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恩奇強有力的五個手指,毫不留情地緊抓白領男頭髮,話音低沉而冷峻:“要是我沒有記錯,你半小時前帶着一個穿藍底小白花衣服的女孩,打一輛漏風的麪包上下來。”
白領男臉色一僵,瞪着眼珠,用目光詢問傅恩奇怎麼會知道。
傅恩奇絕對不會告訴他,自己在當鋪內回放的錄像視頻上看到了所有經過。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白領男發揮想像力尋思:我們帶着肉票,被幾個老頭跟蹤,我們抓了老頭,沒想到在他們後面還跟着另一拔人!
這當口,傅恩奇身爲殺魄狼狼王,一時間玩興大起,只見他把右手伸到白領男面前,用拇指指尖忽而點着小指,忽而點向中指指根,轉而點向食指……一副算命先生掐指占卜的架勢活靈活現。
白領男見狀,心中道:開什麼玩笑?冷不防朝着巷口的方向逃跑,但是沒兩步就讓亞哈約坦絆了一跤。
“我會算命。”傅恩奇一本正經地說着,同時摸出腰間裝了消音器的手槍。
白領男趴在地上,猛地張嘴,試圖大聲叫喊,引起自己人的注意和警戒。
但是亞哈約坦沒給他機會,一腳踹得他半邊臉孔麻痹,牙齒崩落,連舌頭都大了。
“怎麼,你不相信我能算命?”傅恩奇依舊滿臉平易近人的微笑,與此同時一步步靠近白領男。
在這種情況下,楊洋陽忽然覺得巷子裡的氣溫很明顯地降了幾度,他畏縮地退後,卻被捷克維耶夫斯基用槍抵住了後腦勺。
傅恩奇招呼楊洋陽:“站好了別動。”
楊洋陽立馬雙手抱頭。
傅恩奇撇撇嘴,沒有半分笑意的笑容漸漸收斂,同時伸出左手,抓起白領男右臂:“我需要你的幫助。”
白領臉本打算把帶血的唾沫噴到傅恩奇臉上,但轉念一想,不作死就不會死,先忍忍。
另一方面,白領臉心裡十分清楚,眼前這位面無二兩肉的男人,嘴上說幫助那是客氣,自個兒要是不識相,下場必然極慘。於是道:“你要怎樣?”
傅恩奇開門見山:“我想知道你們抓來的五個老頭關在哪裡。”
“知道了又怎樣,憑你們幾個,休想救人。”白領臉從地上緩緩爬起,同時捂着半邊臉,嘴裡說的每一個字都要很努力才聽得清。
傅恩奇淡然一笑:“那些老頭用不着救。只要把你們的人殺光就成了。”
白領男聽到這裡一聲冷笑:“吹牛打屁誰都會。”
“不信你試試!”傅恩奇笑道:“這個巷子盡頭應該是你們的老巢,所以我想知道巢穴的後門在哪兒?”
白領男嘿嘿一笑:“門兒都沒有。”
賣女孩的人販雖然人多勢衆,但白領男不是傻子,眼前這面無二兩肉的男人,還有他身後四個人高馬大的老外渾身煞氣,讓人膽寒,一看就知道訓練有素的職業殺手,是尋常犯罪分子惹不起的。
而人販大都是地痞流氓出身,百分之八十的可能鬥不過。
白領男腦筋轉得飛快,殺魄狼成員卻開始不耐煩,他們都很用心地學過華夏語,雖然說不流暢,但大概的意思都聽得懂。這會子阿爾雷斯托不耐煩道:“狼王,爲什麼不殺了他?”
傅恩奇用阿拉伯語道:“我有用他的地方,很重要。”
阿爾雷斯托點點頭,身爲殺魄狼成員,除了對狼王忠誠以外,就是無條件地信服。
“我的朋友們沒有耐心了。”傅恩奇指了指身後,耐心地遊說,“你看,我們相遇也算緣分,爲什麼不救自己一命?”
白領男的思想作着激烈的鬥爭,一方面想保命,一方面又要顧全兄弟義氣。
在這種情況下,傅恩奇知道不動真格沒有了局,他打心眼裡尊敬前任狼王的教誨,不想違揹他的意願,但今天爲了岳父,只得破例。
當下,傅恩奇咬牙擡槍:“痛快點,你想死還是想活?”
白領男聽到對方這麼一句話,心頭反倒鬆了口氣,他真怕給人下重刑,熬不住就把兄弟們背叛了。現在對方沒了耐心,倒是成全了他不堪一擊的忠義。
念及至此,白領男好像演講,張嘴之前先清了清嗓子,過後才道:“踏上這條道,老子就想到了有今天!”他學着影視劇裡的烈士,把頭一昂,大義凜然狀。“動手吧王八蛋!老子皺一下眉不算好漢。”
此時此刻,白領男沉浸在自己的豪情氣概中,胸腔裡的心臟激動地“嗵嗵”狂跳。他閉上眼睛,等待生命的結束,死神的降臨,還有無窮無盡的痛苦從身邊離去。
傅恩奇見狀,反手一巴掌拍在白領男頭頂:“就你這操性,話都說不利索還裝英雄?簡直丟人現眼!”
“少廢話,痛快些!”說好了不皺眉,白領男這時的表現,註定他成不了英雄好漢。
“想死?”傅恩奇呵呵一笑:“你想得美。”
下一秒,傅恩奇目光一寒,抓起白領男右手,道:“我跟你說過,我會算命。我算到你會零零碎碎受盡折磨!”
白領男猛得睜眼,他萬萬沒有想到對方如此喪心病狂,自己一心求死還不夠,非得摧殘一番……
這當口,傅恩奇殺氣盡顯,四周的空氣彷彿出現冰冷的漣漪。
白領男眼珠暴突,和傅恩奇進行了短暫的對望,隨後,一股涼意從腳後跟一路躥到他的脊背,眨眼功夫順着脖頸上的汗毛爬到頭皮。
傅恩奇的目光中燃燒着阿鼻地獄般的烈火,白領男一見注視就覺得徹骨冰冷,彷彿墜入無窮無盡的深淵苦地。
白領男面對傅恩奇,恐懼地深吸一口氣:我將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僅僅是這麼一瞬,白領男反悔了,他把忠義拋到九霄雲外,他要出賣自己的兄弟,哪怕只換來痛快一死也算賺了,起碼沒有了非人的煎熬。
那個時候,傅恩奇從白領男眼睛裡看到了信念崩塌的動盪,他知道他屈服了,但傅恩奇必須讓白領男知道,所有事情都得付出代價。
“我說過我能掐會算。”傅恩奇戲謔一句:“我算到你會丟掉拇指。”
他話音未落,扳機扣下,子彈擊發,“嘟”一聲輕響。
白領男右手拇指一眨眼的功夫就化作一灘血跡濺在地面。
白領男拼命想叫,但是亞哈約坦帶着犀牛皮套的五指捂住了他的嘴。
因爲槍口離得近,轟掉白領男拇指的時候沾了血,所以傅恩奇在他潔白的襯衫上擦了擦。
那個時候白領男後背抵着牆,左手掐着右手拇指傷口試圖止血,在無以復加的劇痛催逼下,他整個面部肌肉都在抽搐,跟着不顧一切地掙扎,同時在心中吼叫:“讓我說話!我會告訴你們想知道的一切!”
傅恩奇從白領男的眼睛看到了奴顏卑膝,但血性一起,想要臨時剎住卻不是那麼容易。
“我會算命。”傅恩奇着魔似地晃着槍口,示意殺魄狼成員穩住白領男,跟着漫不經心地繼續:“我算到你在下一秒會丟一根食指。”
言出必踐,白領男右手食指再次被傅恩奇一槍爆斷,當時傅大狼王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白領男眼淚流下來,痛得死去活來,滿頭冷汗。
“我會算命。”傅恩奇把槍口對準了白領男的下身。“我算到你的子孫根會在五秒內變成一坨肉醬。”
殺魄狼成員笑起來,對於僱傭兵而言,殺人不算本事,活捉敵人進行折磨纔是。只不過當年傅恩奇被前任狼王狠狠教訓過,敵人的生命也該得到應有的尊敬,所以他們有很久沒有這樣殘忍和血腥了。
而此時此刻,身體上無以復加的疼痛讓白領男的精神狀態處於崩潰,他拼盡全力點頭,只爲了讓傅恩奇能夠看懂:“我要坦白!我會坦白一切!”
傅恩奇視若無睹,並且若無其事地開始倒數:“五……四……三……二……”
白領男使勁地併攏兩條腿,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下一秒,嘴上一鬆,白領男差點被嚇死之前,聽到對方簡短一個字:“說!”
白領男捂着嘴大哭特哭,他忽然想起被自己抓來的那些年輕女孩,她們似乎天天都沉浸在這樣的磨難和痛苦之中。但是那麼多人販有誰同情過她們?
白領男邊哭邊走,出巷口的時候捷克維耶夫斯基壓低了他的腦袋,免得讓路人瞧見這窩囊廢的哭相。
隨後,白領男竟然將傅恩奇等人領回了典當鋪,並說:“就是這兒。”
“後門在這兒!”傅恩奇一拍腦門恍然大悟,最危險的地方就越安全。典當鋪子的門面對任何一位顧客開放,誰都能夠進出,但沒人會去想,這裡是人販們防守最薄弱的門戶!
白領男擤了一把鼻涕,轉眼瞧見趴在前臺桌面上的男人,額頭眉心被一槍貫穿,血已經不流了,但桌面上的血跡還沒有幹。
“你們殺了他?”白領男在這時候的神情很複雜。“你們會殺我嗎?”
“得看你的表現了。”傅恩奇若有所思說着,忽然把手槍倒轉,遞給白領男說,“由你打頭陣。讓我看看你活下去的慾望有多麼強烈!”
面對眼前的發散着金屬光芒的槍械,白領男十分遲疑。
這是試探還是機會?
是生還是生?
是進是退?
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