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第二天凌晨五點,傅恩奇給特種兵拖上車帶回了彩雲城。
在人武部的審訊室內,沈冰晴取來傅恩奇的手機,當着彩雲新上任的統戰部部長(原爲副部長)王棟國,拔通了張維正的電話,老人家十七分鐘後趕來。
而殺魄狼成員和張維正花了一晚上時間商議,無論怎樣,就說帶女婿過來處理玉礦事宜,至於怎麼會分開,畢竟人生地不熟,迷路失散也在情理之中。
張維正到地方保人,和傅恩奇抱頭痛哭,說什麼擔心一晚上,出了事不知道該怎樣和女兒交待等等。
新上任的統戰部部長王棟國一瞧張維正,眼前一亮:“張老先生,我認得你。”
張維正老淚縱橫,百忙之中回頭反問:“你誰呀?”
王棟國道:“我們有過幾面之緣,第一次見面距離現在都快二十年了,當時我還是小連長,你的玉礦在勘探的時候,正好遇上我們國家和綠柚設置邊界線。而張老先生,你的玉礦正好在爭議點上。爲這事費了不少功夫,你有印象麼?”
張維正眯着眼睛想了一會兒,轉而道:“你是那個煙癮發作,問我借火,其實要煙抽的邊防兵?”
新部長王棟國哈哈大笑:“好記性!”忽然他收斂笑容:“注意點影響,什麼叫煙癮發作,好像我是嗑藥的毒蟲。”
張維正連連點頭:“是我嘴拙。”
“這是你女婿?”王棟國朝骯髒狼狽的傅恩奇一擺手。
“如假包換。”張維正無比正色。“請部長大長看在舊情面上,幫幫我們。”
傅恩奇很配合岳父,這當口一臉殷切和期盼。
王棟國點點頭:“張老先生,咱們就事論事,不能說我不幫你。實在是上頭對這幾天發生的恐怖事件十分關注啊。”
“可我女婿是無辜的。”張維正激動地提高了音量。
傅恩奇更是表現得一臉純善,而在事實上,他不屑和腦滿腸肥的上位者交談,哪裡是一個字,也會讓傅恩奇覺得噁心,所以被沈冰晴手下的兵押到人武部後,他就很少吭聲。
王棟國皺着眉頭:“剛纔京南軍區來的同志,也就是負責這次緝恐維和任務的沈指揮官和我提過,張老先生,你和你女婿去恨江江畔看風景的?”
“恨江是彩雲必到的景點。”張維正爲了保住傅恩奇,謊話張嘴就來:“哪知道隨便看看就會失散呢。”
王棟國點點頭:“聽上去再正常不過。但事實上卻很不好辦……”
張維正會意,上前兩步和王棟國握手:“部長大人,我知道您這兩天高升,公務煩惱,但是人命關天,請您務必得幫忙!”
說話間,張維正把一張存有八十萬的萬商銀行鑽石貴賓卡,在握手的過程中塞到了王棟國手裡。
王棟國面不改色,坦然受之,只道:“那你們爺兒倆先敘敘舊,我先把前任留下來的工作處理一下再回來。”
張維正道:“有勞了部長大人,這兩天我玉礦出了些問題,等重新步入軌道,還得您多多監督把關。”
張維正話裡的意思讓沈冰晴都明白了,想那玉礦自然歸國土資源局管,統戰部部長的手再長也伸不到。
張維正讓王棟國監督把關,人家吃飽了沒事幹啊,管人家的礦?所以拿人錢財是必須的。
過了十幾分鍾,王棟國回來了,面帶笑容,他這趟出去,其實是往銀聯的自動取款機去了。
張維正給的那張卡,密碼就寫在背面,部長大人王棟國食指“滴滴滴”的按,確認以後就查餘額,好傢伙,一個八後面五個零。
王棟國笑了,八十萬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但最起碼能養一個實惠點的女大學生。
想到這裡,王棟國先取了五千零用,轉身就回了人武部。
這當口,王棟國部長平易近人地笑道:“既然是一場誤會,張老先生,你帶着女婿走吧。”
張維正感激地笑道:“部長大人明察秋毫,我張某人真不知道該怎樣感謝。”
王棟國擺手謙讓,忽然又問:“張老先生,我剛纔聽你說玉礦那邊出了問題?”事關灰色收入,王棟國自然很上心。
張維正嘆道:“可不是……我原本有一個大舅子,半月前讓他來彩雲押送玉原石回去,沒承想天高皇帝遠,他竟然串通綠柚人,把我的玉礦給搶佔了!”
“有這樣的事?”王棟國大怒,當然,他着急上火不是爲了張維正,而是牽扯到綠柚人,就涉及了外交領域。玉礦的歸屬,他一個部長玩兒不轉吶。這樣一來,明明可以拿到手的灰色收入就打了水漂。
張維正道:“不過我有辦法要回玉礦,請部長大人靜候佳音。”
王棟國點點頭:“張老先生把話說到這份上,代表地方政府,我自然得全力配合你拿回玉礦。畢竟,玉礦繳納給政府的稅收也是相當大的一筆收入,要是落到綠柚人手裡,不就便宜他們了嘛!”
說到這裡,王棟國和張維正再次握手:“需要幫助的話,張老先生一定要及時聯繫我。”
張維正感激涕零:“部長大人,彩雲這一片的經濟發展如此迅速,鎮守邊疆鞠躬盡瘁的你,功不可沒啊!”
“哪裡哪裡。”王棟國對張維正的奉承十分受用,一個勁地哈哈笑。
“那我們先走了。”
“好的,你慢走。”王棟國架子十足地揮手,就像領導閱兵的時候說同志們辛苦了一樣。
張維正和傅恩奇打聲招呼,轉身要走。沈冰晴忙不迭喊住他們:“兩位在外面等我片刻。”
張維正轉身打量了一下年輕漂亮的沈冰晴,心裡明白,女婿傅恩奇能夠安然到現在,這女娃娃費了不少心力,所以點頭說:“我們就在外面等。您慢慢來。”
沈冰晴很有禮貌地朝張維正點頭,等他們爺兒倆出去後,轉身對王棟國道:“沈將軍那邊我會去作解釋的。”
王棟國呵呵一笑,爲了攀上軍區首長這條線,作爲自己高升的助力,他語重心長地對沈冰晴道:“小沈啊,沈將軍是你父親,你去說情,確實比我出面要好得多。不過呢,有時候做事要懂得靈活……張老先生的女婿本來就是無辜的,你去解釋不等於欲蓋彌彰麼?”
“那您說怎麼辦?”
王棟國以長輩的身份說:“很簡單,張老先生的女婿是誤會,真正的恐怖分子架着車輛逃向了綠柚。”
沈冰晴聽到這裡點點頭:“受教了。”
王棟國擺手一笑:“沒什麼。沈指揮官回到軍區見到令尊,就替我轉告對他的誠摯問候。”
沈冰晴嗯了一聲:“我會的。”
王棟國笑了笑:“我送你。”
“您留步。”沈冰晴出身名門,聽得多也看得多,所以不會在這方面糾結。
當下,沈冰晴向王棟國行標準軍禮,部長也正兒八經地回了一個,只不過他老人家身材臃腫發福,肥壯的手臂擡到一半,食指中指無論如何都碰不到右邊的眉梢……
沈冰晴加快腳步趕着見傅恩奇。
張維正瞧沈冰晴來到,立時千恩萬謝。
沈冰晴被謝得不好意思起來,紅着臉忙道:“我和傅恩奇是朋友。能幫總得幫的。”
張維正點點頭:“改天賞臉,和我女兒女婿吃個飯。”
“一定。傅恩奇的婚禮我也是必去的。”沈冰晴明媚地笑着。
“謝謝。”張維正溫和地說。小老頭不會干涉身邊親人的生活,也很尊重女兒女婿的隱私,這會子說:“我去車裡坐一會兒。”
傅恩奇道:“爸,給妙茹回個電話,就說我手機沒電,再過五分鐘向她賠罪。”
張維正笑道:“就讓妙茹再等五分鐘。”
“不成,我昨天一晚上沒給她電話……”
“我給你解釋過了。”小老頭呵呵一笑:“我女兒可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小心眼。”
傅恩奇點點頭,心中一陣感慨。
張維正離開後,沈冰晴酸溜溜一句:“你和你女朋友感情很深嘛。”
“深,深得都可以生兒育女了。”
“你就愛胡說八道。”沈冰晴沒好氣地說。“流氓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呢?”
“恐怕這輩子都改不了。”傅恩奇說完,轉過話題:“沈冰晴,幫忙查個人,可以麼?”
“跟我客氣?”姑娘反問。
“你又不是我女人,自然得客氣。”
沈冰晴白了他一眼:“喊我冰晴就是了,我們是朋友嘛。”
傅恩奇嗯了一聲:“冰晴,幫我找個人,就是我岳父口中的大舅子,他叫阿龍,特點是嘴角有個疤,很好認。”傅恩奇從手機裡翻出一張照片:“就是他。”
“他要是在彩雲城,我找起來挺方便。”沈冰晴道。
傅恩奇說:“他在境外,不過有一點,綠柚不比國內繁榮,這傢伙是享受慣的,憋不住就怕悶,說不定這兩天會進城,你讓那部長王棟國交待下去,讓娛樂場所的人全面配合,要是有誰敢包庇,天天掃黃掃毒,看他們怎麼做生意。”
“這辦法好。”沈冰晴對傅恩奇是越看越順眼。
傅恩奇爽朗一笑,像正午的陽光一樣充滿能量:“你要能幫上這忙,我就做你的免費軍師,出謀劃策小意思。”
沈冰晴在傅恩奇胸口垂了一拳:“抓住了阿龍,直接交給你還是怎樣?”
“交給我有什麼用?直接讓地方法院起訴他,通敵判國,幫着其它國家搶佔本國的寶貴資源,無期徒刑妥妥的。”
“那你等我消息。”沈冰晴說。
傅恩奇點點頭,跟着揮手告別,這時人武部裡出來一人,黝黑的國字臉是熟面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