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恩奇扶着龍爺臂膀的五個手指立時用勁,龍爺臉色一變,齜牙咧嘴道:“沒事沒……沒事。”
母親見龍爺臉色難看,心下惴惴。
傅恩奇目光一冷:“龍爺,沒事還苦着臉,來,笑一個。”說着,他出手作了個“Y”,同時道:“茄子。”
“哈哈哈……”龍爺咧嘴苦笑。
傅恩奇這才鬆開了他。
母親見了,雖然覺得當中有什麼不對勁,但一時間也沒有那種精力追究太多。
另一方面,龍爺叫來的打手見傅恩奇身手,心裡面已經怯了,此時龍爺聽到傅恩奇道:“諸位都算一條漢子。怎麼跟着這種人渣混?”
打手們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怎樣回答。
就在這時,馬路上警笛強鳴,衆打手見狀,扔下手頭管制器械四下逃躥。
傅恩奇不慌不忙,隨地撿起一把砍刀,擱在龍爺手心說:“你知道該怎麼辦,不用我多說吧?”
龍爺哭喪着臉,瞧傅恩奇的模樣,分明要自己背下所有事端。
“怎麼你不願意?”傅恩奇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龍爺的目光狠中帶辣。
龍爺頭皮一麻,畏縮半步,不敢答應。
傅恩奇冷笑道:“我不知道你以前怎麼欺凌我的老父老母,但現在是時候還債了。”
龍爺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渾身控制不住地一陣哆嗦。
“你的兄弟現在跑沒了。而你……”傅恩奇若無其事地眼望四周,那神色就像是在欣賞醫院裡的風景。“按道上規矩,兩個選擇,要麼花錢買平安,要麼……”
“你你……你,醫院裡敢亂來!”龍爺的腿已經被打斷了,此時沒有誰會比他更清楚……傅恩奇不是在開玩笑。
只見傅恩奇悠閒地剝着指甲邊的角刺,一面輕描淡寫:“就是因爲在醫院,所以纔敢。把你打得半死不活,搶救起來該有多及時?如果打死了,送上太平間更方便。”
龍爺聽到這裡,粗糙烏黑的臉孔立時扭曲得不成樣子。他在心中尋思:好漢不吃眼前虧,大獄又不是沒進過。
想到這裡,龍爺道:“人是我叫的,砍刀棍子也是我的人帶來的。得,今天老子倒黴,這事就背下了。”
傅恩奇滿意地拍拍手。轉身對着母親很淘氣地笑道:“媽,沒事了。”
那個時候的傅恩奇並沒有看到,龍爺骯髒灰黃的眼珠中射出兩道怨毒的目光,他的目光落在傅恩奇後背,還有那漂亮的女大夫身上。
傅恩奇常年在生死一線中徘徊,很多的時候的直覺比女人還要靈敏,當龍爺惡毒的目光像匕首一樣捅過來的時候,傅恩奇立時警覺地回頭瞪視。
龍爺嚇了一跳,怨毒的目光來不及收回,只能勉強翻出白眼,裝作對藍天白雲極爲欣賞的詩人模樣。
傅恩奇暗暗好笑,回到母親身邊。
這個時候,幾名治安警官開門下車,上來見到柳南峰,熱情地打聲招呼。抓走龍爺,本想帶傅恩奇回警局錄口供。母親見了急切不已。
張妙茹在一旁,急忙對男友使眼色。
柳南峰咳了一聲,滿心不情願地上前與治安警察握手拍臂稱兄道弟,不過片刻交涉回來。
張妙茹笑道:“成了?”
柳南峰沒好氣道:“瞧你高興的模樣,什麼時候關心關心我啊?”
張妙茹牽過男友粗壯的手臂:“下班後請你吃飯。”
柳南峰搖頭晃腦地笑了:“這還差不多。至於傅恩奇嘛,在這裡錄完口供就成了。”
傅恩奇在不遠處見着情侶間的溫馨親密,不由得心生酸楚。
張妙茹過來轉述了柳南峰的話,傅恩奇心想:柳南峰雖然與我不對付,但關鍵時候還能幫得上忙。當下揮手致意,對柳南峰微微一笑。
柳南峰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算是迴應。母親則上前對他千恩萬謝。看得傅恩奇心頭又是好一陣失落,人家好歹也是“殺魄狼”僱傭兵團的領軍人物,回了國誰都不把他當回事,這下可夠憋屈。
錄完口供,傅恩奇問起張妙茹替墊了多少藥費,這姑娘心地好,開始閃爍其辭,後來乾脆是沒聽到。
傅恩奇轉而問母親,母親說:“發票藥費單我都藏着,小奇你回頭算一下。”
傅恩奇點點頭,聽母親又問:“小奇,這些年你在做什麼?攢了多少錢?”
柳南峰在一邊立即豎起耳朵,憑他這些年刑警生涯的辦案經歷,傅恩奇這傢伙絕對不簡單。
柳南峰家裡本身頗有財勢,加上張妙茹的後母極看好這未來女婿,“投資”了不少金銀,是以柳南峰上通下達交遊極廣。
但這些似乎還不夠,柳南峰現在只是市警局第一大隊第二支隊的刑警隊長,要想升官,必須得有過人的功績,但這功績並非說來就能來的,一不小心就得付出生命的代價。
柳南峰的奮鬥之路漫長而久遠,所以他要抓住任何的立功機會,只要別把小命丟了,那就升職有望。
傅恩奇那方面淡淡地說:“在外面打工,攢了幾十萬而已。”
母親聞言,驚得立足不穩,險些摔倒:“小奇,你沒說胡話?”跟着伸手摸他額頭。
傅恩奇笑道:“媽,我可是打了九年的工,不可能連幾十萬的存款也沒有。”
柳南峰上下打量傅恩奇,見他一身樸素內斂的穿着,說什麼也不像江洋大盜,但爲什麼……
柳南峰總覺得傅恩奇身上有一股常人沒有的氣息,感覺像是電影中殺手的冷傲特質。
“傅兄弟九年打什麼工?”柳南峰裝作很不經意。
傅恩奇故作神秘地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柳南峰情知他不願回答,哼了一聲:“只要別做違法犯罪的事,那我自然就管不着了。”
母親聽了臉色一變:“小奇,咱可不敢做壞事……”
傅恩奇微微皺眉,柳南峰簡簡單單一句,聽似關切言語,但其實用意陰晦,母親聽了,少不了一陣擔心和追問。
張妙茹見狀,也有怪責柳南峰的意思,當下拉了他的手,示意他少說兩句。
柳南峰恍若不聞,只聽他道:“幾十萬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是放在普通的打工者身上,別說九年,即便九十年也賺不到。”
張妙茹又是一扯男友衣角,這一切傅恩奇都看在眼裡,感激之餘,對張妙茹這姑娘越來越有好感。
母親在一旁聽了急得直跺腳,老人家說了沒幾句話音便哽咽起來:“小奇,你到底打什麼工啊……沒幹別的?趕緊對妙茹她男友坦白……人家指不定能幫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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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恩奇心中尋思:指望柳南峰這廝,我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另一方面,張妙茹與傅恩奇的母親相處這麼長時間,無論生活的重擔怎樣壓迫,也沒有讓這位堅強的阿姨流下淚水。但現在,因爲男友柳南峰的隻言片語,就讓老人家滿眼含淚,實在是太不應該。
一時間,張妙茹有點厭惡男友的所作所爲,一顆柔情似水的心,越來越向着傅恩奇的母親。
傅恩奇握着母親老皺的手掌,心中無比酸楚,臉上卻是寬厚笑容:“媽,你就這麼不相信兒子?您瞧我像作奸犯科的人麼?”
母親張嘴欲言。傅恩奇搶白一句:“我其實就替人家當保鏢,就是這樣……”說着,傅恩奇一個後空翻躍在兩米開外,打起一套矯健雄渾的羅漢拳,只見拳法悍勇精妙之處“呼呼”有聲,果然聲勢並存,厲害得緊。
拳招打到一半,傅恩奇忽然對着母親一個調皮的鬼臉,母親笑了,在一旁的張妙茹見了不禁啞然失笑,心中尋思:古時候有老萊子綵衣娛雙親,想不到傅恩奇大哥的心思也這樣細膩。
“原來是保鏢。”張妙茹在一旁幫腔:“傅大哥做的是明星的保鏢?據說明星的保鏢收入不菲。”
她這麼說相當於給傅恩奇提醒,只要他點點頭,那麼柳南峰也無話可說,總不能像審問犯人一樣追問給哪個明星做保鏢吧。
傅恩奇笑道:“不是給明星。我爲某集團公司的總裁做保鏢,時間不久,才幾個月。”他這話說的又露出破綻,柳南峰聞言,心中暗喜,只聽他道:“幹九年保鏢存款上百萬也不奇怪,但問題是你說才幾個月?這我倒奇了,我想妙茹也一定很好奇。”
張妙茹聞聽此言,承認自己的確好奇,但是給男友拿來說事,好像自己和傅恩奇有什麼關係,搞得傅恩奇非說不可。當下心中不悅,擡眼瞪了柳南峰一眼。
柳南峰裝作沒看到,一臉關切。
傅恩奇暗罵柳南峰無恥,居然拿張妙茹做擋箭牌,自己要是不答,就是駁了姑娘的面子,答的話叫姓柳的奸計得逞,真是叫人爲難。
不過傅恩奇素來就有急智,何況這樣的刁難實在是小兒科,只聽他道:“那名總裁爲人豪爽,賞了我幾十萬,其實我也沒做什麼。”
柳南峰正要追問:沒做什麼賞你幾十萬?騙鬼呢?
卻聽傅恩奇對母親說:“媽,快中午了,我肚子餓,喂完爸爸,咱回家下面怎麼樣?”
母親點頭說好,當下離開去食堂打飯。
傅恩奇忽然想起什麼,追上母親塞給老人家兩百塊錢:“媽,隨身就帶這麼點錢,您給自己和爸爸買好一點的飯菜。”
母親眼圈一紅,欣慰地一笑,很大力地拍着兒子粗壯的手臂:“小奇出息了,媽心裡高興。”
傅恩奇呵呵一笑,目送母親離開。
下一刻,傅恩奇轉回來對柳南峰道:“你還懷疑什麼,一股腦兒地問清楚,別他媽玩陰的。”
張妙茹聞言大是吃驚:傅恩奇大哥這也太直白了……
不過她轉念一想:南峰確實有點過分,傅大哥一身痞氣,能夠隱忍到現在真的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