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承睿正想來問問陳子路今天展出的天球瓶是不是出自陳靖蓮之手,乍然聽到陳靖萱這一喊,本能地認定陳靖蓮遭遇了什麼危險。不容多想,便直接使出凌波微步般的速度,凝起內力,以最快地速度衝向了後院之中。
陳靖萱只覺得眼前杏色身影一閃,齊承睿已然如風般掠過他的身旁。她心裡偷笑,卻摸着鼻子趕上去將同樣聽到她的喊聲趕過來的羅雲宣推了回去。
卻說齊承睿一衝進院子,一雙美目便如電般掃向小院,一眼便瞅到踩在高凳上的陳靖蓮踮着腳。她一手撐着牆,一手拽着屋頂上的木椽,整個身子朝前趨着,重心完全偏離,分明就是一副搖搖欲墜即將從上面掉落下來的模樣。
他心頭一緊,腳下的速度更快了幾分,就在陳靖蓮因聽到陳靖萱的叫喊而不解地看過來之際,他已飛身而起,將陳靖蓮柔軟的身子緊緊地抱在了懷中。爾後兩人的身子在半空中一個旋轉,袍角輕揚之際,輕飄飄地落回了地面。
觸地的踏實感,沒有令齊承睿放開攬在陳靖蓮腰間的手,反而是那柔軟的觸感,令他不受控制地又緊了緊懷抱,將帶着淡淡馨香的女子箍在了胸膛處。他的下巴輕輕地抵在她的肩頭,微閉了眼,有些貪戀地吮吸着日夜夢迴的熟悉氣息。
多少個寂廖之夜,他幻想着自己可以如此刻這般,將她緊緊地擁在懷裡。多少次睡夢之中,他的懷中,便是如此熟悉的氣息,如此熟悉的柔軟觸感。
已立冠成年的他,從沒有渴望過與女子有如此親密的接觸,可她,卻像磁石一般,深深地吸引着他。吸引着他的目光,擾亂着他的心神。讓他下定決心,若能永遠如此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裡一輩子,一切,他都可以放棄,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從陳靖萱突然莫名其妙地一聲大喊,到自己突然被人從高凳上抱下落回地面,幾瞬的時間,還不足以令陳靖蓮理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只是,齊承睿噴在她耳際的溫熱
氣息,令她又想到了先前馬車之上俞朗博的那個擁抱,臉頰刷得一下紅了個透頂。
感覺到懷中之人輕微的掙扎,齊承睿縱然心有不捨,仍是適時地放開了她,溫和的話語中充滿了關切:“你怎麼爬了那麼高?若非我及時趕到,從那麼高的凳子上摔下來,豈不危險?”
陳靖蓮忙別開了通紅的臉看向那個穩穩放着的高凳,又看了一回差點便要被她移平卻在最後關頭反而被她的手帶得偏離更多的瓦片,心中鬱悶,卻只得輕聲道:“我瞧着那瓦片有些鬆動,怕下雨天漏雨,便想着將它移回原處。”
雖然她還不明白自己明明好好地站在凳子上,齊承睿怎麼就會以爲她要摔下來。但看着齊承睿關切溫柔的眼神,陳靖蓮只覺得心頭一陣溫暖,哪還忍心將他的一番好意說成是多此一舉?
“是哪一處嗎?”齊承睿順着陳靖蓮的目光望去,用手指了指後,二話不說,踩着凳子站了上去,擡手伸向那一片鬆動的瓦片。
他身形高大,手臂又長,站在凳子上移動瓦片顯得輕而易舉,三兩下,便將分開的瓦片移回了原位,並將周圍幾塊略略偏移的也都進行了一番調整。
暖風揚起他如墨般的髮絲,幾縷髮尾調皮地輕撓着他的額頭,酥癢之下,他忍不住擡起手背輕輕將其拂落。待到他再回頭時,陳靖蓮便見得他原本光潔的額頭處,留下幾點淺灰色的印跡,便連鼻尖處,也沾上了一小塊,令他原本儒雅英氣的容貌,添了幾許詼諧之氣。
齊承睿卻絲毫不曾察覺到自己的異樣,跳下高凳,拍了拍沾滿灰塵的手,對着陳靖蓮綻出一個燦爛的笑容:“弄好了。以後再遇着這種粗活,不要再獨自爬上這麼高的凳子了,還是讓別人來吧。或者,讓人去喚我一聲也可。”
和暖的話語,一點不讓人覺得囉嗦多事,反而如春風般輕緩地淌入陳靖蓮的心中,在她心頭絡下一片片柔軟的印跡。
出身尊貴的燕王世子,皇家嫡系子
孫,一生尊貴無比,何曾做過如此粗鄙之事。現下,他不但不顧骯髒親自替她移平瓦片,竟還說出如此體貼關切的話語來。陳靖蓮要說自己心中一點也不感動,那一定是假的。
“好。”陳靖蓮乖巧點頭,目光落在他額頭鼻尖處的印跡上,略一猶豫,擡起袖子伸向他的臉上,動作輕柔地替他將那幾點印跡輕輕拭掉。
見她擡手伸向自己的臉龐,齊承睿先是一怔,卻沒有避開。待察覺到她竟是要替自己擦拭額頭後,他只覺得整顆心被暖流擊中,柔軟一片,脣邊綻出的笑意,立時染上了幸福驕傲之色。
門旁躲着偷看的陳靖萱,看着如此和諧美好的畫面,脣邊亦是綻出欣慰欣喜的笑容。她左手拇指和中指一碰,彈出一個響指,心中暗叫了一聲:“賓果!第二關順利通過,接下來,將會是更加艱難的考驗!”
對於將以什麼樣的方式來考驗這位她心中其實已經非常滿意的未來姐夫,陳靖萱心裡卻還沒有數。可是,這並不影響她內心充分活躍的興奮因子。
她嘿嘿笑着縮回腦袋,腳下略一遲疑,閃電般掠了出去,對着羅雲宣一番叮囑後,便如腳底抹了油一般,迅速消失在霓彩軒門前。
所以,當陳靖蓮將齊承睿送走後,回想起先前一切的導火索後,陳靖萱已經不見了蹤影,並一直到傍晚天黑之時,纔在陳靖蓮着急的期盼中,緩步走了回來。
“你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心中的擔憂,早已令陳靖蓮將先前的質問心思拋在了腦後,看着她低垂着頭似有些不對勁的模樣,不由問道。
陳靖萱摸了摸酸澀的鼻子,掩下心中的異樣,擡起頭卻對着陳靖蓮做了個大大的鬼臉:“嘿嘿,纔不告訴你。”
說着,她便一溜煙地跑回了房中。卻在奔回房時,兩行眼淚再也忍不住地順着臉頰滑落而下。她四腿撒開地平趴在牀上,伸手揪了被子,緊緊地蒙着腦袋,任淚水肆無忌憚地滲透進棉絮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