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奴才打聽出來了。”四九有些興奮的聲音傳進正在靠在椅背上發呆的趙天朗的耳中,趙天朗的精神爲之一振,立刻坐直了身子喚道:“還不快細說說。”
這也就是在趙天朗的書房,除了四九別人再不許進來的,所以他們這對主僕才能放心大膽的說話,若是在其他的地方,趙天朗和四九再不能這樣自在的。
四九笑嘻嘻的跑到近前,先抄起桌上的杯子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然後抹抹嘴笑着說道:“爺,那韓家大小姐原本是個木頭性子木頭人,平日裡在韓府幾乎是個可有可無的人物,不要說是將軍府裡的正經主子,就是連將軍府裡的下人,對這位韓大小姐也沒有多少尊重。”
趙天朗本來是微笑着的,聽了四九這句話,他的眸色漸漸轉深,眼中含了一抹說不清的怒意。原來趙天朗自傷身世,韓青瑤和他一般都是嫡出,可是卻在家裡卻還要看人臉色,不過他比那韓青瑤強一些,畢竟他一出生,皇上便下旨將他立爲世子,爲了這件事情,他的父親慶親王可是沒少生氣。依着慶親王本來的意思,是想立庶長子趙天賜爲世子的,只不過因爲趙天賜生母身份不高,他又有嫡妻嫡子,憑怎麼說也不能立趙天賜爲世子,所以這世子之位才落到了趙天朗的身上。後來趙天朗得了先皇的心意,這才坐穩了慶親王府世子之位。
四九是有極有眼力勁兒的,他見趙天朗臉色不豫,便住了口,趙天朗想了一回心事,見四九停下來不說,便緩聲說道:“停什麼,繼續說下去。”
四九應了一聲,又接着說了起來。“三個月之前韓大小姐得了一場重病,聽說眼瞅着就要不行了,可是不知怎麼回事,韓大小姐在沒醫沒藥的情形下,竟然從昏迷中甦醒過來。自從韓大小姐醒來,就象是變了一個人,她去給韓老將軍和老夫人請安,發落了繼母身邊對她不敬的丫環,還得了韓老將軍的心意,聽說,這位韓大小姐竟然還是個丹青妙手,韓老將軍還爲她請了太醫院的小華太醫診病,治了兩個多月,韓大小姐的身子才漸漸好了起來。”
“哦,竟有這等事?還請了小華太醫。”趙天朗沉沉說了一句,那小華太醫醫道精深,在太醫院裡也是數一數二的,依着韓家大小姐的身份,也不太夠格請動他出診,看來這位韓大小姐是真的在極短的時間內扭轉乾坤,真的入了韓老將軍的心,否則韓老將軍也不會爲她請太醫。不過以四九剛纔說的,那位韓大小姐是個木頭性子木頭人,在韓府裡幾乎是個沒有存在感的主子,怎麼病了一場醒來就變了一個人呢,難道說這裡面有什麼內情?
不得不說趙天朗敏銳的抓到了重點,可不就是夏若淳穿到了已經悄然病死的韓青瑤身上,替她活了下去。
“後來呢?”趙天朗沉沉問了一聲,他對韓青瑤的興趣越來越濃厚了,若是韓青瑤真的和他想象的一樣,那麼她真就是最合適的慶親王府世子妃的人選,趙天朗知道,太后孃家威國公府裡的小姐都到議親的年紀,太后又一心拉攏朝中重臣,以他的身份,自然是要高高列在太后侄女婿人選的名單上。真若是太后下了懿旨,那可就再沒有轉圜餘地了。趙天朗心裡明白,他是不可能一輩子都不成親的,反正在娶親,那還不如將主動權抓在自己的手中,娶一個能幫的上自己,又合自己心意的妻子。
四九忙又說道:“聽說韓大小姐每日上午跟着韓老將軍學畫,下午陪着韓老夫人,平時還常親自下廚給韓老將軍和老夫人做些點心吃食,前兒馮公子給的點心,是韓大小姐寫的方子,親自教導丫環做的。爺,奴才還聽說,那幾個丫頭只跟着韓大小姐學了個皮毛,同樣的點心,她們做的就是沒有韓大小姐做的好吃。”
趙天朗的眼睛一亮,挑眉笑問道:“真的?”
四九重重點頭說道:“當然是真的,奴才聽在韓老將軍院子裡服侍的丫環的哥哥的小舅子說的,那個丫環得了老夫人的賞,吃了半塊韓大小姐做的點心,從此便再也吃不下那些尋常點心的。”
趙天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問道:“你可見過那韓青雲了?”
四九神秘兮兮的從袖子裡拿出一卷小像,在桌子上鋪開,對趙天朗笑着說道:“爺您瞧,這是韓家大少爺的小像。”
趙天朗定睛一瞧,眼中閃過一抹驚訝。趙天朗也算是個自負的,他生得眉目清俊風神秀朗,在整個大秦皇室之中也算數一數二的美男子。可是看了韓青雲的畫像,一股自慚形穢之情從趙天朗的心中油然而生。畫像上的少年男子劍眉星目,眉眼間透着一股溫文儒雅,脣角微微向上,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韓青雲看上去略顯單薄,可是精氣神卻很足,雖還沒見過韓青雲的本人,趙天朗便先對他有了極好的印象。
那韓青瑤和韓青雲是同父同母的同胞兄妹,想必相貌上也是極相似的,趙天朗在心裡以韓青雲爲稿子,想象着韓青瑤的模樣,他的眼睛微閉,雙脣上向挑起,臉上浮起了滿意的笑容。娶個美麗的老婆也是一樁賞心樂事不是。
四九見主子不說話只是笑,極爲了解主子的四九知道這是主子取中了那韓家大小姐,便大着膽子說道:“爺,要不要回了王妃,請王妃相看相看韓大小姐?”
趙天朗臉色一沉,悶聲道:“四九,不許去說。等我這裡定了下來,自會去告訴母妃。”
四九趕緊應了一聲,心中涌起一抹淡淡的悲哀,在這慶親王府裡,除了世子爺的這間書房,就再沒有一個乾淨地方,憑哪個屋子裡都會有柳側妃的耳神心意,世子爺能周旋至此,真的是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