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華沉沉睡去,寧王卻是半分睡意都沒有,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他悄無聲息地起身,去了外面洗漱更衣,昏黃的燈籠照亮離開的路,寧王匆匆出府。
皇宮之中的燈被一盞盞點亮,燈火通明之中他被內侍直接引到了後宮皇后的宮中。
還未入殿,就聽到了嚶嚶的哭聲傳了出來,壓抑、悲慟,他腳步略微頓了一下,這才又重新提神,擡腳進去。
殿內已經混亂一片了,寧王算是來的最晚的,宮中如妃、康妃、蓉妃、良妃等在位份上的妃嬪都到了,除了魏王、秦王之外,晉王也在,楚王和隋王則在他後面跟着。
“父皇。”他上前行禮,“皇后娘娘。”
皇上擺手,示意他起身,一旁皇后卻是隻嗚咽哭泣,什麼話都不說。
隨後楚王和魏王也一同進來,然而皇上只晾着他們坐着,卻是什麼話都不說。時間一點點過去,晉王偷偷看了寧王一眼,略略靠過去些,“六哥……”
“噓!”寧王瞥了他一眼,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講話。
他大約猜測到了些什麼,不管是皇上還是皇后都在等一樣東西。他們等待的,應當是齊王的屍格,要先確認,齊王是自盡,還是被謀殺,然後才決定該秉承什麼樣的態度。
外面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寧王略微把重心換到了右腳上,臉上的神色全然不變。他是軍旅之人,這點立等並不能讓他多難受。然而旁人卻不見得就如此。
隋王微微搖晃了下身子,若非一旁有着內侍連忙扶住了他,只怕就要摔倒了。
“來人,賜座。”皇上嘶啞着聲音開口,神色倦怠而傷感。無論他如今對齊王多厭惡,那總歸是他與皇后的第一個孩子,他自幼帶在身邊教導的。縱然惱恨過這個兒子不爭氣,厭惡到不願意再看到他,然而無論如何皇上也沒有想過要了這個兒子的性命。
如今,齊王死了。畏罪自殺……皇上緩緩搖頭,目光從一衆兒子身上看過去,連着關在大理寺的魏王都沒有畏罪自殺,幽閉的齊王何至於此?
他對於這個說法,一個字都不信。
可是,齊王究竟是誰殺的?
不得不說,皇上第一個猜疑的人就是寧王。畢竟,這京城之中只有寧王在齊王死後的利益纔是最大的,旁人沒有動手的理由。然而,一轉眼他就又想到,寧王如今根本不必如此行事,縱然不殺齊王,難道齊王還有翻身的可能嗎?
殺齊王,實則對寧王纔是傷筋動骨的舉動,因此這動手之人,只怕劍指齊王,實則意在寧王。
這樣的念頭只一閃而過,就讓皇上有種坐立不安的感覺。
若是有人針對寧王的話,他還有什麼人選可以用來繼承皇位嗎?
弱不禁風的隋王?還是一遇大事就往後躲的晉王,又或者不堪重用的楚王?
沒有一個能用的,而那個時候,大理寺中的魏王……
魏王!
皇上袖下手緊握起來,目光從皇后身上移開,看向一旁低頭眼睛紅腫的如妃。這宮中的女子,慣會做戲,縱然如妃沒有半分的哀慼,心中說不定還幸災樂禍,面子上的事情卻是從來不會錯的。
齊王死了,寧王被猜疑的話,得利的就是魏王了。這手段,會不會是如妃的所作所爲呢?
彷彿是感受到了皇上的目光,如妃擡頭,一雙眼睛之中哀慼無限,欲語先垂淚。她一句話都未曾說,皇上卻下意識想到了魏王。如妃這般傷心,是爲了尚在大理寺中的魏王未來生死不知嗎?
他心中隱隱有些動搖,這般無憑無據的猜疑卻是讓人心中毫無底氣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他的兒子們……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突然響起匆忙的腳步聲,殿中的人都精神一震齊齊看向門口。
小宮女入內行禮,爲來人通傳。來的,正是提刑司的宋長青。
宋長青低頭入內,與殿中人一一見禮,然後送上填寫清楚的屍格,同時沉聲重複上面的內容,“脖頸上的致命傷,傷口自左往右,從上而下滑落,依着臣與諸位同僚的推測,齊王殿下並非自盡,而是被一個身形低於他的人刺殺而亡!”
“後腰側有磕撞的痕跡,小腿,膝蓋等處皆有傷痕……”
“血漬噴射狀態顯示,齊王殿下被殺之前曾經掙扎過屋中血跡混亂,刺殺之人雖然小心謹慎,然而還是染上了血跡帶出了一些痕跡來。”宋長青說到此處才擡頭,“臣已經命人跟着血跡追蹤下去!”
“好!”皇上猛然道:“做得好!若是抓住了刺客,朕定有重賞!”
齊王被刺身亡,是早在皇上預料之中的事情,經過一個晚上的消磨和等待,那些哀傷早已經被猜疑所取代,如今聽到宋長青說刺客留下了痕跡,有抓捕的可能性,他自然是精神振奮。
“朕倒是要看看,究竟是誰敢這般大膽,竟然敢刺殺皇子!”他恨恨地拍着桌子,“宋長青,這次你做的很好!先退下吧。”
事關皇子之死,宋長青也不敢多言,低頭退了出去,臨行之前無意看過了那些殿中的皇子,這才轉身離去。
寧王等到他離去之後,這才收回了目光。
刺殺齊王是何等大事,刺客竟然這般不慎,沾染了血跡,並且帶出了行蹤,這可真是倒黴呢!寧王想着收斂心神,無論出手的人是誰,此舉除了殺死齊王之外,只怕最有可能的目標就是他了。
既然刺客如此行事,只怕這後招十有八、九是針對他而來的。到時候證據確鑿,他又該如何洗清自身呢?
很快外面天光大亮,宮女、內侍上了早膳,只可惜衆人都沒有多少的胃口,只略略吃了兩口就讓人把早膳撤了下去。所有人心中都提着一口氣,只覺得度日如年。只是皇上不發話,誰又敢輕易開口呢。
明華有些怏怏地用了早膳,哄過兒子之後就去了書房。只是看了大半的書翻了翻,卻是全然看不下去。
“什麼時辰了?”
“辰時末了。”紅櫻低聲回了話,轉而道:“王妃喝盞銀耳羹吧,潤潤喉嚨。這秋天乾燥,銀耳溫潤。”
明華點了下頭,讓她送了上來,喝了兩口又放下調羹問道:“王爺是什麼時候離府的?”
“夜半去,已經有四個時辰了。”紅櫻見明華掛着心事,想了想問道:“不如,奴婢讓孫大哥去查查看?”
“糊塗!”明華掃了她一眼,“皇宮裡的事情,豈是能夠隨意打探的!”更何況,這纔剛剛死了皇子,只怕正是草木皆兵的時候。平日裡也就算了,這個時候萬一留下什麼端倪,只怕就是真的說不清楚了。
她低頭想了想,半響才道:“算了,出去走走吧,悶在房中苦思也沒有半分用處的。”
紅櫻見狀連忙過去扶着她起身,偌大的寧王府,明華難得有這般空閒走動,只是轉着轉着就到了翠竹軒外面的池塘旁邊。池塘之中晚開的睡蓮隨風微微在水面晃動,明華略微看了兩眼卻是覺得索然無味。
就在這個時候,翠竹軒一人匆匆過來,行禮道:“王妃,綠蘿姑娘想要求見王妃。”
明華聞言微微朝着翠竹軒瞥了一眼,正好見着站在花牆後的綠蘿。綠蘿屈膝行禮,擡頭又默默看着明華。明華揚眉,想了想道:“帶路吧。”
綠蘿安靜了很長一段時間,這些日子看着更是憔悴了不少。
明華倒是未曾苛待她,讓人搬了凳子給她坐下,這才問道:“可是在這翠竹軒中,有什麼不方便之處?”
“王妃寬厚,這翠竹軒衆人並未曾苛待我,我並沒喲什麼不便之處。”綠蘿說着看了看左右,卻是抿脣不語只安靜看着明華。明華微微揚眉,這是有話要私下說的意思?
“你們都退出去吧,紅櫻,守在門口。”
“王妃?”紅櫻心中一緊,有些不贊同的看着明華。見明華神色堅定,這纔不放心地掃了綠蘿好幾次,帶着人出去,“奴婢就守在門外。”
明華笑着點了下頭,等着門被輕輕合上這纔看向綠蘿,“有什麼事情,說吧。”
綠蘿還是謹慎地看了下四周,確認再沒有旁人了才起身重新跪在了當下。
“你這是做什麼?”明華揚眉不解地看着綠蘿。她如今滿腦子都是齊王死的事情,實在是沒有心情再處理什麼複雜的瑣事了。綠蘿擡頭,“先是謝王妃之前點醒我,免我被人矇騙。其次是,自從知道那是一場騙局之後,我想了許多,也許有些細節與王妃有用也說不定。”
“細節?”明華略微直了下身子,精神了不少,“你說。”
綠蘿舒了一口氣,倒是再沒有隱瞞而是把她所知道的都說了個清楚。
“你是說,那人與鎮西侯有關?”明華猛然站了起來,鎮西侯,祁少安!一瞬間,那些零碎的消息都連在了一起,所以說,這隱藏在京中的勢力,是鎮西侯的勢力?
可是鎮西侯已經死了啊!
鎮西侯是棄子?
鎮西侯的身世不明,從外面抱回來的……鎮西侯有謀逆之心,鎮西侯讓人接近綠蘿——在綠蘿被送入寧王府之前,也就是說,鎮西侯在宮中也有幫手……
齊王落魄,魏王入獄,明明鎮西侯也畏罪自殺了,這股勢力不但沒有悄無聲息的趁機下去,反而浮出水面,刺探寧王府,殺了齊王?
這個時候,明華幾乎可以肯定,齊王是死在這股勢力之下的。而對方可不是殺了一個勢弱的王爺就心滿意足的,接下來……明華心中微微發緊,接下來,怕是就輪到寧王了吧?
“祁老夫人……”明華突然出聲,卻是讓綠蘿一愣,忍不住問道:“王妃說什麼?”
“我說那位祁老夫人,病得也未免太巧合了。”明華緩了口氣,重新坐了回去,“你還想到什麼,繼續說。”綠蘿畢竟是跟這個勢力接觸過的,也許還會有一些蛛絲馬跡的細節也說不定。
綠蘿這纔回神,仔細想了想要說的話,把該說的話都說了出來。
那一點點透露出來的細節,沒有起疑心的時候樣樣都如常,然而如今起了疑心,卻是樣樣都帶着種種蹤跡一般。
明華聽着綠蘿細說那些事情,心中不斷的盤算着那些細節的應對點兒,心中越發的肯定是祁少安有問題了。
“綠蘿,你入寧王府,可有誰在背後推波助瀾?”明華突然打斷了綠蘿的話,低聲問道。
綠蘿愣了一下,半響都沒有說話。她本就聰慧小心,明華話中的意思,一瞬間就被她猜測了出來,她還是被人算計着送入寧王府的嗎?
入寧王府快三年了,如今回想起當時在宮中的情形,粉黛被挑選出來的時候,皇后覺得應當再挑選兩三個人一同送過來,當時是誰說了話,讓皇后娘娘覺得送太多不好,只兩個人就足夠了的?
那人當時還說了什麼……
“我看皇后娘娘身邊這個宮女就挺乖巧的,與粉黛恰好是不同的類型,一個豔麗動人,解語花;一個小家碧玉,溫順懂事;兩個不同的沒人,總有一個會讓人心動。”
“送去的這個叫粉黛,你呢?”
“奴婢綠蘿。”
“看,這名字也是合適的……”
“你說的沒錯,送去的太多了,未免讓人覺得本宮是想要以美色誤人,只有一個又讓人覺得心意不夠。”皇后的聲音透着一股算計,“粉黛、綠蘿,名字也合適,像是朵姐妹花,看着也乖乖巧巧的,良妃,你說的沒錯……”
是良妃!
綠蘿猛然擡頭看向明華,明華見狀微微傾身過去,“綠蘿,你可是想起了什麼?”
“是良妃,當初是良妃向皇后娘娘舉薦了我,當時……我以爲她只是順手一指……”如今回想起來,這竟然是都計劃好的?“良妃與皇后關係素來好,她身邊沒有皇子,兩個公主,一個在十多年前和親嫁去了南景國的皇子,一個嫁去了徐州容家,在宮中沒有多大的依靠,平日裡都是依附皇后的……”
只可惜過年前後皇后也越發的不受待見,反而是以前不聲不響的良妃被重視,開始監管後宮事務。也算得上是風水輪流轉,如今反而是良妃照顧皇后了。
“嫁去了南景國……”明華微微蹙眉,仔細想了想,“祥和公主?”
“正是。”綠蘿說着看向明華,見她若有所思也不敢輕易開口。
許久,明華才起身道:“我知道了,你好好修養,不要哀傷過度纔是。”說着,她朝外走去,門外的紅櫻聽到動靜開門,扶着明華出去,回頭看了一眼綠蘿這纔跟着離去。
明華心中幾乎要掀起驚濤駭浪了。若是她所猜測的沒有出錯的話,那這股勢力還真的是不容小覷。
“去請鄭姑娘來……”明華開口,語調都帶着絲絲顫抖。紅櫻見狀連忙應了,差遣了一個小丫鬟去請人,扶着明華入內坐下,又上了茶水,這才低聲道:“王妃若是累了,就略略歇息會兒吧。”
“現在哪裡是歇息的時候。”明華扶額,仔細想了想,“周騁可還在府中,叫他來,我囑咐兩句,讓他去宮外等候王爺出宮。”
周騁過來的時候,鄭采薇也剛到院門口,兩人見了對方皆是一愣,然後才一同進去。屋中早已經架起了屏風,明華就在屏風之後,叫了兩人免禮,然後才徑直對周騁道:“周護衛,王爺離府許久,我心中不安。如今這府中也無大事,因此請你去一趟宮門口等候王爺。”
“王妃吩咐,屬下自當遵從。”周騁倒是沒有遲疑,然而明華的話卻是讓他有些意外。明華這個主母他也是熟悉的,知道她並非沉不住氣的人,如今這般匆匆安排他去宮門口等候王爺——“屬下斗膽問上一句,王妃可是察覺了其他的事情?”
明華緩緩點頭,沉聲道:“你若是見着王爺,就告訴他一聲,舉薦綠蘿入寧王府的良妃娘娘有位女兒嫁去了南景國。而鎮西侯與之前死去的那個人有所牽連……”她心中一片混亂,努力想着那些在腦子中漂浮的念頭,片刻之後才又道:“祁老夫人病的蹊蹺,祁少安身世有疑。”
這幾句完全不搭邊的話讓周騁遲疑了一下,又重複了一遍,確認明華就是這個意思他就再不多問沉聲道:“屬下這就出府。”說着略略擡頭看了下屏風後面的人影,又補足了一句,“這話定然會傳給王爺知道。”
“如此就好。”明華這才舒了一口氣,明白周騁清楚了自己的意思。等到周騁離開,鄭采薇才認真道:“王妃需要我做什麼?”
見她認真的模樣,明華不由笑了起來,道:“你就不問問如今怎麼樣了?”
鄭采薇笑了笑,道:“那些大事,只怕王妃說給我聽,我也是一知半解。我只需要做好王妃讓我做的事情就足夠了。餘下的,自然有王妃和王爺這般的聰明人去操心。”
明華難得心情鬆快了些,伸手拍了拍鄭采薇的手背,低聲道:“倒是有件事情讓你去辦,你的身手我清楚,去辦這樣的事情我才安心。”
“這般重要?”鄭采薇眨了眨眼睛,“我定然會用心!”
“你去……”明華湊到了鄭采薇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鄭采薇眼睛越瞪越大,半響才道:“這事兒,王妃放心,我定然辦得妥妥當當!”
明華緩緩點頭,笑着道:“你自己也要小心,注意安全才是。”
“王妃放心,這點兒事情,我有經驗,不會出錯的。”她說着嘿嘿一笑,“既然如此,那我準備下就出府了,王妃不用擔心,若真如同王妃所猜測的那般,今晚我就能把事情查個清楚了。”
明華緩緩點頭,目送鄭采薇出去,半響才長長舒了一口氣。
若是她猜測的沒錯的話,京中之前有關寧王謀逆,齊王落魄,魏王入獄,鎮西侯自盡的風波,只能算是一場前奏,這之後所掀起來的,纔是真正的驚濤駭浪!
不過,既然對方露出了狐狸尾巴,那麼他們就還不算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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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的時候,皇上揮手讓幾個皇子隨着各自母妃去用膳,他想要靜靜。寧王扶着蓉妃出了皇后宮殿,一路朝着她所在的寢宮走去,就見一個內侍匆匆過來,笑着行禮道:“蓉妃娘娘,午膳是擺在流年閣,還是流光閣?”
“流光閣吧,如今天氣偏寒了,流年閣臨近水池,畢竟寒些。”寧王在旁說到,“我難得陪着母妃用午膳,讓御膳房準備些果盤,午飯之後我陪着母親聊天。”
蓉妃緩緩舒了一口氣,點頭道:“就按照寧王所說。”
那內侍應了,卻是沒有立時離去,反而一路陪着他們母子去了流光閣中,讓人準備收拾一番,得了寧王的賞賜這才匆匆離去。
等到茶水點心送上,寧王才擺手道:“都去外面守着吧,我與母妃說說話。”一應人等退了出去,寧王看着窗外的景緻,這才把一張字條從指縫間摸了出來。
那內侍跟着忙前忙後,好不容易塞了這份字條給他,定然是有事。
“這是……”蓉妃見狀微微驚訝,回想起那內侍,卻是陌生的緊,“那內侍,似乎並非我宮中得用的人……”
“那是我安排在母妃宮中的人,以免母妃出事無從知曉。”寧王笑了笑,“他確實也不算母妃宮中的人,只是負責這附近灑掃的內侍而已。”這樣的人手,也許一輩子都用不上兩次,此人卻在這個時候給他塞了字條。
寧王緩緩展開字條,只見上面蠅頭小字寫着三句看似互不關聯的話。
良妃、和親、南景國、鎮西侯、祁老夫人的病、祁少安的身世?
這其中的關聯……寧王沉吟片刻,最終目光落在了另外一個人的名字上——綠蘿!
他緩緩把字條泡入了杯中,看着上面墨色滲出,最後紙張都泡得不成形狀,這才緩緩走到窗戶旁倒在了窗外的花盆之中。
“宸鉞……”蓉妃隱隱不安,寧王回頭卻是露出了笑容,“看來,殺齊王的人露出端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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