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兒,你怎麼樣了,姝兒?”秦玉娘眸光微閃後,擔憂地用力搖晃着她,直到一旁的丫環確定杜筱姝只是昏迷了,她便又轉身跪向杜鶴,哭喊道:“老爺,老夫人的毒是妾身攛掇着於媽下的,並無意傷害老夫人啊,只是想陷害大小姐而已。麻婆和黑鴉、紫蘇的毒也是妾身下的,追殺大小姐和三小姐的人也是妾身派出去的。是妾身糊塗,想爲二小姐和少爺謀一個嫡出的身份。妾身願意接受任何懲罰,只是,這一切,二小姐都是不知情的,還請老爺明查啊。”
一面說着,她一面顫抖地指着張凌翔手中的紙包,急切地道:“那的確是解藥,只要化水喂下,老夫人便會沒事的。這毒的毒性並不強,只會讓人昏睡一會兒而已,妾身真的無意傷害老夫人啊。老爺,你快讓人救救二小姐吧。”
現下,她已辨無可辨,不若放低姿態虔誠求情,或許憑着她與杜鶴多年來的情份,再加上老夫人和姝兒的手段,她還不至受太大的懲罰。
杜鶴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接過張凌翔遞過來的解藥,衝着一旁的丫環道:“先喂一點給兔子喝。”
“是!”丫環接過紙包,迅速打開倒入盞中,調水後給中毒的白兔餵了少許。
不過片刻,原本昏厥不起的白兔忽然動了動身子,爾後睜開紅眼睛怯怯地看了看四周。
杜鶴暗鬆一口氣,忙讓那丫環將解藥餵給倚在椅背上陷入昏睡中的秦氏,又給躺在地上的紫雲餵了下去。
喝下解藥不久,秦氏漸漸醒轉,緩緩睜開雙目,一眼看到挺身而立的張凌翔和滿面寒霜的杜鶴,先是一愣,爾後緩聲道:“你怎麼回來了?怎麼不帶宣武將軍去偏廳用茶?”
目光掃到倒在秦玉娘懷裡額頭淌着血的杜筱姝時,眸底掠過驚詫之色。
她話音一落,秦玉娘朝着她哭求道:“玉娘糊塗,知道自己做錯了事,可玉娘並無害老夫人之意,二小姐更是完全不知情,求老夫人救救二小姐。”
秦氏一時還未回過味兒來,不知道現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形,微微蹙眉掃了一眼衆人
,目光在杜筱姝身上落了落,狀似不解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事情的結果,怎麼和她先前預料的完全不一樣?不是說等她昏迷一瞬後醒來,剛剛回府的杜青敏便要被押起來嗎?怎麼現下倒是姝兒撞破了額頭昏迷了?
看着她乾脆全作糊塗的模樣,陳靖蓮脣邊掠過一抹嘲諷的笑容。最毒婦人心,天下間,怕是再尋不出比她這位祖母更狠毒的女人了。爲了讓她這個孫女兒身敗名裂無立足之地,她竟與人串通以身試毒,當真好勇氣。
“娘茶中的毒是她串通於媽一起下的,目的竟是爲了陷害敏兒,真是天下第一愚婦!”杜鶴一拂袖子,指着秦玉娘斥罵道,眼角餘光看到張凌翔,便又對着下人道,“還不將她與那個老東西一併押去柴房,一會兒交由管家重重發落。把二小姐擡去內室,再去催催大夫,讓他快點過來。”
“父親……”陳靖萱見杜筱姝不過假意演了一場戲就安然過關完全置身事外了,心中氣憤不已,越衆而出時卻被陳靖蓮一把拉住,“金媽媽先前便讓人去請了大夫,這會兒應該到了。”
愚婦?秦玉娘現下都已承認了對人下毒,派人追殺她們姐妹二人,在他口中,卻只是愚婦。而她在他眼中,卻是惡毒之極。這樣的區別對待,已真真切切地反應出,在他的心裡,她們兩個嫡親的女兒,根本就不如他這位美妾。
現下,即便是她們再揪着杜筱姝不放,怕也無濟於事。何況,麻婆等人既已破釜沉舟揭穿了秦玉娘,沒有理由再任由杜筱姝輕易過關。唯一的解釋便是,一切行事都是秦玉娘出面,而杜筱姝隱藏得極爲隱蔽,讓她們根本拿不出一絲證據來。
“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其罪該誅。她傷害的既是在下的未婚妻,我想,我有權力要求杜尚書給我們張家一個交代。”張凌翔再次開口,冷冽的眸光掃向秦玉娘時,更添了幾分冷意。
他的妻子,即便沒過門,也絕不容許旁人傷她分毫。
他的話,令秦玉娘身子一個顫慄,被兩個丫環扶起來的杜筱姝暗暗抿緊了脣。陳靖蓮卻也高興
不到哪裡去,攥緊了雙手,眉頭蹙得緊緊的。
張凌翔的話,無疑給杜鶴施加了壓力,讓他不得不重重地治辦秦玉娘。但,她無法接受他以這樣一種身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原來的杜青敏,竟會與張凌翔有婚約在身。現下,卻要如何才能擺脫這層禁錮?
杜鶴眸底掠過不悅,眉頭一動後,故意轉了話題:“宣武將軍突然來訪,不知何事?”
張凌翔聞言,轉眸看了陳靖蓮一眼,從寬袖中取出一張紅色信箋,丟在秦氏身前的桌几上,冷聲道:“在下是來還二小姐的庚帖的。在下早與大小姐有婚約,如今她既安然無恙,我們的婚約便還算數,在下實在不能再與二小姐談婚論嫁。”
這話,無異於狠狠地在杜筱姝的臉上煽了數個巴掌,一點沒有給她留臉面的意思。正被扶着躺到內室矮榻上的她,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在心裡暗暗地罵着:“好你個張凌翔!終有一日,我會讓你後悔說出今天的話來。”
她心內怒火瞬間更熾,接着,卻又將所有的怨恨與怒氣都轉向了陳靖蓮,一雙凝着寒芒的眸子,如利刃一般,隔着牆壁恨不得直接射穿她。
她就知道,只要這jian人一來,她好不容易爭取來的一切,便又要被她無情地奪走。現下,竟連她最親的孃親也被她們弄成這樣,此仇不報,她杜筱姝誓不爲人!
杜鶴和秦氏的臉色微微發綠,心中暗罵張凌翔太囂張,面上卻不敢過於得罪他。杜鶴沉了沉眸子,方纔道:“這門婚事乃是當初敏兒出事後令父建威將軍與家兄一同定下的,此刻宣武將軍獨自上門推辭,恕杜某一時難以回覆。”
這話,卻分明表露了他更希望杜筱姝嫁入張家的意願了。
“老爺,”許氏抿着脣看着杜鶴,沒想到他竟會當着女兒的面說出如此厚此薄彼的話來,心中萬分難過,“可敏兒現下已平安歸來,咱們兩家也並未正式解除婚約,難道……”
便是以前,他再不喜她的一雙女兒,總還不至於當面說出什麼來,此刻,卻叫敏兒如何自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