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見韓老夫人的臉色越發緩和了,這膽子便也大了起來,只說道:“娘,您看媳婦把青瑤帶回去用心調養可好?老爺也沒在家裡,媳婦讓青環到西廂房去住,讓青瑤住到青環住的東里間的暖閣子裡,調湯弄水的還方便些,這也是媳婦將功補過的一點心意。娘您就成全了媳婦吧。”
韓老夫人幾乎要被陳氏說動了,卻聽到裡間傳來一陣壓抑的咳嗽聲,這聲音正是韓青瑤發出來的,韓老夫人心神一凝,立刻想起韓老將軍的吩咐,一定要她親自照顧青瑤,不可假手於任何人。
韓老夫人眉峰微斂的說道:“你的心意娘自是明白的,不過,老太爺已經發了話,便要接回去,也得過上幾日,等青瑤身子好些了方可。”
陳氏無可奈何的應了一聲,心裡飛快的盤算起來,要如何行事才能讓自己驅利避害。青瑤的馨院已經被老太爺派人看起來了,在這當口兒想對馨院做些什麼可也不容易,不過剛纔自己已經推乾淨了,只要青瑤這丫頭不告刁狀,這事兒還有回圜的餘地,可是那個丫頭到底會不會告狀,陳氏心裡真的沒有底,依着先前的稿子,陳氏是不擔心的,可是從今兒早起請安這事看來,只怕這丫頭心裡世藏着奸,倒是不能小看了她。
陳氏正想着,李氏帶着丫頭婆子一大幫的,款款來到頤年居,早有小丫環回稟進來,韓老夫人笑道:“快叫她進來吧,一天見有成百件事情要做,老二媳婦忙的腳不離地的,也怪可憐兒見的。”
陳氏一聽這話,心裡便象是浸了一缸子的老陳醋,酸也酸死她了。不過面上還不能表露出來,只笑着應和道:“可不是呢,弟妹辛苦極了,別說是娘,就是媳婦也是極心疼的,偏媳婦笨拙,也幫不了弟妹。”
“哎呀,可不敢勞動大嫂,這不弟媳剛聽下人來回,才知道青瑤病了,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大嫂本來事兒就多,如今又添了青瑤這檔子事,纔是真正的難爲呢。”李氏口齒伶俐,臉上帶着親熱的笑意,嘴上卻是一點兒也不讓的。
韓老夫人淡笑道:“你聽說了?咦,那是做什麼?”老夫人瞧着李氏的丫環拿着個盒子捧着些被褥帳幔之物,便笑着問道。
李氏笑着說道:“娘,媳婦聽說爹把照顧青瑤的事情派給您了,媳婦這心裡便有些不安,這都是媳婦管家無力才讓青瑤生了病,媳婦這是向您和青瑤賠罪來了,剛巧媳婦的鋪子裡才進了些極上好的阿膠,媳婦便命他們撿上好的送進來,這阿膠最補氣血,剛好給娘和青瑤補補身子,以贖媳婦照顧失當的過錯。再者,娘這裡的東西都素雅,沒有青瑤合用的鋪蓋,媳婦便自做主張從庫裡拿了一套牀褥帳幔送過來,也好讓青瑤住的舒服些,這人舒服的,病就好的快。”
韓老夫人嗯了一聲,淡笑說道:“還是你想的周到,到底我是老了!”
陳氏在一旁,心裡的火氣騰的衝了上來,可是面子上卻還一絲都不能流露出來,只能強壓着怒火勉強笑道:“真是讓弟妹費心了,連娘沒想到的弟妹都想着了。”
李氏聽着陳氏當着婆婆的面給自己上眼藥,心裡自是如明鏡一般,可是卻不流露出來,只笑道:“瞧大嫂這話說的,娘既然讓弟妹管家,弟妹便得色色想的周全,豈能再讓娘費心的,娘哪裡是想不着,只不過是誇誇我,哄着我再多做些就是了。以孃的精明幹練,便是十個大嫂和弟妹綁起來,也是比不上的,大嫂你說對不對?”
陳氏素來在口頭上便不是李氏的對手,只得上前做勢要擰李氏的嘴,笑着說道:“瞧把你這張嘴利的,我只說一句,你倒有一車子的話等着。”
李氏只笑着往韓太夫人身後躲,妯娌兩個鬧騰起來,瞧着倒也熱絡,只是陳氏和李氏心裡都明白,這只不過是做給老夫人看的面子情。
一時笑鬧罷了,李氏攏了頭髮,對韓老夫人說道:“娘,媳婦去看看青瑤。”
韓老夫人點點頭,李氏便帶着丫環到裡間去了。陳氏看向韓老夫人,眼神裡透出幾分委屈,韓老夫人淡笑了一下,無言的拍了拍陳氏的手,陳氏臉上的委屈方纔收了起來。
李氏來的快去的快,等她走了,陳氏方纔說道:“娘,媳婦真的沒臉見人了。”
韓太夫人想了想說道:“今兒老太爺也是在氣頭上,回頭我和他說說,還讓青瑤到你的房裡去,你好好待她,日後老太爺便會明白了。”
陳氏忙應了,又跪下謝過韓老夫人,韓老夫人拍着她的手說道:“媳婦呀,一切都只看着你二弟吧。”陳氏只好淺笑應了,輕聲說道:“娘放心,媳婦心裡明白,只要弟妹對二弟好,媳婦縱然受點兒委屈也沒什麼打緊的。媳婦自從嫁到韓家,便一心盼着全家人都好,二弟又是爲了救爹才傷的腿,媳婦對二弟,也是心存感激的。”
韓老夫人的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意,這回,也算是大兒媳婦將話徹底說開了,將來襲爵之事,也還能好好商量,讓二房的青鑫襲爵,將來老二也能有個象樣的依靠,老大,只憑着他自己的本事,也能風風光光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