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恩奇猶豫了一下,最終決定說實話:“給家裡報平安哈。”
張妙茹聽到這裡,好看的眉毛立時皺在一起:“我還沒問你爲什麼又中槍呢……又闖禍了是不是……你不該惹阿姨擔心的。”
傅恩奇點點頭,忍着笑意說:“其實還是你關心我呀。”
“你……你是我認得大哥……我……”張妙茹知道傅恩奇在開自己玩笑,但剛纔,她趁傅恩奇昏迷的時候,隔着掛墜吻了他。有這一層情況在,即便傅恩奇沒有那意思,她自己也當真了。
只聽見張妙茹急得直辯解:“我關心大哥……沒什麼的……真的沒什麼。”
傅恩奇見這妹子臉紅得像蘋果,心裡越看越喜歡,那時他笑了笑,招手道:“你過來,臉上有點髒,我給你擦了。”
張妙茹神情一窒,自己也不曉得怎麼了,臉頰居然燙得像火燒,心口控制不住地亂跳亂撞。
那時候張妙茹稍稍一想,猶豫地上前半步。
“哪裡髒了,你跟我說,我自己擦。”
傅恩奇神情莊重,沒有絲毫輕薄地伸出強壯的右手,那個時候張妙茹沒有感覺到絲毫壓力和彆扭,直到傅恩奇的大拇指觸到自己眉心的時候,這姑娘纔想到要與傅恩奇拉開距離。
但是,說真的,張妙茹內心並不牴觸傅恩奇的舉動。
只見傅恩奇的拇指在張妙茹光滑細膩的眉心輕輕劃過,他淡淡地說:“以後不要再皺眉了,雖然你笑的時候和生氣的時候一樣好看,但是不要再皺眉了。”
傅恩奇撫平了張妙茹眉心,呵呵一笑,收回手臂,望着有點走神的張妙茹:“小妙茹發什麼呆?”
張妙茹聽到傅恩奇的話,收回神思,紅着臉什麼也不說。最後她遞出手機,簡單地說了一個字:“給。”
“謝了。”
傅恩奇接過手機,往自己手機上打了個電話。
連線的過程只響了一下。電話接通後,那一邊傳來楚楚可憐的嗓音:“喂?”聽得出來,對方語調中除了極致疲憊外,還有無以復加的急切。
“喂什麼喂,叫哥哥。”傅恩奇不無嚴厲地一句。
電話那頭沉默五秒,突然傳來一聲壓抑已久的啜泣,就像決堤的洪水一樣順着無線電波洶涌地灌入傅恩奇耳內。
傅恩奇將電話從耳邊拿開半秒,望了眼滿臉嗔怪的張妙茹,緩和下語氣,對電話那頭“噓”了一聲:“別哭呀,這麼晚不睡覺,明天不用上課麼?”
小雅嗯了一聲,委屈地說:“現在已經早上了哥哥。”
傅恩奇滿頭黑線:“那趕緊眯一會兒。我靠,你就一晚上不睡呀?看哥回去怎麼收拾你!”
小雅吸了吸鼻子:“你在哪兒呢哥,沒事吧……媽過會兒起來見不着你怎麼辦?”
傅恩奇對張妙茹眨了眨眼睛:“沒事沒事,哥現在強壯地能打死一頭老鼠!”
小雅在電話那頭愣了一秒,隨即撲哧一笑:“哥你沒事就好,趕緊回來吧。”
傅恩奇嗯了一聲:“現在還不成。我大概中午時候回,你趕緊的,眯一會兒,別捎兩個黑眼圈去學校,快。”
“哥……”
小雅還想再說時,傅恩奇他急忙說:“就這樣小雅,哥馬上就回。掛了啊。記得眯一會兒,還得吃早飯。”
傅恩奇也沒等小雅答應,忙不迭掛斷電話,然後吁了口氣。
“你妹妹小雅?”張妙茹溫柔地笑道。
“是啊。不省心。”傅恩奇閉上眼睛喘了口氣。
張妙茹鼓起勇氣,壯着膽子伸出小手,在傅恩奇耳朵輕輕一拎:“你啊你,自己不也是一晚上沒睡呢。幹嘛對人家小姑娘那麼兇。”
傅恩奇嘆了口氣,望着張妙茹說:“你也不是外人。我跟你說吧。”於是傅恩奇把小雅試圖靠身體賺錢的事揀緊要的說了。
張妙茹越聽越心驚,最後她道:“這事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傅恩奇點點頭:“你也算我妹子了,那就是小雅的姐姐,找個合適的機會勸導一下。我做哥哥的確實也有地方照料不到。”
張妙茹重新在傅恩奇病牀邊坐下:“那你是怎麼中槍的呢?”
傅恩奇想了想:“不出意外,今天的早間新聞上就會有我的身影了。這裡先保個密。”說完呵呵一笑。
張妙茹哼了一聲:“不跟我說,下次不給你做手術。”說着,她起身要走。
傅恩奇雖然受了傷,但身手還在,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張妙茹,張妙茹受驚似地望了他一眼。
傅恩奇以爲自己冒犯了她,急忙收手,微微一笑:“這事挺玄乎,跟好萊塢大片一樣刺激。但我說出來的話,就好像故意炫耀一樣。還是不說了,今天應該是頭條新聞,不出意外,說不定還有我照片。”
張妙茹捏了捏自己被傅恩奇拉過的右手,今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只覺得右手火燒火燎,好像被傅恩奇的力量“燙傷”了。
“下次還給我做手術麼?”傅恩奇明知故問。
“得了便宜還賣乖。”張妙茹忍着笑意,氣哼哼地轉身要走。
這個時候,傅恩奇忽然想到一件事:“妙茹你等會兒。”
“什麼?”她倚在門框邊,滿臉幽怨地白了他一眼。
傅恩奇笑了笑:“讓你睡覺也睡不安穩,我心裡過意不去。”
“別這樣說。”張妙茹展露一抹柔和的淺笑。
傅恩奇調整了一下坐姿,但是傷口從後腰穿到前半身的左腹,只要坐着,傷口就會覺得異常,如果躺下,又覺得壓迫到背後的傷口。
傅恩奇嘆了口氣,接着先前的話:“我得請你吃飯補償一下。”
張妙茹把這些都看在眼裡,心裡面有一股照料傅恩奇的衝動在劇烈掙扎,但是她不想讓自己顯得輕挑。只得裝作沒好氣的模樣:“我沒吃過飯麼?不稀罕你的。”
“別呀。”傅恩奇爲難起來:“我都請你了,不答應的話我多尷尬。”
張妙茹明媚動人的娃娃臉,扮了一下搞怪俏皮的表情:“再說吧。”
“就這麼定了。”傅恩奇說這句話的時候,張妙茹的腳步已經在走廊裡跑開了。
張妙茹離開後,傅恩奇開始在病牀上檢查腰部的傷口。只要沒有打鬥和急跑之類的劇烈動作,那麼五天內好轉不是問題。而當務之急就是先吃點東西,補補元氣。
這麼一想,傅恩奇就坐不住了。正準備離開病房,走電梯去一樓商場,門口卻透進一抹極富穿透力的着裝色調。
傅恩奇擡眼一瞧,那身姿綽約的姑娘正是戴湘雪。
傅恩奇笑道:“你消息真快。”
戴湘雪取下卡通口罩,將雙頰邊的大波浪捋到耳後。陶瓷一樣細白的臉蛋氣得鼓鼓。一點兒好臉色也沒有:“看來你不想做我保鏢了。”戴湘雪沒好氣地撅了撅嘴:“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傷,而且傷得一次比一次重。”
“對不住了湘雪。但我這邊確實……麻煩事接二連三。”傅恩奇知道戴湘雪是關心自己才這樣,也沒有生氣,還陪着笑臉:“幾天沒見,你越發迷人了。”
戴湘雪別轉瓜子臉,繃着,不笑。異常修長的美腿交疊在一處,坐上病牀,很生氣,從包裡拿出一卷報紙,遞給傅恩奇:“你快成超人了。”
傅恩奇發現她的包包又換了限量版的Valentino garavani。華貴大氣,品味着實高雅,但普通人未免無福消受。
當下接過報紙,望着首頁上的圖片,夜幕燈光的背景,一架黑色直升機旋翼的起落架上,一名只有側臉的男子單手掛在半空。
畫面雖然已經定格在紙上,但傅恩奇仍能從中體味到當時的十萬火急。
傅恩奇自嘲地笑着:“喲,頭版頭條,沒想到我還挺上鏡……”
“活膩了麼?”戴湘雪柔美的聲音一出口,傅恩奇就聽出了其中酸心的哽咽。
傅恩奇來到她面前,伸手撫着她額頭厚厚的流海:“我當時只想救人,沒想其他。”
戴湘雪異常明亮的眼睛噙着淚花,眨了眨,幾乎都快哭的她,旋即恢復正常:“救誰呀?”
傅恩奇呵呵一笑:“要是你能夠嫁給我,我就可以告訴你。”
戴湘雪再次別轉臉頰:“你想得美。”這是她的真心話。
戴湘雪可以當着任何人的面說:我對傅恩奇有好感。她甚至邀請傅恩奇做自己的貼身保鏢,以增進彼此的瞭解。
但同時,戴湘雪是一位在商業上極度成功的聰明姑娘,在生意夥伴面前,強勢得幾乎不近人情,與高傲的沈冰晴簡直不遑多讓。
所以說,戴湘雪不會因爲一時意亂情迷,而做出錯誤的決定。尤其在自己的終身大事上。
當然,戴湘雪十分看好傅恩奇,從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開始,她就認定,即便傅恩奇痞氣匪氣一樣不落,但在人品方面,絕對一流。而人口一流的男人,萬中無一。
事實證明了戴湘雪的眼光,傅恩奇身手超羣,屢次不顧自身安危地救護別人,光這一點,就值得任何一位女子,因爲崇敬他的品行而流下感動的淚水。
“救我能救的人。”傅恩奇言語間輕描淡寫。
傅恩奇注視戴湘雪驚豔絕倫的容貌和眼睛,尋思:這樣一個身姿超凡,同時又貴不可言的姑娘,竟然與我的生活有了如此密切的交集,就因爲一次銀行搶劫意外,這生活真是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可能性。
“傅大哥,你下星期一來通天塔報到。”戴湘雪離開病房以前,看似隨意卻不容置疑地說,“在公司裡,你一定不會三天兩頭的中槍。那樣的話,可以一門心思放在怎樣幹出一番大事業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