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騎士團終於住上了牢房,是由村民用長條石搭建起來的臨時房屋。由於沒有使用絲毫的粘合劑,整座房子看起來搖搖晃晃。當風吹起的時候,伴隨着嗚嗚的聲音。
這座牢房好像骨骼腐朽的老人一樣,隨時都可能倒塌,更令俘虜們恐懼的事情,是矮人將他們用鐵鏈拴在了條石牆壁上,並留下一句話:“若你們用力拽這根鏈子,我保證它不會從牆上脫落,但是牆壁會不會從屋頂上脫落,我就不知道了。”
半獸人哼克負責給這十多個俘虜送飯,每次他離開的時候都會用力關上木門,然後整個房子就會發出轟隆隆的響聲,從屋頂上落下大量灰塵。特納等人戰戰兢兢等這響聲結束後,纔敢低頭吃飯。
贖金的事情交給費扎克處理,西格爾不會爲此操太多的心。騎士團的馬匹和武器都交給了半獸人巡邏隊,這幫大塊頭正在努力學習騎術,爭取儘早形成戰鬥力。“西格爾的元素護衛”遇到了瓶頸,如何讓矮人符文師能夠使用這個法術的研究工作暫時中止了。大家想盡了辦法也沒法讓符文驅動自己,這就像是一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死循環一樣。
西格爾也給自己放了一天假,這代表他暫時不用耗費太多的腦力在法術和咒語上。由於珍妮特和莫爾都不在,他給自己做了一頓簡單的早餐,然後一邊抽菸一邊處理領地的事物。幾戶農民爲了田地的劃分產生矛盾,來找領主進行裁決;還有一戶被大雨沖垮了屋頂,希望領主能派遣泥瓦匠幫他修理房屋。
前者爭吵不休,各說各話,直到每個人腿上都捱了一皮棍之後才能好好交談。“田地耕種的事情一向是村民自己負責,包括田地邊界的劃分和確定。”西格爾點燃菸斗,讓費扎克記錄命令:“覈實一下前不久個村莊上報的人口和農田情況,給他們最後的機會,將真實的情況報上來。至於這兩個爭吵的農夫,由於所在的村莊並沒有長老隨行,所以立刻趕出去。讓長老儘快找費扎克說明情況,並處罰兩枚銀幣。”
需要修理屋頂的村民帶來了五隻雞蛋,這是他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東西。西格爾留下其中一隻,將其它四隻加上自己的一瓶葡萄酒作爲賞格,給願意跑一趟的泥瓦匠。有人接下了這個活兒,相信那個屋頂很快就能修補完畢。
之後還有許多瑣事要他操心,將來隨着守衛部隊的建立和城堡規模的擴大,這些事情會越來越多。費扎克精於情報和算賬,但不可能將所有的事情都挑起來,是需要找一個總管的時候了。可上哪去找?能夠擔任城堡總管的人都是貴族着力培養的,爲了保護城堡的秘密,都是世代爲同一個主人服務。
談到貴族,西格爾想到了他手下的那些俘虜。自由騎士團果然是由遊手好閒的貴族後代組成,全都來自南方各個領主之中。特納的姓氏是庫依,其父擁有兩座城堡和五個兒子,特納正好是第四個;還有來自穆倫家族的西奇、布萊巴爾家族的索伯、梅里維勒家族的彌爾密等等。其中最棘手的其實是被弓箭手瑪娜射下馬匹,丟了性命的烏瑟爾家族的卡倫特,他原本要用搶劫來的黃金爲其父的第四次婚禮送上禮物。據瑪娜說,那是一個武技熟練的年輕人,騎術和射術都很不錯,可惜碰上了全套防護的弓騎兵,完全沒有用武之地。她非常擔心的問西格爾,會不會給他帶來什麼麻煩。
西格爾的回答是:“死去的土匪從來不是麻煩。”
“領主大人,有兩件事需要您決定。”費扎克走上前來,畢恭畢敬的說道:“您的領地和城堡需要命名,總叫這裡海姆丘陵顯得不夠莊重。正好可以趁此次要求贖金的時候將領地的名號打出去。”
“將海姆丘改作海姆領,方便就好。至於我的城堡嘛……”西格爾想了想,取了秘法和西格爾兩個詞的組合,“就叫做秘爾城好了。”
費扎克隨後表示,今天沒有更多的事情了。而此時珍妮特走了進來,在她身後跟着侏儒“陂鴨”。西格爾笑着迎上去,先是擁抱了自己的未婚妻,然後又上下打量自己的好朋友,用調侃的語氣說道:“我怎麼發現你經過這次之後,走路變得平衡了很多,倒真是因禍得福了!”
“別開玩笑了,我只是將兩隻鞋子的鞋底做的不一樣厚而已。”侏儒翻了個白眼,但還是和西格爾用力握了握手。“你這裡的情況不錯啊,除了城堡還沒有建起來之外。說吧,叫我來做什麼?我雜貨店的東西可都被那個自由騎士團搶走了,什麼都沒剩下。”
“他們會將東西還回來的,我想每個人一千金幣的贖金是個不錯的開始。”西格爾對侏儒說道。“你曾經說我一輩子在海上,不可能找到漂亮的老婆。現在怎麼樣,我的珍妮特是不是很漂亮。”
小貓臉紅了一下,說自己身體有些疲勞,早早的告退了。侏儒和她揮手告別,然後對西格爾說:“不得不說,你的未婚妻非常神秘。但她身上總給我一種不好的感覺。”
“你看所有比你高的人都有不好的感覺!”西格爾不以爲意,笑着說道:“我請你來,除了想讓你把雜貨店開到我這裡之外,還想向你學習一門技術。你用紅寶石(實際上是炎魂晶)做出來的那個純水過濾器,是怎麼回事?”
“那東西虧死我了。”侏儒一臉苦笑:“它的確工作的很好,每天都能源源不斷產出易於保存的淨水來。但是每隔半個月,就需要添加一次寶石粉末。我賣出去的水根本不夠支付寶石粉末的價值。”
“然後你就把那東西扔了嗎?”
“扔了多可惜,我只是將它賣掉了,給了一個感興趣的商人。總算掙回了成本。”
“能將設計圖畫出來嗎?”西格爾問道:“看在朋友的份上,給我打個折扣如何?”
“看在你花錢救了我,然後又準備用那些自由騎士的贖金幫我建設雜貨店的份上,我只收你材料錢——羊皮紙和墨水筆就足夠了。話說回來,你要這東西做什麼?”
“我和矮人最近正在研究一個法術陣,但是沒法讓他自己驅動自己,所以很頭疼。我記得你的那個裝置能做到這一點,告訴我有啥竅門吧。”西格爾笑眯眯地說。
丁寶後退了兩步,然後哈哈大笑:“沒想到你也會因爲這事兒頭疼,笑死我了,還整天說自己很聰明呢!這裡面當然有訣竅,而且很簡單。”
他在帳篷裡左顧右盼,找到一個空白的信紙,將它撕成長條。“你看,不管是魔法陣,還是符文陣,總是有頭有尾的一長串,互不干擾。淺層的控制符文和對內作用的能量結構,就像是這張紙的兩面,不能混爲一談,對吧?”
“沒錯,是這樣的。”
侏儒將紙條扭曲了一下,然後首尾對接起來,形成一個怪異的環形:“你看,這張紙只有一面了。”
西格爾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紙條,腦子一時轉不過彎兒來。他用墨水筆在紙上畫出線條,經過反轉之後,線條歷經了紙環所有的面,然後首尾相接起來。
“控制就是作用,兩者合二爲一。”丁寶笑嘻嘻的說:“這種方法可以做到環形符文都達不到的效果。”
“可……可是符文並不能這樣作用啊,首尾相接的環形符文受到嚴格的限制,一不小心就會將自己燒燬的。”
“你可以用幻術騙它啊,讓符文以爲自己不是環形的不就行了。”侏儒撇撇嘴,一副沒什麼了不起的樣子。
“我知道你們侏儒一族在幻術上頗有天賦,但從沒聽過有能夠欺騙符文物品的幻術。”西格爾只覺得今天接受的新思想讓他腦殼都要裂了,好像在他面前有一扇新的大門打開了,裡面都是些光怪陸離的東西。他深吸一口氣,又仔細端詳了手中扭曲的紙環,平靜下心情之後說道:“不過我相信你能做到,給我講講你是如何用幻術欺騙物品的。”
“其實說起來也不困難。”侏儒將雙手背到身後,搖頭晃腦如同一個老學究一樣,在西格爾面前走來走去。“你知道有的時候偵測類的魔法物品會被幻術欺騙,得出錯誤的結論,對不對?”
“這沒錯。”西格爾說道:“我也可以讓普通物品發出魔法能量波動,來欺騙偵測法陣,但這和你說的有什麼關係?”
“你那種幻術手法,類似用一張寫滿了謊言的紙蓋在物品上來進行欺騙,但如果將偵測法術看做一張可以自身循環的紙環呢?”丁寶說道:“我發現了一種幻術手法,只要有魔法波動上去,就會觸發幻術開始進行欺騙;而不斷的欺騙又會讓魔法波動繼續附着上去,從而形成一個循環。於是,只要周圍的環境仍有魔法波動,那麼它就能工作下去。不過製成符文的材料會不斷損耗,這點沒法解決。”
西格爾突然哈哈大笑,突然衝上前去將丁寶舉了起來,然後朝空中扔去。侏儒大喊大叫,四肢無助的胡亂擺動:“你要幹什麼!”他喊道,“快放我下來!”
“你解決了一個大難題!”西格爾說道:“這是魔法領域的重大進步!”
“隨便什麼都好!快點放我下去!”侏儒只覺得天旋地轉,內臟好像都不在原本的位置。“我都快要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