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恩奇原來的計劃是“跳江”、“拖船”、“潛水”、“救人”。
不到十秒,他已經完成兩步,接下來的時候,他迅速划船至護欄斷破的位置,大橋的圍觀羣衆,紛紛給他指明公交車墜沉的所在。
傅恩奇絲毫沒有理會圍觀羣衆,他憑藉精準的判斷能力,在斷破護欄下方五米外的位置,停下垃圾船,然後一頭扎入江中。
橋上的圍觀羣衆,見傅恩奇這面無二兩肉的傢伙,竟然不聽衆人指點,一意孤行,不由得破口大罵,罵傅恩奇是白癡,罵他剛愎自用,罵他找死,還罵他不識好人心……
只有張妙茹,她抱住閨密路之遙,她哭着說:“遙遙,傅恩奇是對的,他會把乘客救上來的!”
路之遙忍不住鼻腔酸澀,她也是姑娘家,何嘗不想抱着閨密盡情痛哭?但現在是哭的時候麼?她強制冷靜,儘管語調中已經帶着無盡苦楚,但她還是極力勸慰張妙茹:“妙茹,不管對錯,傅恩奇都會安然無恙的。”
張妙茹聽到這裡,心裡面豁然開朗,路之遙說的話對極,只要傅恩奇安危無恙,只要他沒事就可以了……
奮不顧身救人於危險的傅恩奇,反倒橫遭指責,他本身是不知道,否則要氣得吐血。
那當口,傅恩奇憑藉過人的軍事技能,曾經在新世紀的灣海戰爭中,在五秒鐘內深潛一百二十米,成功地避開了核潛艇和水面艦的搜索,然後渡入敵方軍事基地,進行了一輪曠日持久的殺戮。
此時此刻,雖然水下視線不明,但是公交車沉底的位置,因爲往內部灌水的緣故,大量空氣被擠壓排放,由此可見成串的氣泡衝向水面。
傅恩奇順着氣泡直潛,兩秒鐘內找到公交車,他辯明車頭方向,萬幸的是公交車墜沉的姿勢是四輪朝下,而且受到水的浮力和阻力,沉到淤泥中沒有變形。
傅恩奇憋着氣,來到車頭位置更不停留,一拳搗去,由於先前車頭的擋風玻璃已經飽受考驗,並且佈滿了蛛網狀的裂縫,所以爲傅恩奇省下不小力道。
但問題在於,擋風玻璃碎是碎了,但碎得不徹底,那種情況,就像一張塑料紙上串了無數玻璃渣,傅恩奇爲了將的傷員的傷勢減到最小,不得不空手扯去這些拖泥帶水的玻璃殘渣。
這就意味着,傅恩奇的手或多或少要被劃傷並刺出一道道血口。他全不在意,一心只希望救出六名乘客!
擋風玻璃現在的破洞處足夠讓兩名成年人進出,傅恩奇一手一個死死抓牢,此時的他,在水下進行劇烈地運動後,屏氣的能力已經達到極限。
傅恩奇因爲腦部缺氧,眼前一陣陣發黑,他覺得很難受,因爲透不過氣來,而且江河底下有暗流,雖然不強,但已經讓他在潛水時頗感吃力。
傅恩奇拖着兩個不知生死的乘客,奮力上浮,期間,萬般無奈之下,傅恩奇運用臻元氣功,短時間內激發自己的潛能……
終於,傅恩奇帶着兩名乘客回到了水面,那時候,他來不及休息,根本沒有時間,傅恩奇將手兩人同時扔到垃圾船上的同時,也已經換完了肺部的空氣。
這一次下潛,比第一次要輕鬆的多,一來,公交車目標明確,二來,擋風玻璃已經被破壞。
儘管有諸多“便利”,但傅恩奇終究是人,第一次潛水耗費了他四成勁力,第二次在這基礎上,又消耗了三成……
又是兩人成功被救,傅恩奇浮到水面換氣的時候,只覺得眼前有一顆顆銀白色的星星,跳來跳去,就那麼跳來跳去……
第三次潛水,傅恩奇從來沒有覺得這樣疲憊,他甚至有些力不從心,以至於在看到公交車司機會方向盤卡住的時候,想要放棄。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傅恩奇不是半途而廢的人,儘管繼續下去,他有可能會送掉自己寶貴的性命,但他仍舊義無反顧。
傅恩奇見那該死的方向盤近乎頑固地卡着司機,焦躁之下,大怒欲狂,剩下的三成力道爆發出五成的強度,只見那方向盤硬生生從車頭上扯落,傅恩奇左手抓司機,右手挾住司機腳下,一個身着白色襯衫的女子,在無數氣泡的裹脅下,傅恩奇躥出公交車,奮力遊向水面!
當時情急,傅恩奇也沒有個準頭,不小心抓着女子的胸,也沒有換位置,他只覺得女子胸前峰巒不小,又軟又有彈性……
事後傅恩奇回想,自己還真不靠譜,生死關頭,居然有精力去評價一名女子胸前的觸感……
但這個時候,他還沒有脫去致命危險。
爲什麼?
當傅恩奇距離水面不到兩米的距離,連橋墩都可以透過水麪看得一清二楚的時候,一樣破布狀的事物在傅恩奇眼前一晃而過。
傅恩奇見到那破布狀的事物,下意思地暗道不好,一時間脊背發涼,水裡分明有種危險的東西存在!
當下,傅恩奇拼了命上浮,說什麼都要把最後兩人送到垃圾船上,不然有他們在,就是莫大的累贅!
兩至三秒過後,傅恩奇極力克服對水下未知事物的威脅,拼着渾身肌肉痠痛,在幾乎痙攣的情況下,“譁”的一下浮出到水面。
在這期間,大橋上圍觀的人羣,包括張妙茹和路之遙在內,只看到傅恩奇三次潛水的時間,雖然一次比一次短,但他的行動速度,卻一次比一次緩慢,誰都看得出來,傅恩奇越來越吃力,這是身爲人的侷限。
當傅恩奇第三次浮現在水面,並且成功營救了最後兩名乘客的時候,鐵營橋從橋頭到橋尾,聚集了數千人的圍觀隊伍,還有鐵營江兩岸近萬的人民羣衆,開始了令人熱血沸騰的激烈掌聲……
這樣龐大的圍觀隊伍,全是瞧西洋鏡瞧電影瞧熱鬧的,傅恩奇救人的經過,在他們看來是節目,精彩紛呈的話,掌聲自然而然就異常熱烈。
傅恩奇把手中最後的兩名乘客扔上垃圾船,他吁了口氣,總算是大功告成,更重要的是,剛纔在水下瞥見的事物,也許是光與江水作用下的陰影,並不是實體,更沒有威脅。
傅恩奇雙手攀住船沿,準備借力躍上。
張妙茹在大橋上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姑娘家喜極而泣,抱着閨密路之遙抽噎不止,她拼盡全力,用嬌弱婉轉的嗓子,對江中的心上人大喊:“傅恩奇,你最厲害了!”
傅恩奇耳音敏銳至極,自己女朋友如此特殊的音色,雖然隔着水浪聲和一萬數千人嘈雜的議論,也能夠聽得一清二楚。
就在傅恩奇心頭倍覺暖意的同時,也聽到了要命的不和諧音!
怎麼形容?
那種動靜,像一種寬壯的物體,拍擊水面,並在水流中破浪前行時纔會出現的詭異聲音。
傅恩奇心中猛沉,頭皮發麻,渾身上下每根汗毛,都開始激烈地倒豎!
便在這一當口,大橋上有人發出撕心裂肺地尖叫:“水裡有東西!”
“跑跑跑……”
“喂……遊起來……快!”
“啊……水怪!”
十萬火急的剎那,張妙茹也看到一片十多平方的物體,它的顏色比墨綠色的鐵營江水還要深沉,正以極快的速度靠近傅恩奇。
“小心……傅恩奇!”
眼見着水下那龐大的黑影,距離傅恩奇越來越近,張妙茹急得五內俱焚,幾乎要跳江追隨心上人,但她旋即意識到,自己跳入江中又能改變什麼?只能成爲傅恩奇的累贅罷了。
那時候,姑娘家的整顆心臟都懸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男朋友傅恩奇有沒有聽到大家的警告,也不知道水下那片巨大的黑影是什麼樣生物,更不願去想像,黑影試圖對傅恩奇做些什麼……
事故發展到現在,警察和消防隊已經到達現場,三艘由馬達發動的氣艇已經入水,而此時的傅恩奇危在旦夕,正用雙臂撐住垃圾船的邊沿,腰以下的部分已經離開水面……
就在傅恩奇要躍入船中的時刻,他突然間感覺到,雙腳腳踝被什麼東西大力裹住!
傅恩奇頭皮一麻,暗道今日大事不好了!
與此同時,橋上每一名圍觀羣衆,在這種情況下彷彿是自己陷落於水中,他們渾身肌肉僵硬,情不自禁地屏住呼吸,握成拳頭的雙手中,滿是一層層又黏又膩的冷汗。
“快爬……這傢伙,磨蹭什麼?”
這句話是全體圍觀羣衆的心聲,他們實在是奇怪不過,這面無二兩肉的傢伙,一甩手就能把傷員扔上船,自己卻用雙手撐着船沿,怎麼也爬不上……太奇怪了!
也是在這會兒,人羣中,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他是不是給水裡的怪物逮住了?”
此言一出,橋上一片譁然此起彼伏,所有人的心臟都躥到嗓子眼,並且渾身都被雞皮疙瘩所覆蓋。
緊跟着,視力良好的人們,證實了這一不幸的情況!
奮不顧身救人的傅恩奇,確實被怪物糾纏,而且必死……
那個時候,人們分明見到,傅恩奇滿臉青筋漲得紫紅,他那雙臂撐住的船沿,已經嚴重傾斜與水面持平,時不時還會有江水侵入船中。
最終,傅恩奇再也支撐不住,雙掌一鬆,整個身子“撲通”一下滑入滾滾江流。
“不……”
張妙茹一聲撕心裂肺地尖叫,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在苦苦掙扎中,被一個都看不清模樣的怪物拖到了水底下……
那個時候,姑娘家半個嬌嫩身軀已經探出了大橋護欄,要不是路之遙拼死抱住了這可憐的閨密,恐怕張妙茹已然落入江中,追隨心中最愛的傅恩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