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預知到危險,沒有觸發身上的防禦法術,但是也沒有造成任何傷害,西格爾迅速檢查自身,發現唯一的問題是空間移動被幹擾了,傳送或者位面移動無法實現。
這也就意味着暫時不能依靠銀線迴歸自己的本體。
有時候會有這樣的情況,銀線沒有被破壞,但是位面移動又不可行,於是這個時候投影死亡後不會消失,而是保持死亡的狀態,意識就被停滯了。當導致不能進行位面移動的法術效果消失的時候,星界投影仍舊可以回到本體之中,死亡只不過是一次清晰的記憶。
沒有機動性依舊是非常危險的狀況,西格爾迅速做出應對,咒語的力量依舊在他體內運轉,四脈神箭呼之欲出。
“在我最瘋狂的猜想中,我才覺得那艘飛船上的人是你。”那個銀白色的襲擊者開口說道。他有着地道的繁星王國口音,聲音充滿獨特的魅惑般的磁性,只要聽過一次就不會忘記。大預言師列爾說道:“現在沒必要戰鬥,西格爾,咱們說兩句吧。”
西格爾纔不會聽他的,四脈神箭如常發射。以元素法術構成防禦咒語很難抵擋四脈神箭,但也不應該如此簡單、如此輕鬆地炸爛了列爾的身體。西格爾眯起眼睛仔細看,他看到了列爾頭上的銀線。
雖然被迫返回本體,但他馬上就回來了,完好無損,並用依舊平靜的目光看着西格爾,頭頂的銀線依舊閃亮。“停止這種無意義的舉動吧。咱們兩個在這裡只會互相浪費法術,什麼都做不成。何不像個冷靜而智慧的法師那樣,咱們談一談?”
西格爾看着他,看着列爾有恃無恐的樣子。目前的情勢對自己不利,沒有秘爾能核的支持,周圍是完全陌生的環境。雖然粗壯的大樹和遮天蔽日的樹冠都是不錯的掩護,能夠在移動的時候幫助遮掩身形,但是這對於身爲大預言師的列爾來說不算什麼,對改變目前不利的戰局毫無幫助。
而且列爾法師有一點說的不錯,只要不能用特定的手段破壞銀線,那麼一切都只不過是無用功。西格爾不需要像地精那樣被教育很多次才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只是在指尖讓四脈神箭含而不發,然後開口問道:
“這裡是哪?你對我使用的是什麼法術?”
列爾蒼老的臉上帶着笑意,他回答道:“這裡是星球上難得的一片森林,就在你預計降落地點南方一些的山區。沒有礦藏、沒有人煙,所以這裡非常難得地被保存下來。至於對你使用的法術,則是我專門爲你設計的一個傳奇法術,你應該感到驕傲纔是。不妨猜猜,都是什麼效果?”
“我又不懂傳奇法術。”西格爾說道。
“不,咱們還是坦誠交談比較好,因爲你很清楚,你騙不了我,我也騙不了你。即使在短時間內通過言辭獲得了某種優勢,可一段時間後仍舊會消失殆盡,我說的沒錯吧,西格爾。”
骷髏眼眶中的魂火晃動着,越發旺盛起來。越是這種情況,越是需要冷靜。當然這只是對法師說的,如果是北地的野蠻人,那麼狂暴是唯一的出路。列爾想要的東西很清楚,過去現在和未來他都只要骰子,埃文的一百面骰子,以及其他可能的骰子。
不過骰子並不在西格爾身邊,高等神器無法被投影,現在還都在海姆領的地下洞穴中,安全得很。想明白這點後,西格爾一邊調集元素力量破解身上的空間移動束縛,一邊對列爾說道:“你說的沒錯,最近看了不少資料文獻,我已經開始接觸傳奇法術了。你剛纔對我用的法術包括瞬間施法、強制傳送和空間封鎖,這個組合基本上算是最強的抓捕咒語了。我的確是應該感到驕傲。”
“說的很對,但還不夠全面。”列爾說道:“我從不低估我的敵人,所以爲了成功率,在這個咒語中還加上了針對你個人的標記咒語、將我和你一併傳送的連鎖部分、避免觸發你身上防護法術的傳奇法術組件。施展這個法術要付出不小的代價,而目的卻不是傷害你,僅僅是想和你說幾句話。”
西格爾搖搖頭,咕噥道:“僅是爲了說幾句話?你的目的絕對不止於此。這個法術用意明顯,就是將我從秘爾能核的環境中抓出來,並且防止我逃離的。有什麼事這麼重要,需要你如此費盡心機?”
“當然是骰子,還能有什麼?這一點咱們不必浪費口舌。”列爾說道:“如果不是星界投影,我已經讓你身首異處。可是有兩個問題我解決不了,一個是投影身上帶不了骰子,我早就用百面骰子做過實驗;另一個,我不知道你把骰子放到什麼地方去了,連大預言術都找不到。聽到這個消息你是不是很開心?”
“我長舒了一口氣那!”西格爾誇張地笑了兩聲:“你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想辦法讓我交出骰子來。爲什麼不試試思維控制類法術?說不定你有成功的機會。”
“我曾經掌管整個世界的魔法規則,所以別看低我對魔法的理解。你對諾克斯共同會的深深防範之心,讓你在思維控制防禦方面做到了極致,我不會白費法力的。”列爾語氣一轉,從咄咄逼人變成了和藹可親。“我很佩服你,元素符文戰士、能量聚焦透鏡、秘爾能核還有那魔法飛船,從一個法師身上能夠同時存在這麼多新的法術咒語,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如果往前推上一千年,我絕對會讓你成爲魔法神選民,賜你神力之軀,永生不老!”
這已經是列爾第二次在話語中透露自己曾是魔法神,很明顯是一種威懾,想要給西格爾帶來壓力,令他屈服。西格爾不斷提醒自己,魔法神通過放棄神力纔將自己的意識分割出來變成列爾,他只是一個掌握了傳奇咒語的大法師,並不是真神。
“當我第一次看到聯合會的魔法飛船時,我說,這真是世界上最美的魔法塔,沒有其他魔法造物能夠與之媲美。後來,我聽徒弟們說,在地精世界來了天頂星人,已經和地精產生了衝突,所以我立刻過來看看。你知道嗎,你那艘天頂星人飛船刷新了我的審美,讓它達到了新的高度。我當時對它的渴望幾乎和對骰子的興趣持平。”
“謝謝誇獎,”西格爾有禮但冰冷地回敬:“但這兩樣我都不會給你的。”
“三樣。”列爾說道:“一艘飛船,以及兩個骰子。你自己也有一個骰子,我估計的沒錯吧?我說不準是哪一個,但我知道是你的骰子保護住了埃文的百面骰,避免被大預言術偵測到。”
“你的大預言術需要加強了,何不分享一下,說不定我會有好主意。”西格爾道:“我很擅長隱藏,不論是自由思想或者是百面骰子。”
“就像我說的那樣,我很佩服你。”列爾一點都不着急:“我能改進你的法術,讓它可以對耐括斯主宰造成更大威脅,但我造不出秘爾能核,我的創造力不如你,這點我承認。但在另一個方面我很擅長,那就是管理法師。幾萬年來,我一直管理着法師。看他們學習、成長、成熟,看他們生老病死,儘管很少有法師崇拜我,但只要他們還在使用魔法,我就瞭解他們的思想和行動模式。在這方面我的本領無人能及,所以法師協會永遠長盛不衰。你也是個法師,所以我知道如何應對你。”
“這麼有自信?”西格爾說道:“來說說吧,讓我開心一下。”
“有各種各樣的法師,不同的性格、不同的能力,怎麼管理呢?我見多了法師,自知道有東西可以束縛你們,比如權欲、比如貪婪、比如愛。”列爾擺擺手,嘴角微微一笑:“別緊張西格爾,我雖然知道些手段,但還不至於卑鄙到用你的家人對付你。我得是弱智到什麼程度,纔會把唯一束縛你的風箏線斬斷,同時解放你的手腳呢?我不會以此威脅你,沒有必要,因爲你最終會把骰子給我的。”
“不,我不這麼想。”西格爾說道:“不論你說得如何天花亂墜,有一條是不變的:骰子不屬於你。”
“百面骰子也不屬於你,所以你要從動態的角度看問題,西格爾。”列爾說道:“在這方面你還非常欠缺,哦別不承認,就拿地精這回事來說,你以爲自己的計劃能夠成功?只要輕輕一句話,你在海灘上用沙子構建的城堡——看似堅固而華麗的城堡——就會煙消雲散。雖然說,你能做到目前這一步,已經非常接近勝利。地精的巨頭們正在等着你,他們會給你最熱情的接待,甚至俯首稱臣。你繼續扮演你的天頂星人,從而控制地精——控制一段時間。接下來你想做什麼,教育地精,讓他們學會妥協,從而有機會簽署和平協議?”
西格爾沒有回答列爾的問題,而是繼續解開身上的束縛。元素聚合體不斷破壞外來法術的咒語結構,不過傳奇法術精巧、複雜並且堅固,估計還需要一段時間。
“不說話?這說明我說的很對!你的計劃很不錯,至少可以爲雷牆大陸獲得一段緩衝時間,似乎對誰都好。不得不說,這真是個美麗的願望!”列爾語氣一轉,變得冷酷起來:“可你算錯了一點。地精的問題不在於他們能不能學會妥協,不在於他們是不是還有智力來講道理,這都只是事情的一方面。地精是好是壞、是善良是邪惡、是聰明還是愚蠢,這些都不全面。你所構建的計劃就是個美麗的泡沫,只需要輕輕一捅就會破,而我已經捅了下去。”
“你做了什麼,列爾?”
“學着點吧,年輕的法師。真正決定這個世界的並不是善或惡,而是秩序與混沌。”列爾說道:“你所有的計劃都將毀於一件東西,那就是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