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恩奇的目光何等敏銳,一眼瞧見吳得勝的眼睛骨碌碌亂轉,就知道他心眼大大地壞,當下擡腿,在吳得勝臉上狠狠地踩了一腳,道:“很爲難是不是?”
吳得勝的鼻樑本來就被傅恩奇用不鏽鋼餐盤砸斷了,這下子一踩,疼得要他老命,哼哼着,哭道:“我給……我給,大哥您高擡貴手。”
傅恩奇非但沒有擡腳,反倒更用力地往下踩:“什麼高擡貴手,我現在是用腳在踩你。”
吳得勝回過味兒來,一把鼻涕一把淚:“我錯了大哥,求你高擡貴腳。”
“這纔像話。”傅恩奇仍舊沒有擡腳:“錢呢,趕緊的。剛纔那麼狠,我還以爲你有多幹脆,要點錢補償一下卻像傻逼一樣磨磨蹭蹭。不想給就直說嘛,我這人很說話的,又不會用暴力問你強要。真是的。”
傅恩奇一番冠冕堂皇的言論,聽到的人沒有一個人不是滿頭瀑布冷汗,傅恩奇好不好說話,不瞭解的人還真不知道,但他說不會使用暴力強行索要,這這這……現在,又是誰的腳踩在吳得勝臉上?
傅恩奇說完以後面不紅氣不喘,伸出手去,在吳得勝面間晃了兩晃。
吳得勝叫苦不迭,無奈至極之下,右手從口袋裡摸出錢包,遞給傅恩奇。
傅恩奇大怒,道:“你真是死性不改,早上也給我錢包,我跟你說過了。錢包誰稀罕,我要裡面的錢。”
吳得勝深吸一口氣,儘管斷了肋骨,但他仍有滿腔怒火澆不滅。
那時候,吳得勝手裡拿着錢包,既沒有拿回去,也沒有再遞給傅恩奇,而他的內心,則是好一番思想鬥爭:傅恩奇,這他孃的欺人太甚!要知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當下,吳得勝目光一冷,猛然擡頭,對着傅恩奇大罵:“王八蛋!愛拿不拿,老子死也不侍候了!”
吳得勝話音一落,緊接着就是連綿不絕的慘叫。
那個時候,傅恩奇對着吳得勝的後背猛踹,踩一腳,罵一句:“我叫你跟老太太搶座位!我叫你打女孩!我叫你猖狂,讓人家吃頓飯也不安穩!不給就不給,幹嘛那麼大聲,我的膽子那麼小,被你嚇壞了,麻痹的!”
傅恩奇一直踹得吳得勝昏死過去,這才停下腳步,人們以爲他會粗喘連連,但是驚愕地發現,進行那麼劇烈的打鬥之後,傅恩奇竟然面不改色,一臉微笑地拿走吳得勝的錢包,取走了他五千塊錢。
一時間,整個餐廳都鴉雀無聲。人們不僅被傅恩奇的狠辣的手法支震懾,更震驚於他的可以開坦克的厚臉皮。
那個時候,傅恩奇清了清嗓子,笑道:“好了大夥,該吃吃該喝喝。別光顧着看我的熱鬧。”
謝思文已經報警,並且叫來了急救電話,今天醫院的工作人員一定再奇怪也沒有了。
早上運走兩名保安,接着又運走一名聲稱是戴氏集團總裁的男人,接下來又要運走一個被打殘的王八蛋。
當然了,如果醫護人員知道這四個傢伙,都是被同一個人撂倒的話,恐怕他們的震驚會更爲強烈。
傅恩奇一點不客氣地把錢揣到口袋裡,最近敲詐勒索了很多人渣與黑社會,口袋裡也有萬把塊錢了。也可以給身邊的小妞買點禮物什麼的。
傅恩奇正美美地想着,戴湘雪走到他身邊,輕聲說:“傅大哥,你把錢還回去。”
傅恩奇不以爲然地呵呵一笑,習慣性說道:“這是我的戰利品。”
以往在國外打仗,傅恩奇不會濫殺無辜,唯利是圖,但是經常性的劫富濟貧,也是能夠陶冶高尚情操的。
戴湘雪聽到這裡,情不自禁地皺起眉頭,尋思:傅大哥,那些錢來路不正,這麼丟人的事,你能不能別做?
“傅大哥,你把錢還給人家,咱們不能這樣……這樣……”戴湘雪試圖說服傅恩奇,最後一個詞,卻感十分艱難,無論如何說不出口。
“怎樣?”
“不能無恥你知道嗎傅大哥,你要錢,我可以給你。”
傅恩奇哈哈一笑:“在我看來,什麼都沒有做,卻拿着女孩子的錢,這樣的男人才叫無恥。”
“才幾千塊錢,你不能犯錯,萬一被你勒索的人報警呢?”
“不,你不瞭解人的心理,報警最多讓我做拘留,回頭我還可以去報復吳得勝,真正的解決辦法是,吳得勝在私下裡與我做一次對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那種,否則吳得勝這口氣是咽不下的。”
“咱不能這樣小心眼,傅大哥,你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得爲我吧?”戴湘雪吐露心事,倒也並沒有矯揉造作,她是一個真性情的姑娘。“你知道我的心意,傅恩奇,你有沒有想過,去爲我奮鬥一回呢?我相信你是有能力有魄力的,完全可以做出一番事業來。”
“做出一番事業之前,得先掃清腳下的障礙。當然,還有填飽肚子。”
戴湘雪一雙明亮的眼眸,緊緊地凝望着傅恩奇,知道傅恩奇在岔開話題,實在也不願和他吵架,只得隱忍,於是這一段不快就這樣種下,給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一個見縫插針的機會。
當下,戴湘雪沒好氣地白了傅恩奇一眼,傅恩奇撇了撇嘴,覺得自己和戴湘雪,終究不是一類人。自己別說已經有女朋友了,即便沒有,也配不上她這樣的大家閨秀,商業女強人。
傅恩奇在餐廳窗口,打了一份和自己原先一模一樣的飯菜,遞給戴湘雪,然後客客氣氣地讓保安兄弟們讓幾個空位置出來。
一時間,中高層的管理領導者,在看完傅恩奇的暴力鬧劇後,紛紛效仿戴湘雪與下屬同甘共苦的精神。一臉豁出去的模樣,表現得自己很是願意與普通員工一道吃糠咽菜,爭創未來。
戴湘雪心頭有氣,此時根本沒有胃口,夾了一片魚肚肉,除去長劍似的魚刺,櫻桃小口微微張開,動作優雅靦腆而富有教養地嚐了點,然後就沒了興致。
傅恩奇看在眼裡,怦然心動的同時,也看出了戴湘雪眉宇間的不快,當下嘆了口氣,又暗暗咋舌:我說湘雪,你這種吃法,是想餓死自己還是怎麼的?
戴湘雪品嚐過後,微微皺眉,先前聽謝思文說這裡的飯菜口味,馬馬虎虎還過得去,但這姑娘從小到大,所有飲食無不精緻到極點,這樣的家常飯菜,口味普通,單純地用味精來掩飾自己廚藝低下,這樣的飯菜又有什麼好吃的?
戴湘雪把魚肉在貝齒間嚼了兩遍,終於沒有嚥下去,遞給範玉瀅一個眼神,後者心有默契,立即抽出餐巾紙,戴湘雪接到手中,以抹嘴作掩飾,將魚肉吐在餐巾紙,包好,然後放在桌上。
傅恩奇看在眼裡,心想:看來我要是不出手,湘雪是準備餓肚子了。
只聽戴湘雪清了清嗓子,問道:“傅恩奇,爲什麼你會覺得,五樓六樓的高級餐廳,比不上普通員工的餐廳呢?你寧願吃這裡的飯菜?”
傅恩奇想了想,用手指點了點四周的牆面,說:“或許是上面兩層樓,缺少了一個人情味吧。”
戴湘雪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牆面上,那些員工調皮不失可愛的搞怪吃相,心頭一暖,覺得傅恩奇說得確實有道理,當下吩咐餐廳領導,把樓上也照這樣子裝飾,而且着重強調,廚師必須用得點心思做菜,不能吊兒郎當。
忙碌了半天,時間接近十二點,戴湘雪謝思文及範玉瀅竟然都沒有用餐。
傅恩奇過意不去,叫她們等會兒,轉身踹開貼着“廚衛重地,閒人免進”的廚房大門,然後開始了中餐大廚的本色演繹。
不得不說,傅恩奇做西餐時有一套,中餐的手藝也絕不馬虎。
人們在外面只聽到廚房內鍋碗瓢盆“乒乒乓乓”的清脆撞擊,誰能不知道傅恩奇能做出怎樣的菜餚。
戴湘雪心頭一直糾結於傅恩奇勒索吳得勝的事情,心想:我纔不信你有多高明的廚藝,要是你能把錢還給人家,再難吃我也要下嚥,但如果不還錢。任你做的再好吃,我也是不碰的。
打定主意,戴湘雪板起了俏臉,坐在那裡生悶氣。
範玉瀅和謝思文陪在她身邊,各自心裡,除了好奇以外,更多的是期待。
五分鐘後,傅恩奇在廚房裡喊道:“菜太多了,來個人,幫把手。”
謝思文三個姐妹中最是心急,當下跳起來,蹦蹦跳跳地跑到堪比軍事基地的廚房。
當謝思文推開廚房彈簧門的剎那,一股濃烈而淳厚的香味四散飄逸。她完全陶醉在那兒,然後轆轆飢腸就開始咕咕咕咕叫成一片。
那股菜香很快就飄到了餐廳,戴湘雪聞見後,忍不住朝廚房的方向望了眼,範玉瀅身材豐滿而不肥胖,其實也是個吃貨,只不過她很挑,所以能保持身材的火辣勻稱。
當下,範玉瀅捏了捏戴湘雪的小手,後者的肚子也是羞怯地咕咕一叫。擡起眼睛與姐妹對望一眼,戴湘雪輕聲說:“你去幫忙。”
範玉瀅知道戴湘雪在生傅恩奇的氣,微微一笑,起身也去了廚房。
不過片刻,只見範玉瀅和謝思文咯咯笑着,各端了一碗走出廚房,而兩個大姑娘的嘴角,似乎還帶着一絲湯汁。很顯然是忍耐不住誘惑,先行嚐了一口。
至於傅恩奇,他一手一碗,頭頂一端,招呼一聲,風風火火地跑了出來,可把在場的人都嚇住了。
傅恩奇當時的模樣,哪裡還像是手段狠辣的打手?分明是下崗的特級廚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