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幾個回合後,強撐着想逃卻又逃不掉的青衣男子,亦被黑衣男子一劍刺穿肩膀,手中長劍掉落,腳下一個趔趄之際,一柄長劍擱在了他的脖子上,隨時能取了他的性命。
他雙手垂在身側,卻緊緊地握成拳頭,兩眼定定地望着緩步走近的陳靖蓮,眸中閃爍着冷寒的光芒。
“其他人在哪裡?”陳靖蓮站定在他兩步之外,眸光沉靜地迎視着他,聲音同樣冰冷,“如何聯絡?”
青衣男子卻只是靜靜地盯着她,雙脣抿得緊緊地,一言不發。唯有左手不自覺地動了動,幅度極小。
“你以爲就算你取了我們姐妹二人的性命,她就真的會將解藥給你的家人嗎?”陳靖蓮擲地有聲的話語,聽得青衣男子一驚,看着她的眸光中滿含着不可思議。她怎麼可能知道他的家人中了毒?
“別這麼看着我,”陳靖蓮彎了彎脣,臉上的神情卻越發冰冷,“你既害怕中了我下的毒,後又通過運氣破了我的謊言,可見你先前並未中毒。那麼,她所下的毒,便只能在你的家人或是你所在乎的人身上了。”
在青衣男子越來越訝異的眸光注視下,陳靖蓮嘲諷一笑:“想想也是,她一介弱女子,又豈能輕易將毒下在你的身上,唯有選擇拿捏住你最在乎的人,才能逼迫你就範,讓你如此不眠不休亦定要取了我們的性命。”
“你知道要殺你的人是誰?”青衣男子震驚不已,開口生硬地問道。
“算是知道吧,”陳靖蓮點了點頭,“只要你告訴我其他人在哪裡,我可以選擇原諒你的家人,並想辦法幫他們拿到解藥。至於你,我不可能原諒。”她說得理所當然,絲毫沒有因爲破廟裡站着的諸人而做絲毫的掩飾。
屢次取她性命之人,她有什麼理由再放過他?
“我憑什麼相信你?”青衣男子冷笑一聲,神情間並沒有對死亡的恐懼。
“憑你對親人的在乎。”陳靖蓮語氣篤定,不帶一絲的遲疑,彷彿一切都已在她的掌控之中,“你可以爲了他們殺我,同樣可以爲了他們出賣你的夥伴,我無意去品評你的爲人,只想告訴你,你此刻已是必死之局,選擇相信我,你的親人尚有一息活命的機會。如若
不然,我同樣可以找到他們,而你和你的家人,都只有死路一條。你以爲她會容忍知道她秘密的任何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嗎?”
見她的目光定定地落在自己的左袖處,青衣男子面色一變,神情間閃過掙扎之色。她竟連他藏在袖中的東西也知道了?以前性格柔弱的大小姐,什麼時候竟變得如此精明厲害了?
半晌後,他終是點了點頭,擡起左手將其中藏着的聯絡所用的信號彈遞給了陳靖蓮:“信號彈一響,另外四人便會立刻趕過來,除了他們,再無人知道你們的行蹤。我叫阿青,母親、妹妹和,她,均在二小姐身前當差,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略頓了頓,他眸光略閃,壓低了聲音道:“當心家主,他是不會容留知道他秘密的人活在這個世上的。”
下一刻,便見得他擡手捏緊了侍衛抵在他脖子處的劍,對着喉頭一抹,鮮紅的血,立刻噴濺數丈之外,在破廟的土牆上描繪出一副妖嬈悽慘的畫面。
他早知道她是不會容留他這個知道秘密的人活在這個世上的,但爲了家人,他別無選擇。明知罪孽深重,亦不得不爲之。
或許他是一個絕對無義之人,但他對家人的那份情卻是真的,對於這樣一個誓要取自己性命換取家人生存的人,陳靖蓮無意去評說什麼。但對於他臨死前說的話,卻是震驚不已。殺她的,不只是鄭姨娘與二小姐,竟還有家主?那她所知道的,又是怎樣的秘密呢?
“你,你好狠毒!”處於昏迷中的春桃和春草悠悠醒轉之際,見到的便是陳靖蓮冷眼看着青衣男子自刎的場面,再轉目看看廟裡躺着的其他四具死屍,她們的眸光中充滿了恐懼,春草顫着聲叫了一句,身子卻瑟瑟發抖,一個勁兒地往後縮。
陳靖蓮壓下心中的震驚與猜疑,低頭看了看手中用小竹筒做成的樣式簡單的信號彈,擡起頭看向齊齊往後縮的春桃和春草,脣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狠毒?比起你們一個個爲着自己的私利莫名其妙地置我於死地,我這麼做不過是爲求自保罷了,哪裡就狠毒了?我不是天上的觀世音菩薩,無法做到對屢次追殺自己之人手軟。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難道對於殺死她前世一家的仇人,
她也要報以恩德嗎?她做不到,至死也做不到!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有人輕聲低喃,手指輕敲着大腿,看着她的眸光中,更多了幾許異樣的光彩。
“你,你別過來!我們可是公主的人,你若敢對我們下手,被公主查出你也不會有好下場。”春桃和春草一聽此言,身子顫抖得更厲害,見到陳靖蓮一步步靠近,嚇得雙腳亂蹬,一個勁兒地對着她擺手。
“我自然不敢對你們下手。”陳靖蓮冷笑一聲,“可就算我放你們回去,你們也未必就能活得了命。”
她並不相信今兒之事當真是這兩個小丫環自行設計的,必是受人指使。可無論是公主想弄死她,還是那位想借公主之手除了她,都不可能容留這兩位知道詳情的人活在這個世上。
“你,你胡說。”春桃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瞬間更加慘白,卻強撐着指責陳靖蓮,“你只是爲你自己想殺我們找理由罷了。”
“我不會殺你們,你們現在就可以回去。但我勸你們最好先掂量掂量再做決定。”陳靖蓮淡淡地拋下一句,便不再看她們,而是將手中的信號彈交給與青衣男子對戰的黑衣男子,“還請諸位大哥幫人幫到底,幫我把剩下的人一併解決了。”
這些人的穿着與文淵候身旁跟着的侍衛不一樣,莫不就是所謂的暗衛?觀這人的氣度及其他人看他的神情,他應該就是五人中的人領隊了。
黑衣男子點了點頭,接過信號彈,卻聽得身後傳來一道清越淡然的聲音:“把她們帶走。”
他竟親自來了?他竟也會關心這樣的小宮女的死活,那是否亦會覺得自己心腸過於狠毒了呢?
陳靖蓮有些意外,卻並不心虛,緩緩轉身,便見得俞朗博挺身立於破廟門前。一襲未變的雪白長袍之外,多了一件同色的雪狐裘披風,更襯得他丰神俊朗,美若神祗。因爲他的到來,使得明明破敗不堪的破廟,也明亮了幾許。
“候爺救救奴婢,這個女人要殺了奴婢。”春草匍匐着跪到俞朗博的身前,指着陳靖蓮哭求道。陳靖蓮嘴角無聲地抽了抽,無知真的很可怕,她無法想像,如春草這般的人,是怎麼在宮中那種據說人吃人的地方生存下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