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協會再老邁、遲鈍,也會對西格爾的行爲作出反應的。大法師們聚在一起進行磋商,怎樣應對目前的局面。
“驅趕他?你難道能說他入侵嗎?”有的法師搖搖頭,以促狹的微笑面對衆人:“他的魔法飛船停在天上,距離法師協會還有好遠的距離,不在我們的管轄區域。它之下那塊土地屬於艾迪男爵,一個沒什麼本事和脾氣的老好人,讓他面對一個王室侯爵?沒有直接下跪溜鬚拍馬就不錯了。”
“西格爾已經影響了法師協會的秩序,必須得到嚴懲!”
“哈,他在天空投下了幻術文字,除了影響睡覺之外,能造成什麼傷害?如果他用什麼侮辱性的文字也就罷了,可他只是在做生意。”
一個穿着天藍色長袍的中年法師豎起劍眉,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做生意?他正在收集高等咒語卷軸,而這些卷軸是不得提供給法師聯合會的!”
“當初做出的決議是不援助所謂的法師聯合會,因爲其不能證明和原法師聯合會的繼承關係。”肖·傑拉德法師說道:“衆位同僚,協會有沒有禁止過與現在的聯合會以及其主要成員大法師西格爾·烏賊的交往?”
不少人搖了搖頭。“他畢竟不是邪惡的、倒退的法師,反而對魔法咒語的發展做出了不小貢獻。”
這個說法得到了很多人的贊同,甚至有人提議將西格爾·烏賊引進法師協會來,早日勸他放棄政治和領主生活,全心全意研究魔法咒語,好好進行改造。
這種說法只能惹人發笑,但是肖·傑拉德法師並沒有露出一絲笑意。他的目光一直看着某個空着的座位,那是屬於預言大師列爾的。很奇怪,他明明就在法師協會,到現在爲止卻一直沒有出席這個會議。
他在做什麼,難道在這個環節中認輸了嗎?傑拉德法師陷入沉思,甚至將自己放在列爾的位置上思考可能的對策。克隆術的確是個好法術,只要實際效果有傳聞的一半那麼多,那它對於任何人的吸引力都不可抵擋。
誰知道接下來還會有什麼樣的法術被創造出來,而那個時候法師協會將什麼都得不到。耐括斯病毒一號帶來的聲望讓許多法師嚐到了甜頭,他們想要繼續擁有這種待遇。可是全大陸,創新能力最強的那個人卻不是法師協會的,反而受到協會的孤立。現在倒好,他肯定能夠將高等咒語逐步湊齊,所謂的知識封鎖已經失去了意義。
西格爾的崛起已經勢不可擋,這不僅是在領主權力方面,現在也在魔法階段。傑拉德有自己的思考,知道西格爾大法師遲早能掌握傳奇法術,自己將開啓這扇門的鑰匙交給他,也算接了一個善緣。
法師協會能提供什麼?傑拉德自己總結了一下:完善的知識體系,準確的咒語記錄,優良的實驗環境和絕對安全的生活環境,只要這些還在,法師協會就不會受到真正的威脅。
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預言大師列爾信步走了進來。他依舊保持着優雅的姿態和自信的表情,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氣質是其他人根本學不來的。傑拉德觀察着他,試圖找出西格爾這件事對他的影響。可他怎麼看也發現不了什麼,是列爾隱藏的太好還是根本就沒什麼問題?
只是當列爾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傑拉德敏銳的把握住了一絲負能量的氣息。難道列爾施展過死靈法術,還是身上有什麼亡靈相關的物品?他想仔細感受一下,卻再也抓不住那一絲氣息了。
“很抱歉,我來遲了一些,有一個實驗正好進行到關鍵時候,沒能抽出身來。”列爾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道:“進行到什麼環節了?”
“正在說西格爾·烏賊在門外耀武揚威的事情。”某個法師說道。
“揚威是有,耀武可沒有。”列爾出人意料地公正,對衆人說道:“我最近接到了繁星王室準備要調停這件事的消息,國王陛下對他的這個好兄弟非常照顧,希望法師協會能夠和新大陸聯合會放下成見,攜起手來。”
“是因爲魔法飛船的緣故吧?”塑能系大法師伍爾夫捏着自己的小鬍子,有些不滿地說道:“繁星王室,什麼時候能管到法師協會了?列爾大師,你確定埃文說的是協會而不是學城?”
“學城也接到了同樣的消息,我正是從那邊趕回來的。”列爾攤開手,聳了聳肩膀。“在某人的建言下,國王陛下要求我卸任學城的首席大學士,只能保留法師協會的職位。理由是學城一向都沒有咒語強大的施法者,全都是知識研究和顧問型人才。”
“他管得也太寬了吧?許多施法天賦並不很好,但是頭腦清楚的法師選擇去學城發展,雖然是種慣例,但不代表這是個硬性規定。這一切肯定是西格爾·烏賊的主意,他對於國王陛下的影響太重了,有沒有可能他使用了某種精神控制的法術?”
“據我觀察沒有。”列爾搖搖頭:“不過你們也都知道諾克斯共同會那件事,許多聯合會的法師,和咱們水平接近,帶有各種防護法術,但仍舊不知不覺被精神控制。據說諾克斯的全套咒語書就在西格爾那裡,所以大家仍要繼續小心,尤其是面對他的時候。”
傑拉德心中不屑,這種嚇唬人的手段也就騙騙普通法師,在大法師中間能有市場?他輕輕敲了敲桌子,對列爾問道:“歷史上,繁星王國驅逐了法師協會,我們纔不得不建立學城。現在國王陛下想要調停,怎麼調停,難道僅憑几句話嘛?”
列爾看着他,臉上帶着微笑,道:“國王陛下已經同意了我們的計劃,將用王者之力啓動傳奇法陣,控制地精世界。”
會場一陣騷動,大家興奮不已,一些法師甚至互相拍手相慶。列爾捋着自己的鬍鬚,等衆人的聲音稍小一些,然後說道:“這是個好消息。傳奇規則鎖法陣雖然是咱們建造的,但卻需要聖者、神靈這種掌握了某種規則力量的人才能啓動,連我們傳奇法師都不行。可如果讓神力參與其中,那大好局勢和主動權就沒有了,維持新世界安全的關鍵也落到旁人手中。我們的國王陛下是晨曦神的聖者,雖然他並沒有任何神力,但是作爲人類的守護者和繁星國王,他也具有一定的規則力量,再加上他的王者血脈,足夠開啓法陣了!”
“所有的計劃都如我們之前預計的那樣按部就班地進行,包括藉着國王陛下出面調停的機會,恢復和聯合會的合作。我們需要秘爾能核,也需要連環傳送陣,這些都要從聯合會着手!”列爾接着說道:“西格爾是個死腦筋,他並沒有真正認識到自己的潛力,而是一直坐在領主的位置上沾沾自喜。歷史已經證明了,天分越高的法師在政治上受到的抑制就越大,就越有可能試圖解開身上的枷鎖。同僚們,解開枷鎖就意味着舉起叛旗。上一次我們庇護的法師領主讓我們疏遠了人類王國,這一次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恐怕後果更爲嚴重。可即使這樣,我們就能眼睜睜看着一位天才受到迫害嗎?”
“哈,他會異界之門,繁星王國的人還能抓住他?”
全場突然變得寂靜。
列爾微微搖頭,語氣沉重地說道:“聽到這個我很痛心啊!在場的諸位都是大法師,當然知道異界之門意味着什麼,別說是繁星王國了,我們也一樣抓不住他!可那樣一來,我們就會徹底失去這樣一位天才,這是多麼大的損失!況且,我們已經吃過一次虧,難道還要在同一個地方跌倒?西格爾年輕、驕傲、盲目,看不到其後的危險,難道我們就眼睜睜看他犯錯?不,法師協會庇護每一位法師,尤其是那些能夠對魔法發展做出貢獻的法師。這種庇護也包括不讓他犯下錯誤!”
這段話雖然算不上慷慨激昂,但對法師協會針對西格爾的行動給出了很好的理由。讓西格爾作爲一個單純的法師,放下領主的累贅,在很大意義上是對他好。同時,剝離西格爾的領主屬性,對聯合會也是種保護——法師協會基本達成了這種共識,並以此行動起來。既然要恢復和聯合會的合作,那就意味着可以向它的圖書館提供高等法術知識的相關資料。而聯合會有了,西格爾自然也會有。
可如果西格爾有了,他還會提供克隆術服務嗎?
大法師們各有心思,無一不希望這個會議儘快結束,然後趕緊去找西格爾。於是衆人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人心的逆反性。
越是想把西格爾變成單純的法師,就越會激起他的好勝心,畢竟西格爾仍是個年輕人,從未真正失敗過的年輕人。法師協會的行動會讓西格爾在領主的道路上越走越遠,越來越感受到來自王室的壓力。陳舊的繁星王室根本跟不上海姆領的發展速度,總有一天會產生巨大的矛盾。這不是在勸阻他反叛,根本就是在推動他反叛。
列爾當然知道其中的奧秘,上一任法師領主正是跌倒在類似的謀劃之下。驕傲是最容易利用的缺點,對每個人都一樣,神靈在操縱人類驕傲這方面很有經驗。列爾看着急匆匆離場的法師,對他們去做什麼心知肚明。他不會去阻止,也無力阻止,克隆術這種堪稱奇蹟的法術連神靈都會羨慕,更何況凡人。
如果西格爾晚來十天就好了,那個時侯他就會從聯合會那裡收到消息,知道法師協會改變了態度,願意提供高等法術。有聯合會的同僚進行勸服,他就可能不會做出到通天塔前面“擺攤設點”的行動。他很快就會湊齊高等法術,說不定還會有一兩本重要的書籍抄本,這肯定會影響到拉攏分化聯合會的行動。
克隆術的出現不在預言法術的能力範圍內,完全出乎列爾的預料,這讓大預言師感到一絲挫敗。不過這也更加激起了他的渴望!骰子的力量果然強大,讓西格爾·烏賊這樣一個海員出身的傢伙創造出克隆術這樣的咒語,如果能在自己這個魔法和知識之神手中,那將會散發出多麼巨大的能量!
爲了應對西格爾的突然出現,列爾不得不動用新大陸的一枚棋子。那個因爲仇恨而瘋狂的傢伙,讓它去咬西格爾吧!
好在埃文已經將骰子拿回自己手中,只要幹掉地精,解除掉這個世界的威脅,那麼百面骰子就會重新到手。列爾微微一笑,當有了百面骰子後,勝利就掌握在自己手中。雖然未來有許多面,但之前長久的研究已經清晰明白地顯示:百面骰子將會戰勝其他所有骰子,獲得最後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