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喜堂。**--*紅色的錦繡結成的花球,四周裝飾成爲一團紅色。香爐燃着三支粗大的香,香爐過去是刺眼的紅色喜字。
看到這佈置得喜慶的喜堂,楚風心裡卻高興不起來,因爲這裡的紅色,讓楚風想到的是鮮血。
新郎鄒平已經換了一身大紅色的新郎袍子坐在了木輪椅上,而新娘卻是一盤被紅色錦繡包裹着的白色菊花。
楚風是證婚人,因此坐在了上位。而童子阿沐,既當主婚人,又是負責推新郎的人。他將新郎推出來後,就說道:“新郎新娘到。”
那盆被裝飾成爲紅色的白色菊花,由一位面無表情的丫環抱住。丫環的眼珠子看起來還是有些活力的,不比府裡其他人。
當新郎新娘出現在喜堂上的時候,旁邊的那些呆滯的丫環和小廝們都望向了他們。他們有的人眼睛還是可以活動的,有的人眼睛是無法活動的,不過總的來說,還不是行屍走肉,應該還是有意識的。
“吉時到。”阿沐叫道,“新人交拜天地。”
“一拜天地。”
因爲兩個人都不能被稱爲是人了,新郎鄒平的四肢已經枯萎,所以他只能靠點頭來表示跪下交拜,而新娘就是一盆菊花,在丫環的手裡拿着自然也就是丫環來叩首。
“二拜高堂和證婚人太子殿下。”阿沐叫道。
看着這對特殊的夫妻朝着自己拜來,楚風只能是面露微笑地朝着他們點了點頭。按理說,他是應該送上禮物的。可是他身上確實沒有合適的東西作爲禮品,因此他只能把自己隨身攜帶的玉佩作爲禮物送給了他們夫妻。
“夫妻對拜!”阿沐說道。
“送入洞房。”
丫環把菊花抱了下去。而阿沐也推着木車離開了喜堂。
楚風招呼着衆人去吃東西。實際上,根本不用招呼,因爲這些人都很自覺地坐在了院子裡的桌子上,不喜不怒地吃着東西。面無表情,給人一種壓抑。
就在這個時候,阿沐推着鄒平出來了。
“謝謝。”這是鄒平第三次對楚風說出這句話了。
楚風說道:“不用謝。你們夫妻本該在一起的。鄒平,我不想傷害你們夫妻。我說的是實話。因爲你們夫妻的愛感動了我,可是卻也讓我心痛。你知道的,我是唐國的太子,我如果是一個普通的人,或者我可以放棄世俗的眼光來支持你們,可是我不行。你做了太多的錯事。這些人他們很多都是無辜的。就算他們真的有錯。可是也不至死。”
鄒平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是想對我說,讓我救他們,爲他們解除傀儡?”
楚風說道:“難道不行?”
“我辦不到。你看我的四肢……”鄒平苦笑地搖頭說道,“如果我的四肢健全的話,我或者還有辦法。可是我的四肢……”
“我想問一件事情。他爲什麼沒事?府裡那麼多人都被咬了,爲什麼他沒事?”楚風指着旁邊的阿沐問道。**--*
聽到楚風這話,鄒平也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爲什麼阿沐沒事。他當下也忍不住看向阿沐,然後問道:“阿沐,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讓蠍子害怕的?”
阿沐聽到這話,不由搖了搖頭,突然間,他想到了什麼,不由將一塊玉佩拿了出來,對楚風等人說道:“我不知道……不過我身上有一塊玉。是我母親給我的,可以辟邪的。我母親說這一塊玉我要隨身攜帶。一定會讓我平平安安的。”
楚風忍不住問道:“阿沐,可否把這塊玉給我看看?”
阿沐這個時候將玉佩從脖子上解了下來。遞給了楚風說道:“你小心一點,不要弄壞了它,千萬不要弄壞了……”
楚風看到這塊所謂的玉佩的時候,不由驚訝了,這塊東西雖然長得很像是玉佩,可是它根本就不是什麼玉佩,而是一種不知道是什麼樹的樹脂,絕對是樹脂,而且在這樹脂裡還包裹着一隻昆蟲。
仔細一看,這昆蟲竟然還長得有些像是螞蟻,可是又絕對不是什麼螞蟻。因爲螞蟻不會有那麼大的。
看來,這是一個琥珀,不是玉佩。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樹脂和什麼動物所形成的琥珀罷了。
楚風拿起琥珀聞了一下,很香,雖然很平淡,可是卻很香。也許這個琥珀所蘊含的藥力是可以解蠍毒的,否則阿沐也不會平安無事到現在了。這個東西,或者能夠救這裡的人。應該可以救人的。
阿沐高興地看向楚風問道:“怎麼樣?我這玉佩如何?”
楚風說道:“這不是玉佩,是琥珀。不知道是什麼樹的樹脂和不明的昆蟲所形成的琥珀。看這琥珀的顏色和樣子,應該是上千萬年前的了。”
“什麼是琥珀?”阿沐不太懂地看向楚風說道。
楚風說道:“這個你不用知道。阿沐,你願意把這個琥珀送給我嗎?我要拿這東西來救人。救這裡的人。”
阿沐聽到這話,猶豫了一下,他說道:“這是我孃親送給我的傳家寶,要我隨身攜帶,我送給你了,以後我死了,見我孃親,我孃親一定罵我的。”
“我拿別的玉佩和你交換如何?”楚風問道,“十塊,二十塊……你看如何?”
阿沐還是搖頭,他一把將自己的琥珀奪了回來,不肯再交給楚風了。
“阿沐,你把這塊玉佩給太子殿下。他是用來救人的。”這個時候鄒平也明白了楚風爲什麼要問阿沐要這塊琥珀,不由幫腔說道。
阿沐說道:“表少爺,這是我的傳家寶,我不能送人的。”
“你難道不喜歡小桃?她也和這些人一樣。你不想救她嗎?”鄒平問道。畢竟阿沐是他的書童,他自然知道阿沐心裡最喜歡的人是誰。
阿沐聽到這話。不由地愣了一下。陷入了沉默和猶豫當中。
“真是熱鬧啊,辦喜事也不叫老道我來吃喜酒,真是不夠朋友啊。”這個時候,在門外有一個人的聲音叫道。
楚風回頭一看,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昨日他遇到的那個邋遢道人。
鄒平看到道人,不由說道:“道長。你來得正好,趕巧了,喝一杯喜酒吧!”鄒平說着讓阿沐把他的木車推倒了主桌上。
因爲鄒平沒有了四肢,所以只得由阿沐坐了一個請的動作,讓楚風和道人坐了下來。
坐下來之後,道人倒也不客氣。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
而鄒平因爲心裡有事。何況他沒有了手,就算想吃也是由阿沐代勞。
至於楚風在思考如何救這些無辜的人。
“太子殿下,你又不像鄒兄弟一樣,雙手殘疾,爲何不吃這喜酒?你可是證婚人,鄒兄弟能和秋菊成親,都要靠你。”道人當下笑着說道。他說着親自給楚風倒了一杯酒。同時舉起了酒杯說道:“鄒兄弟不方便敬你,我替他敬你一杯。”
“我不過是成人之美罷了。不必謝我。”楚風也拿起了酒杯對道人說道。
兩個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道人先乾爲敬,喝完之後,還將酒杯朝下,表示滴酒不剩,然後看着楚風。
楚風對道人說道:“我不方便喝得太多,這裡的人還需要我救治。我擔心我喝醉了,又要等明日再行救治了。我的時間也不多。我離開淮南的時間越久,越麻煩的。”
“不着急。不着急。其實要救這裡的人,貧道已經想好了該怎麼救了。這該喝的酒一定要喝。就一杯酒。不礙事的。”道人倒也不客氣地說道。
“如果這杯酒裡有別的東西,那就有些事情。”楚風說着就把酒杯裡的酒倒掉了,然後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這才把酒喝完。
“嘿嘿,果然是厲害,看來太子殿下的眼睛果然厲害,就連老道我在酒杯里加了一些安神的藥,也讓太子殿下發現了。”道人嘿嘿地笑着說道。
鄒平不由說道:“文道長,你這是做什麼?他是我的客人。也是我和秋菊的恩人!”
看到鄒平似乎生氣了,道人才連忙說道:“別誤會,別誤會,我沒有惡意的。這是因爲我見太子殿下一臉憂愁,想讓太子殿下好好休息一番罷了。”
楚風嘴角露出了一絲冷笑,然後說道:“道長好意,我心領了。”
“嘿嘿……”道人看得出來這位太子也似乎發火了,他不由說道,“太子殿下,你不用生氣,我是好意,好意……”
楚風說道:“設計我到這裡來的人是你吧!真是好厲害的手段,卻不知道我哪裡得罪了尊駕?”
道人呵呵地搖頭說道:“非也。”
楚風說道:“那你爲何要如此算計我?”
道人說道:“我不是說了嘛,只是因爲我不忍心看這對癡男怨女,到死了都不能在一起,所以才設了這一局。不過,太子殿下竟然這般通明,真是讓人高興。”
楚風說道:“重點。”
道人知道自己話裡隱藏的意思瞞不了楚風,不由說道:“這裡的人都被毒蠍所蟄,生死難料,在襄陽城外已經死了好幾個人了。貧道就追查這些人的死因,所以才追查到了這裡,遇到了鄒平兄弟……”
“這才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本來回襄陽的時候,就想到過要請太醫或者醫術高明的大夫,可是剛巧碰到了唐皇陛下被歹人行刺,這種情況,別說太醫了,就連醫術高一點的大夫都被王丞相請走了。而碰巧,那日我遇到了太子殿下你……所以才設了這個局。”
“太子殿下的醫術也是超羣的,就連整個襄陽羣醫縮手無策的毒都能夠解了,我想解這蠍毒應該是不成問題的。何況,這裡也是唐國的百姓,太子殿下一向愛民如子,定然也不會見死不救。”
楚風聽到文道人嘮嘮叨叨地說上許多,便問道:“你如何知道是我救的人?”他說這話的意思是,你怎麼知道我父皇身上的毒是我解的?要知道宮裡的人沒有人有這樣的膽量說出去的。
文道人說道:“徐蘇是我的朋友。”
楚風聽到這話,疑惑地看向文道人,他這個人不會輕易相信別人,不由盯着文道人看個究竟。
“徐蘇是你的朋友,你的醫術超羣的事情,是他告訴我的。”文道人說道。他看到楚風還是一臉懷疑,不由說道,“罷了,還是給你看他寫給我的信吧!”文道人說着就從懷裡掏出了信件遞給了楚風。
楚風拿過信件來看,裡面的字跡果然是徐蘇的。信件的內容很是簡單,徐蘇將楚風誇讚得是天上有地上無的好領導,還說了楚風在淮南是如何愛民,如何愛護下屬的,總之就把楚風誇成了千年難遇的老老闆。末尾的意思就是讓文道人和他一同投效楚風,共建千秋大業,光耀門楣。
楚風看到這樣一封信,臉都紅了,這夸人的話,真是讓人臉紅啊。
“原來,你就是徐先生嘴裡說的那位文明,古鬆道長。”楚風忍不住說道。徐蘇給楚風說過他們四個人的事情,他們四個人號稱歲寒四友。
鬆是指的就是萬年長青、從容不拘的文明這位古鬆道長,而梅指的就是人窮志不窮、梅花香自苦寒來的徐蘇,竹指的是心空節實、淡薄名利的孟瓊,至於菊指的就是不畏風霜、生命盛開到最燦爛的龐澗。
徐蘇給楚風說了他身邊三個朋友的性格。文明爲人不拘小節,喜歡開玩笑,做事看似雜亂無章,可是仔細一想卻發現他是他們四個人當中最爲聰慧的,也是目光最爲敏銳的。至於孟瓊,好面子,淡薄命令,書呆子氣很重,只想當他所謂的隱士,不問世事。而龐澗爲人放蕩不羈,好酒成性,爽朗卻不失聰慧。
如今看來,這徐蘇給文明的評價倒也是真的。
“徐蘇這廝有沒有告訴太子殿下你,貧道最喜歡什麼?”文明問道。
楚風說道:“文先生喜歡下棋,而且棋藝不錯……不過,卻經常會使用一些古怪的招數,性子十分的怪異。當然,也喜歡喝酒,不過卻不喜歡女色。”
聽到這話,文明忍不住笑了起來說道:“這廝倒是出賣我出賣得很乾淨利落。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