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倒也過得飛快,轉眼之間便過去了半個月了。
每天早上起來,睜開眼睛,看到自己還好好的活着,前世死過的人還都在,這對於顧今笙來說便是極大的安慰,同時,也更讓她小心翼翼。
她害怕,前世的事情會沿着今生再走一回。
今天是賞燈節,爲了這事云溪厚着臉皮又來找她,她想扭轉前世的那一局,自是答應了。
如果一切還照着前世的軌跡,今天晚上的賞燈節,二皇子便會出現,她想看一看,究竟還會發生什麼事情。
由於晚上府裡的小姐要去觀燈,早早的大家就打扮妥當,顧今笙也收拾了一番,三千髮絲落在肩上,只用一根髮簪束起,沒有多餘的頭飾,只是帶了些許繁花,襯得她的臉蛋更是白裡透紅,她穿了一件素色的粉白色的長錦衣,用金色的絲線在衣料上繡出好看的雲朵,從裙襬一直到腰際,一根紫色寬腰帶束身,那腰不盈一握。
她又披了一件同樣是素色的鬥蓬,瞧起來卻是清雅又不失華貴,只是眉宇之間多一股子平時所沒有的沉靜。
她再也不是那個整天大呼小叫的顧今笙了。
天還沒有暗,纔剛剛吃過晚飯的云溪便找了過來,一塊來的還有四小姐顧若圓。
雖然這段時間顧今笙待她的態度大不如從前,搞不好就會出言教訓她幾句,但顧云溪也只能忍她了。
一看見顧今笙她便忙躬了身行個禮,雖然她心裡面是一百個不願意的,大家都是同輩,就因爲她是嫡出的,她這個庶出的就得對她恭恭敬敬的,她咽不下這口氣,可又怕她教訓半天,耽誤了行程。
四小姐顧若圓也跟着行了禮:見過笙姐姐。
今笙掃了她們一眼,四小姐瞧起來低眉順眼,但她沒有忘記,前世的時候,在她母親去世之後,這四小姐立刻就擺明了姿態,站云溪這邊了,她整天跟在云溪的屁股後面,對她這個嫡出的小姐可是絲毫不放在眼底,常拿話來譏諷,落井下石的事情她是沒少幹。
“走吧。”她擡步朝外走了出去,她的四個大丫環和奶孃都跟着她一塊去了,和前世的時候一模一樣,府裡的女眷有孩子的都去了。
國安候府前,各自的馬車已經停在了那裡,她是嫡出的小姐,自是有自己的備用馬車,她朝自己的馬車走去,再也不似平日那般看見周姨娘總是先朝她打聲招呼,喊她一句周姨娘。
周姨娘瞧了她一眼,感覺這二小姐瞧起來竟有幾分的冷傲,不似之前那股子大大咧咧的性子,每天都咋咋呼呼,周姨娘忍下心裡的不適,她知道一定是候夫人挑唆了她,不許她親近過來,忍着心底的不快,她還是笑着喊她一聲:“二小姐,您來了。”
這段時間,她常在候夫人跟着服侍,對云溪都冷淡了許多,也不主動出來找誰玩耍了,周姨娘喊她一聲,想看看她說些什麼。
今笙瞧了她一眼,也僅是一眼,聲音淡淡的說:“時間不早了,出發吧。”她踩着馬車前的小凳子上了馬車,她的人跟着一塊坐了進去服侍她。
周姨娘臉色不太好看,忍着心裡的不快上了馬車。
四小顧若圓也與生她的謝姨娘一塊上了馬車,她們的馬車行在最後,今笙的馬車在前。與此同時,今笙二叔家的小姐顧湘君的馬車也趕了過來。
一路上今笙也沒有說話,也沒有和往年那般興奮的掀了車的簾子朝外觀看,高高興興的大叫,手舞足蹈,她安靜的坐在那裡,安靜得連奶孃都看了她好幾次,最終忍不住笑着打趣說:“小姐果然是長大了嗎?難得出來一回,竟還能老老實實的坐着不動了,您就不稀奇嗎?”
她母親沒有去世之前,她對外面的一切事情當然是稀奇的,由於沒有出過府,好不容易出府一次,她總是天真爛漫的嘰嘰喳喳,只是,今昔的她,早已不是往昔的她。
聽着奶孃的話,她也僅是笑笑,說:“奶孃,我已經十四歲了,不是小孩子了。”奶孃聽着便笑了,說:“是的是的,小姐您再過兩年就及笄了,您就是大人了。”話語之間,也全是欣慰。
笙小姐這些天來的行事作爲她是瞧在眼裡的,如果說剛開始一天二天是一時興起,但半個月來,她日日如此,親自下廚給夫人做菜,煎藥,凡事她都要親力親爲才放心似的,夫人的心情也是一天比一天好,瞧起來整個人也精神不少了。
看來,小姐是真的長大了,知道體貼夫人了。
今笙便沒再說話了,她靠在那裡在回憶今天晚上都會發生哪些事情,畢竟她現在才十四歲,這事已經過去好幾年了,有些事情印象便模糊了,甚至是不記得了。
她惟一記得的是,今天二皇子應該會出現。
在一個地方,她被人推了一下,便抱住了二皇子。
究竟是誰推的她,她心裡是不記得了。
後來,也便是因爲二皇子的事情,她的名聲並不好聽,以至成爲笑談,到了十八歲,還沒人朝她提過親。和二皇子沾上邊的人,尋常人對她是避而遠之的。
馬車在集市的入口停了下來。
由於今天是賞燈節,裡面定然是熱鬧非常,馬車難行,她們的馬車通常都會停在一旁,大家步行往裡面走,小孩子們會買些水果糖之類的,或者去看看皮影,總是有稀奇古怪的玩意來供人玩樂。
有些書生喜歡去玩猜燈謎的活動,或者對個對子,在人前賣弄一番,顯得自己比較有學問似的,女眷們會沿着太湖繞一圈,或者結伴爬上城牆走一走,從城牆往下一瞧,人山人海,好不熱鬧。
安國候府的女眷出了馬車往前,小姐們行在前頭,奴婢們跟在在後頭。
今笙二叔家的湘君小姐也在奴婢們的簇擁下走了過來,喊她一聲:“笙妹妹,你也出來了呀。”湘君比她大一歲,由於模樣長開了些,有着少女的氣息,極是好看,她是嫡出的小姐,上頭有一個同胞的哥哥,時常跟着她的燕京哥哥玩。
前世的時候,在她母親去世之後,湘君小姐倒是見她可憐瞧過她幾回,不過她這個人向來不識好歹,好壞不分,覺得湘君是想要嘲笑她,便不願意搭理她。
後來,她成了太子妃,一塊被處死了。
因爲太子一黨的事情,牽涉極廣,不但湘君死了,二叔那一房直接全被滅了門。
想到二叔那一房的事情,她心裡微微一動,望她笑笑,說:“湘君姐姐要與我們結伴同遊嗎?”
“好啊。”湘君莞爾,兩個人很自然的就並排而行,倒是把云溪擠到一旁去了,她便有些不甘,心裡微惱,這兩個人都是嫡出的小姐,分明就是排斥她是個庶女。
在看湘君的身後,也跟着她那一房庶出的小姐,但也只能跟在後頭,唯唯諾諾,在嫡出小姐面前,庶女的身份有時候甚至都不如一個大丫環,這份憋屈,云溪便忍無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