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阿卡族人的法律是怎麼回事,但是隱約感覺到,在這種簡陋的權利劃分下,商榷出來的法律或許會有很大漏洞。
不過現在村落裡有新生兒誕生,我們又幫村寨保住了大人的性命,村寨裡最權威的人物都出現了,那麼這個會議一定很隆重。或許他們現在正在屋內商量明天如何慶祝新生兒降生,或者給我們舉辦某種感謝儀式吧?
我特意多看了一眼裡面的三個人,坐在最中間的應該就是族人裡的族人頭領盤屮了,旁邊一個是鐵匠,另一個是宗教的頭目。尤其那個宗教頭領裝扮十分特殊,年紀也比較大,他的頭飾和衣服都比較花哨,耳朵上穿着很大的環,脖子和手上都掛有很多的裝飾物,擰成不同的死結。
我們被護送到高坡上的木屋,大家心裡有說不出的愉悅,或許其中因素之一,因爲部落裡多了兩名新生兒而高興吧。
老拓回來後也吩咐大家早點休息,因爲這裡的人作息時間都是日出早起,日落而歸,天黑就休息,如果我們想拍攝到這裡人們最真實的生活習慣民俗風情,那麼明天天一亮,我們就應該前去拍攝,才能在第一時間拍攝到這裡的阿卡族人早上起來都在幹什麼。
阿卡山林的夜靜謐得可怕。因爲白天下過雨,夜裡山林中都沒聽到鳥啼了,細雨落在屋頂的茅草蘆杆上,悄無聲息。連滴落在泥土裡的水幾乎都沒有什麼聲音。
滅了火,關了燈,我們席地而睡,不過這裡我們倒是遵循了阿卡族人的睡覺方式,兩姑娘睡在一邊,我們四個大男人睡在一邊。而離初晴似乎很喜歡剛纔那婦女送的那串骨頭項鍊,就這麼戴着就睡了。
黑暗中,亦萱的很低的聲音,好像是咬耳朵說的:“哎,離初晴,跟你說個事。”
“什麼事?”
“說出來你可別驚訝。”
“說吧……”
聽到這裡,我八卦的好奇心就像是兩根天線biubiu的立起來了。立即屏住呼吸聽。
“剛纔你進去接生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很奇怪的小孩子……嗯,小鬼頭。怎麼說呢,這孩子長相可奇怪了,很醜,耳朵很尖,嘴巴是兔脣,眼睛很小,但是睫毛都沒有,鬼鬼祟祟的。我真被嚇了一跳。”
“不是吧,你是不是幻覺了?”
“絕對沒有,這是一個真小孩,有母親的,他看到了我,還特意躲在母親的身後……”
“我給你最科學的解釋吧,這樣的孩子很可能是近期結婚造成的,越是落後的地方,越可能發生。”
“原來這樣,可嚇死我了。”
兩女孩沒再說話。
我也關掉八卦天線,準備入睡。雖然地面很不平整,但是這裡安靜的環境,太適合睡覺了。加上白天的一頓勞碌奔波,大家都很疲乏,很快,我也連做了幾個美夢。
阿卡山區的夜,靜謐如山洞。
連風都是安靜的。
深夜,燁磊的鼾聲和不經意的夢中伸手動作,把我推醒了。
我惺忪踹了他一腳,他的鼾聲暫且停止了幾秒鐘,又迷糊轉過身去。
不經意間,從木屋的縫隙中,看到土坡下面有火光晃動,離我們三十米左右。我很好奇,趕緊坐了起來,從門口探望下去,這才發現下面有人用木樁釘了一個臨時的‘站崗亭’並且有人站在那裡。‘站崗亭’十分簡陋,一根木棍,上面就一個類似大帽子的茅草編制的罩子,扣上,跟傘差不多。
不僅如此,我發現我們木屋四個角落都有火光,而且每個角落都釘了一個臨時的‘站崗亭’。
不是吧?這麼隆重?都把我們當做神靈來供奉和保護了。
正好奇,我的肩膀突然有一隻手搭上來。我一驚,聽得‘噓’一聲,是老拓。
我低聲道:“老拓,你怎麼每次都這樣,嚇死人了。”
老拓自己也看着外邊:“從他們來到坡下面我就醒了,剛纔一直沒有睡着。”
我雖然聽到的是老拓的聲音,但是在這樣的環境,我根本看不到老拓的輪廓,這裡實在太黑了。我對着漆黑一團的老拓說:“哎,你說,他們有必要這麼做麼,還把我們保護起來。”
老拓卻意味深長道:“我總覺得這個部落有點古怪。”
“古怪在哪裡?”
“所有的行爲都很古怪。”
“老拓,你的說法也很古怪。”
我們正說着,坡底下的火把突然滅了,與此同時,四個角的火把也相聚熄滅。我們屏住呼吸聽了一陣,沒有聽到其他的聲音。老拓這才道:“我自己也說不出來,這只是我個人的感覺,算了,別胡思亂想了,明天早起再說吧。”
我稀裡糊塗重新躺下,沉沉睡去。
這一睡,捱到了早晨五點多。
已經是黎明瞭,山林中出現了迷濛的光線,隱約能看到遠處的輪廓了。雨也停了。
我醒來後,第一眼就是朝坡底下的站崗亭看,結果奇怪地發現,我們的木屋,被一條很長的籬笆帶圈了起來,三百六十度圈起來,他們昨晚連夜給我們插了籬笆!
籬笆顯然臨時做的,高高低低不平,木條有長有短,種類不一。而站崗亭站着一個男人,光着膀子,脖子上好像戴着跟離初晴昨晚收到的一樣的項鍊。
再看四個角落,每個角落都有男人站着,離我們幾十米遠。
這是在幹什麼?我有些莫名其妙。
老撾的緯度線比較低,日出很早,這時候,應該有阿卡族人起來了。我去整理了一下相機,準備想去拍攝當地人一天的生活習慣。
大家也相繼醒來,蔓亦萱則嘮叨這裡沒有使用的水,老想用我們的飲用水礦泉水刷牙洗臉。我打消了她的念頭:“哎,亦萱,剛纔我看到有人抱着一木桶的衣物經過,我覺得,這裡應該有河水。不如我們去找那河水,簡單做個洗漱。”
大家都正有此意。於是帶上行李,出了門,往坡下出發。
茅草亭站崗的人看到了我們,立即把身體轉過來。而我們快要走到籬笆那裡時,卻發現,這籬笆牆是密封的,根本沒有預留的門。
不是吧?我們都有些疑惑,而翻譯單他那信也跟着站崗的人說什麼,應該是商量讓他把籬笆去掉,我們要出去。
交流了半天,單他那信一臉頹唐:“他說,不讓我們出去。”
我更加奇怪:“這是爲什麼?”
“他沒有說。”
燁磊笑着道:“這籬笆這麼簡陋,我踹兩腳就弄出一個豁口了。”說罷,自己準備去踹籬笆。
老拓攔住了他:“燁磊,別胡來,踹倒籬笆的舉動太粗魯了。”
燁磊聳聳肩:“那怎麼出去?”
亦萱跟單他那信道:“你好好跟他們說說,我們要出去洗漱,不想待在原地。”
單他那信又轉達了亦萱的話,但是得到的回覆卻是不允許,只叫我們回到屋子裡等着。
“等?等什麼?”我納悶。
“誰知道呢,不過咱們往好的方面想,或許等一下會有族人首領帶着豐富的早餐來慰問我們,水果什麼的,吃吃點山珍野味打牙祭。”燁磊打趣說。
我不信了,我打算想繞到一個沒有人的籬笆那邊,想直接弄個豁口鑽出去,可是我一走動,就有兩三個男人也跟着我走,我又想在繞遠一些,那幾個男子立即就這麼跟着我走。
我聳聳肩,對他們笑了一下,但是那幾個男人面無表情,只是冷冰冰地看着我。
看就看吧,我就扒開籬笆,看他們能把我怎麼樣?
可是我剛動手,那幾個男人立即圍上來,阻止我扒開籬笆,並且把我推搡進去。
這是在幹什麼?
於是,我們只好一頭霧水地回到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