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瑤被樑嬤嬤話中的悲愴語氣給驚着了,立刻站起來問道:“樑嬤嬤,孔姐姐出了什麼事,你快說。”
樑嬤嬤忙磕頭道:“請大小姐屏退左右。”
青瑤毫不猶豫的揮手道:“你們都下去,遠遠的守着,誰也不許在跟前。”
沈嬤嬤帶着丫環們都退了下去,青瑤對樑嬤嬤說道:“現在你可以說了吧,快說,孔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樑嬤嬤看到青瑤那毫不掩飾的對孔琉玥的關心,心中更加酸楚,若然侯爺……罷了!樑嬤嬤長嘆一聲,忙擦了淚對青瑤說道:“大小姐,我們夫人和侯爺鬧翻了,夫人如今真是乾熬着,夫人怕大小姐擔心,又不想衝撞了大小姐的喜事,故而不許人告訴大小姐,可是奴婢實在不忍心看着夫人那樣,才斗膽來求大小姐,求大小姐勸勸我們夫人,讓她別再和侯爺鬧了,雖然侯爺不好過,可是更難受的是夫人啊!”
青瑤都要急死了,她只叫道:“樑嬤嬤,你倒是說明白孔姐姐到底出了什麼事?難道是因爲藍琴之事,孔姐姐和你們侯爺便一直冷戰到現在?這不可能,孔姐姐不是這種性子的人,你快說說到底還有其他的什麼事啊,你要急死我麼?你再不說我就什麼都不顧了,殺到永定侯府拉着孔姐姐就走。”
樑嬤嬤沒有想到連藍琴之事青瑤都知道,微微有些吃驚,又聽青瑤要殺上永定侯府,忙說道:“大小姐容稟。”
青瑤坐也坐不住了,只站起來走到樑嬤嬤面前,急切的催道:“你倒是快說啊!”
“回大小姐,侯爺他……他給夫人下了避子之藥,夫人已經知道了。”樑嬤嬤終於把最要緊的事情說了出來。
“什麼?你說什麼,樑嬤嬤你再說一遍。”青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把抓住樑嬤嬤的雙肩瞪着她叫道。
樑嬤嬤老淚縱橫的說道:“侯爺給夫人下了避子之藥,夫人自己也在用避子藥,只怕,只怕以後……”樑嬤嬤說不下去,捂着嘴哭了起來。
青瑤怔怔的搖頭,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忽然,青瑤衝到牆邊摘上那柄韓老將軍特別爲她尋得的一把二尺半長的寶劍,如旋風一般衝出門,喝道:“我要殺了他……”
樑嬤嬤大驚,慌忙爬起來去追青瑤,可她只是一個尋常的嬤嬤,怎麼能追的上盛怒之中,而且已經練了一年多功夫的青瑤。
沈嬤嬤等人都在廊下候着,忽見青瑤臉色色鐵青,手持寶劍從房中衝出來,樑嬤嬤在後頭大叫:“快攔住大小姐。”
沈嬤嬤見勢不對,忙縱身上前抱住青瑤,急切的說道:“大小姐,您有事只吩咐我們這些個下人,可千萬別自己動刀動劍。”
青瑤氣急大喊道:“沈嬤嬤你放開我……”
沈嬤嬤跟着韓老夫人練了一輩子的功夫,自然不是青瑤這個才練功一年的人能比的,她見青瑤異常的激動,忙撫上青瑤的後背,運內力於掌,輕輕的由上往下撫動,青瑤只覺得有股氣勁引導着她紊亂的內息緩緩向下歸入丹田,靈臺漸漸清明,理智迴歸正位,青瑤長出一口氣,顫聲道:“沈嬤嬤,我沒事,你先放開我。”
沈嬤嬤感覺到青瑤的氣息平順下來,便放開手跪下道:“奴婢冒犯大小姐,請大小姐治罪。”
青瑤伸手扶起沈嬤嬤,低沉的說道:“嬤嬤沒有錯,起來吧。”
樑嬤嬤此時才跑到近前,撲通一聲跪下,連連向青瑤磕頭,邊磕頭邊說道:“大小姐,都是奴婢的錯,奴婢不該……”
“你的確有錯,可錯不在告訴我事實,而是你說的太晚了。若我沒有猜錯,這事從發生到現在,少則十餘天,多則一個月,對不對?你爲何不早來,難道你不知道孔姐姐除了我,再沒別人可以說說心裡話?”青瑤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嚴厲,就連沈嬤嬤心頭都顫了一下。這樣子的大小姐,是她們從來沒有見過的。
樑嬤嬤連連磕頭道:“夫人不許奴婢們打擾大小姐。”
青瑤氣道:“糊塗!孔姐姐怎麼能這樣!沈嬤嬤,速速派人去請世子,只說我有急事找他,其他的什麼都不許多說。”
沈嬤嬤見青瑤面色不同尋常,立刻應聲道:“是,奴婢這就去。”
青瑤看看樑嬤嬤,沉聲道:“樑嬤嬤,你隨我進屋。”
青瑤回了屋子,滿面怒容的說道:“樑嬤嬤,你把事情的經過細細說一遍,我要知道的清清楚楚才行。”
樑嬤嬤一咬牙,便從藍琴出事說起,直說到了孔琉玥和傅城垣攤牌,傅城垣自戧,孔琉玥這纔沒有堅持求去,只是兩人自此隨不是形成陌路,卻也是如冰似火,他們夫妻之間的隔閡整個蕪香院的人都感覺到了。
青瑤聽罷冷聲道:“自戧?那傅城垣身爲大秦第一猛將,他一簪子竟然扎不死自己,簡直是笑話,他就是吃定了孔姐姐心軟,若換做是我,他愛怎麼扎就怎麼扎,再不和這種虛僞無恥的人一起過日子。”
樑嬤嬤心中暗自叫苦,她原想請韓大小姐勸勸大夫人,讓她別這麼和侯爺冷戰,侯爺到底是大夫人的夫主,只這麼下去,要熬幾十年,不,只怕用不了一年,大夫人就會香消玉殞,可是這韓大小姐卻比大夫人當日還要極端,這可怎麼是好?
樑嬤嬤飛快的動着腦子,她很快便想到了勸青瑤的法子。“大小姐,奴婢感激您對大夫人的關愛,可是您想想,大夫人已經得了誥封,是板上釘釘的永定侯夫人,侯爺不肯與夫人和離,更不肯休了夫人,侯爺寧可自己死也不放夫人,可見侯爺心裡真的有夫人,只是……侯爺只是犯了錯,難道就不許他知錯改錯麼。”
青瑤冷着臉怒道:“他知錯?呸,他分明就是舍不下他的面子永定侯府的名聲,他若是真知道錯了,就該放孔姐姐自由,以孔姐姐的能力,她不必依附任何人都能過的非常好。”
樑嬤嬤嘆了口氣道:“大小姐說的沒有錯,憑我們大夫人,就算沒有永定侯府,她也一定會活的很好,可是大小姐您想過沒有,一個女人終歸不能獨身一輩子,象大夫人這麼好的人,難道不該有個男人疼她愛她護着她。就算大小姐您能護着她一輩子,可是您忍心讓大夫人一生孤獨麼?”
青瑤冷哼一聲道:“難道除了永定侯,世上再沒有男人不成,憑着孔姐姐的人才品貌,再找個男人有什麼難的。”
樑嬤嬤見青瑤的思緒果然被自己轉移了,便搖搖頭說道:“大小姐,您說的沒有錯,憑我們大夫人的品貌,再找個男人不難,可是大小姐您有沒有想過,若是那個男人無權無勢,以侯爺的心性,他豈能放過那個男人,只怕到時候反而更糟,若然那男人比侯爺有權有勢,大小姐您想,以大夫人的再嫁之身,她怎麼可能做正室,若然是妾,大小姐如何忍心?”
青瑤的雙眉緊緊的皺了起來,雖然她心裡不服氣,可是也不得不承認樑嬤嬤說的有道理,做妾有多麼的悲慘,青瑤心裡很清楚,她當然不會讓孔琉玥給人做妾,可是要做正室,想找一個能壓住傅城垣的,青瑤真是想破了頭都想不出來一個合適的人選。
看着青瑤沉默下來,樑嬤嬤知道青瑤聽進去自己說的話,忙又說道:“與其讓大夫人受那些苦楚,倒不如利用侯爺對大夫人的內疚歉意,讓大夫人這一世平平安安。”
青瑤挑眉看了樑嬤嬤一眼,樑嬤嬤這番話,很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樑嬤嬤輕嘆說道:“那一日夫人爲了藍琴,寧可豁出去一切,也要將那個惡人繩之於法,大夫人不把奴婢們當奴才,奴婢們自當爲了大夫人,不惜一切,只要是對大夫人好的,那怕要奴婢們去死,奴婢們也心甘情願。”
青瑤點了點頭,對樑嬤嬤說道:“嬤嬤起來吧,孔姐姐不幸,遇上那種人渣,可她又是幸運的,有你們這一班忠人的身邊人。你說的話我會仔細想一想的。你先回去吧,遲不過兩三日,我必會見孔姐姐。”
樑嬤嬤站了起來,好象想說什麼卻又有些猶豫,青瑤見了便說道:“樑嬤嬤,你有話只管說吧。”
樑嬤嬤忙說道:“雖然奴婢是偷偷來的,大夫人不知道,可是奴婢知道,大小姐的話對大夫人絕對有分量,大小姐只來了一封信,大夫人看了之後整個人就顯得有了些精神,奴婢想求大小姐再給大夫人寫封信。”
青瑤想了想,對樑嬤嬤說道:“也不用寫信,你只帶句話給孔姐姐,就說……二人同一命,她若捨得,就只管糟踐自己,反正打從今兒起,她怎麼樣我就怎麼樣,橫豎是一死罷了。”
樑嬤嬤嚇的跪倒在地,忙說道:“大小姐,萬萬使不得啊。”
青瑤淡淡道:“你只回去一個字不改的說了,若她是我孔姐姐,必會打發你再來見我,你快回去吧。”
樑嬤嬤回去不久,果然又回來,也沒有帶信過來,只傳了孔琉玥的一句話,只短短的四個字,“我捨不得”。青瑤這才略放了心,她知道何田田是言出必行的人,有這一句承諾,孔琉玥就不會再虐待自己。
沈嬤嬤將趙天朗請來,趙天朗一見青瑤便叫道:“瑤瑤,我已經和九王嫂說好了,明兒就把小嫂子請到梅苑散心,明天一大早,九王嫂會使人來接你。”
青瑤點了點頭,臉上卻沒有多少喜色,趙天朗見了很驚訝的問道:“瑤瑤,難道你聽了這個消息不開心麼?”
青瑤搖了搖頭,淡淡道:“我很高興。”
趙天朗的雙眉皺了起來,他握住青瑤的雙手問道:“不對,瑤瑤,你不高興,我看的出來。”
青瑤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悶悶的說道:“是麼?讓你看出來啦。”
“瑤瑤,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快告訴我,是誰惹你不高興了,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趙天朗從來沒見到青瑤如此沒有精神,着急的叫了起來。
青瑤沒精打采的說道:“是你的好大哥傅城垣,子綱,你會爲了我,殺了那個混蛋麼?算了,我不過是胡說的,傅城垣是你過命的兄弟,我豈能如此爲難你。”
趙天朗嚇了一大跳,心中暗道:“難道小嫂子連那件事情也告訴瑤瑤了?不會吧,聽傅大哥,小嫂子還特意請小華太醫瞞着韓家的,她怎麼會自己說出來呢。”
強自穩了穩心神,趙天朗忙故做輕鬆的笑道:“不至於吧瑤瑤,傅大哥不過是沒有站在小嫂子一邊,可也罪不至死啊,瑤瑤,我幫你打傅大哥,這個沒有問題,可關鍵在於,我打不過他呀,從來我們過招,我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唉,都怪我學藝不精,要不然這樣吧,我入深山訪明師,苦學個三四十年,然後再去打傅大哥,興許我就能打敗他了,到時候要他生還是死,全憑瑤瑤你一句話。”
青瑤原本滿腹煩心之事,卻被趙天朗這麼插科打混的一鬧,倒消減了幾分,只瞪了趙天朗一眼道:“等你學個三四十年,也必打了,老也老死那個渣子。”
趙天朗見左右丫鬟們都躲了出去,屋子裡沒有人,便將青瑤攬入懷中笑道:“那可怎麼辦了,我現在還打不過傅大哥,可是不打他,我媳婦又不高興……”
“啐,管誰叫媳婦呢,我纔不理你呢,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和那個渣子那麼要好,誰知道你和他是不是一種人,要不要嫁給你,我還沒想好呢?”青瑤鼓着小臉氣乎乎的說道。她現在不能拿傅城垣怎麼樣,只好先拿傅城垣的好兄弟出氣了。
趙天朗一聽這話立刻變了臉色,他一把將青瑤緊堅持的箍住,氣惱的叫道:“瑤瑤,他是他我是我,我絕對不是他那種人,連無條件的支持媳婦都做不到,瑤瑤你放心,就算以後你要去搶皇宮,我都陪着你,你說東,我絕不說西,你叫我打狗,我絕不攆雞,瑤瑤,好瑤瑤,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絕對不象傅大哥那麼笨,和自己的媳婦過不去,那不就是和自己過不去麼。”
青瑤見趙天朗急的臉色漲紅額上直冒汗,不由又心疼起來,只拿着帕子給他擦汗,輕聲嗔道:“我沒事搶皇宮做什麼,你盡瞎說。竟急出一頭汗來了,我又沒要怎麼樣。”
趙天朗一把抓住青瑤的小手,無比哀怨的說道:“你都不要我了,還想怎麼樣嘛!”論撒嬌,趙天朗的功力可比青瑤的高多了,他自小便練就一手撒嬌大法,中招之人有先皇,先皇后,如今的皇上皇后,晉王夫妻等等,就連傅城垣這個鐵血漢子,對上趙天朗的撒嬌大法,也得舉手投降的。更不要說青瑤這個對趙天朗早就許了心的人,當下也顧不得想別的,只低頭道:“人家那不是在氣頭上,不過是白說說,你也當真啊!”
趙天朗立刻委屈的說道:“瑤瑤,你說的每句話,我都刻在這裡的。”趙天朗拉着青瑤的手壓在自己的心口窩,專注而熱切的看着青瑤,看得青瑤暈生雙頰,險些兒中了趙天朗的美男計,將自己原本的目的給忘記了。
趙天朗只裝着委屈不已的樣子,騙的青瑤奉上香吻,這纔算了了一段公案,青瑤被趙天朗吻的七葷八素找不着北,趙天朗才偷笑的象只小狐狸一般,心裡暗爽極了。
這一吻,趙天朗吻的極熱切極深,青瑤都被他吻的虛脫了,趙天朗才放過青瑤,讓她呼吸些新鮮口氣。青瑤大口大口的喘息着,理智漸漸迴歸,青瑤努力的拉開自己的趙天朗的距離,這才問道:“子綱,傅城垣還和你說了別的沒有?”
趙天朗心裡咯噔一下,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他就怕青瑤追問,青瑤偏偏就追問了。怎麼辦,是實話實說還是……趙天朗心中飛快的計較起來。以青瑤這陣子的反應來說,趙天朗確定如果他說知道傅城垣對孔琉玥下藥之事,青瑤絕對會立刻悔婚,只怕是寧死也不會嫁給他。而這樣的結果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承受的,沒有青瑤,他的生命便沒有了陽光,所以趙天朗做了一個決定,他決定這一輩子都不告訴青瑤,傅城垣在酗酒之時,已經說出了他對孔琉玥下藥的事情。
於是,趙天朗一臉莫名的表情,驚訝的問道:“怎麼,難道還有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啊!”
其實在青瑤問之前,她也想過了,象這種丟人到家的事情,傅城垣應該不會對別人說的,就算那人是自己的好兄弟也不能說,何況,憑着自己和趙天朗的關係,趙天朗若是知道什麼,豈會不告訴自己。因此趙天朗一流露出這樣的表情,青瑤便先入爲主的確認,趙天朗是真不知道傅城垣對孔琉玥下藥之事。
青瑤輕呼一口氣,拉着趙天朗低頭說道:“子綱,我們以後有什麼話都要直接了當的說出來好不好,什麼都不要瞞着對方。”
青瑤沒有擡頭,便也沒有看到趙天朗眼中閃過的一抹愧色,趙天朗抱緊了青瑤,象是對青瑤說,可更多的是對他自己說:“瑤瑤,我答應你,我們以後一定坦誠相待。”
青瑤甜甜的笑了起來,她擡手圈住趙天朗的脖子,主動獻上一吻,趙天朗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好運,兩個人又熱烈的親吻起來。越吻越深,趙天朗便越覺得這樣的淺嘗輒止對他來說是種煎熬,他想要的更多更多……可是,他和青瑤還沒有成親,現在這樣已經是很過分了,更不要說再進一步,那是無論如何也不行的,趙天朗心裡還有那一條不可逾越的警戒線。
趙天朗慾求不滿,挫敗的低吼一聲,青瑤低着頭偷偷的笑了,她自然知道趙天朗這一聲低吼是怎麼回事,看到趙天朗爲了自己如此的剋制,青瑤心裡甜極了。也正因爲她自己的甜蜜,所以青瑤希望孔琉玥也能有幸福甜蜜的生活。
青瑤背靠着趙天朗寬闊的胸膛,一把和趙天朗玩着繞手指頭的幼稚遊戲,一邊說道:“子綱,我想把孔姐姐接出來住一段時間。”
趙天朗嚇了一大跳,忙捉住青瑤淘氣的手指頭,急急說道:“這怎麼行呢,小嫂子是永定侯府的當家主母,怎麼能說走就走,還一走好多天,你想讓小嫂子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笑話呀。”
青瑤賭氣的說道:“傅城垣那麼對孔姐姐,孔姐姐做什麼還要給他賣命管家,孔姐姐難道就沒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麼,憑什麼那個渣子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而孔姐姐卻還要忍氣吞聲的幫他孝敬老的照顧小的,這不公平!”
趙天朗嘆了口氣,將青瑤的身子扳了過來,看着青瑤的眼睛說道:“瑤瑤,你說的沒有錯,這對小嫂子的確不公平,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世上的女子都是這樣的,哪裡又有真正的公平可言呢?你心疼小嫂子,焉知傅大哥就不心疼?前陣子小嫂子過生日,傅大哥還送給她一個帶溫泉的莊子呢,若是傅大哥不心疼小嫂子,又豈會如此?”
青瑤就是聽不得別人在她面前替傅城垣說好話,趙天朗這一說,青瑤便氣鼓鼓的跺了趙天朗一腳,自然,她也沒捨得真使勁兒去跺,真要跺壞了,她不定怎麼心疼呢。
趙天朗只誇張的叫了一聲,引得青瑤緊張的直說:“我沒用力呀,真的疼麼?”
趙天朗一把將青瑤摟住,將頭放在青瑤的肩上,盡情的體會溫香軟玉抱滿懷的感受,輕聲說道:“瑤瑤,我知道你和小嫂子要好,可是也不能爲了她不要我吧,你看你,這陣子爲了小嫂子,生了我多少回氣?”
青瑤自己想了想,好象也是,爲了孔琉玥,她已經好多次沒給趙天朗好臉色了。細想想,自己很有些恃寵而嬌的意思,就是吃定了趙天朗對自己的心,纔會如此的肆無忌憚。其實認真說起來,傅城垣做的事,與趙天朗有什麼關係?趙天朗憑什麼要替他受這份委屈。
因想通了這一條,青瑤擡頭看着趙天朗,很內疚的說道:“子綱,對不起,我不應該遷怒於你。”
趙天朗可是沒有想到青瑤會這樣坦然的向他道歉,一時心情有些個複雜,差一點兒就想把他知道傅城垣給孔琉玥下藥的事情給說了出來。只是不等他有機會說,青瑤又說道:“都是傅城垣那個混蛋渣子連累了你,哼,我絕對不會輕饒了他。”
青瑤這一哼,讓趙天朗立刻清醒過來,再度堅定了打死也不說的決心。只抱着青瑤說道:“沒事兒,瑤瑤,你怎麼對我我都沒意見。”
趙天朗的態度讓青瑤心情大好,青瑤拉着趙天朗的手說道:“子綱,我給王妃畫了幾幅扇面,眼看天氣就要熱起來了,我也不好去給王妃請安,你就把這幾把扇子帶給王妃吧。”
趙天朗假意吃醋的說道:“瑤瑤,怎麼你心裡就沒有我呢,娘要用扇子,我豈又不用呢?”
青瑤白了趙天朗一眼,拉開屜子拿出一隻小葉紫檀的長盒子,放到趙天朗的手上,嘟着小嘴兒說道:“你看這是什麼?”
趙天朗忙將盒子打開,只見盒子裡平放着一把金絲楠玉竹爲骨,素銀絹爲面的摺扇,扇尾垂着湖藍青綠二色的同心結,趙天朗也不急着打開扇面,只擁着青瑤笑問道:“這同心結可是你親手結的?”
青瑤紅着臉嗯了一聲,趙天朗便貼着青瑤的耳朵說道:“瑤瑤,下回把我們兩個頭髮編起去,做結髮同心結。”
青瑤很是不好意思,雖沒有說話,可是卻輕輕點了點頭,趙天朗的心便立刻飛揚起來,他刷的一下將扇面打開,見扇面上的畫不是青瑤所作,不免有點兒委屈的說道:“瑤瑤,你給娘畫扇子,都不給我畫。”
青瑤輕啐了趙天朗一下,飛快的說道:“你的扇子是在外頭用的,我纔不要不相干的人看我的畫。”
趙天朗立刻明白了,只笑着說道:“好瑤瑤,是我失言了,你給我畫一幅,我只在家裡用,保證不拿出去。”
青瑤抿嘴笑道:“纔不要。”
趙天朗又是打拱又是做揖的,求了好半天,青瑤才抿嘴笑道:“畫扇子和做衣裳,你要選那一樣呢,若是畫了扇子,衣裳可就沒有了?”
趙天朗大喜道:“瑤瑤,你親手給我縫了衣裳?”
青瑤歪着頭看着趙天朗,淺笑說道:“也不知道穿慣了宮中針線的世子爺稀不稀罕我這粗笨的手藝呢。”
趙天朗立刻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連聲叫道:“稀罕稀罕,我太稀罕了,瑤瑤,還有什麼,一併給了我吧。”
“啐,你想的美,再沒別的啦,難道你要累死我麼?”青瑤眼波流轉之間嫵媚韻致天成,以至於趙天朗看直了眼,連眼珠子都不捨得轉一下。
因爲明日要見孔琉玥,青瑤便直往外轟趙天朗,好騰出時間多做幾樣孔琉玥愛吃的點心,至少,得讓孔琉玥化悲忿爲食量的時候,有點可口的可吃。
趙天朗心裡也有事,他要找到傅城垣,兩個人套好了話,以保證這輩子都不會在青瑤面前穿幫。
趙天朗找到傅城垣的時候,傅城恆神色陰鬱,看上去非常的不好。他能好的了纔怪,如今孔琉玥只把他當成上司,恭敬中透着無盡的疏離,讓曾經和孔琉玥水乳交融的傅城垣無論如何也忍受不了。可是忍受不了他也沒有別的辦法,連自戧這種極端的手段他都用上了才勉強留下孔琉玥的人,可是傅城垣心裡明白,他留的住人已經留不住心了。就算再懷念從前的時光,他也回不去。
“傅大哥!”看到傅城垣的樣子,趙天朗是又心疼又生氣,好好的日子他偏不好好過,非要下什麼藥,這是沒事找事兒麼,純粹是沒事兒找抽!嗯,這句話是趙天朗從青瑤那裡學來的,當時他還替傅城垣說好話,可是細想一想,傅城垣可不就是沒事兒找抽,就算最初不瞭解,可是後來瞭解了孔琉玥的爲人,爲什麼不乾脆的說清楚,這真不象是一向光風霽月的傅大哥能做出來的事情。
因着青瑤不遺餘力的在趙天朗面前聲討傅城垣,趙天朗不由被青瑤洗了腦,也深以爲傅城垣這件事情做的,太不光彩。“傅大哥,瑤瑤答應勸小嫂子。”趙天朗有些生氣的說道。
傅城垣原本黯淡的眼睛突然一亮,他立刻抓着趙天朗,彷彿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浮木,急切的說道:“真的麼,弟妹願意幫我勸玥兒?這太好了,玥兒和弟妹的感情最好,她一定會聽弟妹的勸,子綱,傅大哥真不知道怎麼謝你纔好。”
看到傅城垣如此,趙天朗倒不忍心再責備傅城垣了,說到底,這是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情,外人也不好說什麼的。趙天朗輕嘆一聲說道:“傅大哥,你先別高興的太早,不瞞你說,我都沒敢把你對小嫂子下藥之事告訴瑤瑤,就這樣,她都氣的跳腳,我都受了連累,瑤瑤差點兒不理我了。”
“這……怎麼會這樣?那弟妹她……子綱,你剛纔還說弟妹肯幫我勸玥兒的。”趙天朗真的沒有想到,英雄一世的傅城垣,竟然在聽了自己的話後,流露出如此的神色,彷彿青瑤若是不幫他,對他來說,就是世界末日到了。
趙天朗輕嘆一聲道:“傅大哥,你既然如此在乎小嫂子,當初又何必……”
傅城垣懊悔的重重嘆了口氣,低下頭沒有再說話。趙天朗看了也不好再說下去,只說道:“傅大哥,瑤瑤同意勸小嫂子,可是她會怎麼勸,我心裡也沒有底。其實我有個主意,就是做起來太難。”
傅城垣想也不想便說道:“子綱你說,憑有多難我都願意做。”
趙天朗低聲說道:“我細細的想過,小嫂子之所以生氣,一來是傅大哥你欺騙了她,這對女人來說,應該是最無法忍受的事情。”傅城垣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的確,孔琉玥已經讓他非常深刻的認識到了這一點。
趙天朗又接着說道:“再者說,孩子是女人安身立命之本,傅大哥,說句你不愛聽的話,如今你對蔣太夫人如何,將來鎔哥兒就有可能怎麼對待小嫂子,萬一……你捨得麼?”
傅城垣的身體猛然一震,他擡頭瞪着趙天朗,好半天說不出話來。一直以來,他想的都是自己小時候受過了多少多少的委屈,沒有親孃的孩子如何如何的可憐,他不想讓傅鎔重複自己的悲慘境遇,可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若是傅鎔象他對蔣太夫人那樣對等孔琉玥,那會怎麼樣,那樣的結果,他就能承受,就願意看到?
“不會,鎔兒不會的。”象是說服自己,又象是在說趙天朗,傅城垣大聲的叫道。
趙天朗搖了搖,又加了一把火的說道:“傅大哥,蔣太夫人還有兩個兒子,尚且如此,小嫂子只怕不能……你讓小嫂子這一生如何自處?連一點兒希望都不給她,難道這就是你對小嫂子的愛麼?傅大哥,你太自私了!”
傅城垣被趙天朗狠狠的打擊了,他本能的捂着耳朵叫道:“不會,不會的……”可是他的聲音是那麼蒼白無力,傅城垣被趙天朗這一番話的,連他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了。
趙天朗見火候差不多了,扶着傅城垣坐下,低聲道:“傅大哥,以我的淺見,你得讓小嫂子有孩子,有你和她的孩子,而且要把小嫂子和孩子安置的極好,還有,要讓鎔兒打從心裡認小嫂子做母親,而不是象傅大哥。傅大哥你放心,小嫂子絕對不是蔣太夫人那種人,就算兄弟對小嫂子瞭解不多,可是能和我們家瑤瑤那樣親近的,絕對不會是陰私之人,傅大哥你相信我。”
傅城垣苦笑道:“子綱,你道我沒有想過?我想過的。可是……我想過,和玥兒要生許多許多的孩子,可是……就算不行,我也可以收養族中的孩子過到玥兒名下,讓玥兒有後。但是玥兒不要,她不稀罕!玥兒不是一般的女子!”
傅城垣苦惱極了,對於孔琉玥,傅城垣已經陷入了難以自制的矛盾之中。他不可能對孔琉玥放手,可是看到孔琉玥一天一天生機黯淡,整個人都沒有了光彩,他又心疼,真的心疼,比他用簪子自戧還要疼上百倍千倍,傅城垣此時無比的希望時光倒流,如果能回到從前,他一定不會給孔琉玥下藥。只是人世間沒有後悔藥,已經做過的事情,已經造成的傷害,都無法抹去。就算是傷口痊癒,也會留下深深的疤痕,這疤痕,傅城垣知道,會深深的刻在他和孔琉玥的心上。
看到傅城垣那痛苦的樣子,趙天朗重重的嘆了口氣,坐在傅城垣身邊說道:“傅大哥,總會過去的。我想過陣子小嫂子就慢慢淡忘了,世上是有奇蹟的,就連瑤瑤二叔的腿都能治好,小嫂子的身體又怎麼會調理不好呢?”趙天朗這會兒還不知道,韓遠關的腿就是孔琉玥治好的,若然孔琉玥對傅城垣死了心,只怕她也未必願意給自己診治調理。
趙天朗這麼一說,傅城垣的心裡果然升起了希望,他立刻說道:“真的麼,那我這就去請華老太醫給玥兒診脈,就算是一步一叩首的求到華府門前,我也願意。”因華韓兩府是親家,而華家又是醫學世家,因此傅城垣只道是華家父子治好了韓遠關的腿,卻不知道那個不世出的醫家聖手正是他的妻子,和他冷戰着的孔琉玥。華老太醫已經不給人治病了,所以傅城垣纔會有此一說。
趙天朗點點頭道:“嗯,傅大哥,到時候我請瑤瑤還有嫂子幫你求華老太醫,我聽說華老太醫極疼他那唯一的孫女還有瑤瑤的。”
傅城垣忙說道:“子綱,那還等什麼,我們現在就去吧。”傅城垣心裡其實存了一線希望,如果孔琉玥在生育方面沒有問題,那麼他的罪過就不會顯得那嚴重,與孔琉玥和好,也就不會那麼難了。
趙天朗忙說道:“傅大哥你先別急,瑤瑤還不知道你給小嫂子下藥之事,貿然前去只怕非但求不成醫,瑤瑤還得追殺於你,不怕傅大哥你不高興,小嫂子是瑤瑤最最重視的人,爲了小嫂子,瑤瑤都能和我翻臉。”
傅城垣才升起一點兒希望的心又被趙天朗狠狠的打擊了一回,可是傅城垣卻沒有力氣和趙天朗生氣,只要能讓孔琉玥和他和好,別說是這樣的打擊,就算要了他半條命他都不帶眨眼的。
“傅大哥,你一定記住了,千萬不能讓瑤瑤知道你已經把下藥的事情告訴過我,要不然我就死定了,瑤瑤會恨死我的。”
傅城垣點點頭,沉悶的說道:“子綱你放心,我不會說的,我和玥兒已經鬧到這般田地,你們就不要再鬧了,要好好的,要珍惜。我就是沒有珍惜,如今後悔已經遲了。”
趙天朗看着傅城垣,重重點了點頭,他對傅城垣說道:“不管怎麼說,我都會勸瑤瑤好好勸小嫂子的,瑤瑤也希望小嫂子能有真正的幸福,傅大哥,瑤瑤因爲小嫂子的事情對你會有看法,若是她見你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你千萬看在我的份上別生氣,別和她計較,瑤瑤是個直性子的人,她說過也就算了,若是不讓她……”
傅城垣接口道:“我明白,若是不讓她把心裡的氣發出來,這事就會堵在弟妹的心上,我也萬難請弟妹勸玥兒。”
趙天朗點了點頭,傅城垣立刻又說道:“只要弟妹願意幫我勸玥兒,就算是在我身上開幾個窟窿,我都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