爲無物,越發囂張了呢。”
她這話倒是沒帶什麼恭敬,嘲諷之意明顯至極。
那些御林軍原地沒動,但個個朝她望來,那眼神,無疑像是在看一個異類。
太子的冷狠,在宮中可是出了名的。常人見他,無一不是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恭敬以對,哪敢在他面前說些不敬之言,而這自不遠處慢騰騰迎來的女人不僅敢對太子出言不敬,竟還敢大方嗤諷。
這女人今兒死定了。衆御林軍無一不是這般想法。
但此際的嵐桃花倒是神色不變,往前的步伐慢悠悠的,毫無壓抑瑟縮之感,僅是火把漫天,那昏黃的光影映襯在她面上,倒是襯出了她的幾分發黃與病態。
蕭世子殷勤的跟在她身邊,走動的姿態吊兒郎當的,毫無正經可言,他眸光隨意的朝在場之人掃過,最後落在那太子邪肆幽長的面容上,熱絡道:“沒想到啊,這荒郊野外的別院,竟也能見着太子殿下!這大半夜的,殿下莫不是過來賞夜的?”
太子瞥他一眼,眸中似有微光滑過,答非所問的道:“蕭世子動作倒是快!”
蕭世子自然知曉太子此話之意,隨即勾脣笑笑,卻也是大方承認:“比起殿下來,我着實快了一些。只不過,殿下興許不知,祈王爺似是昨個兒都尋到過這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