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好像有些不對。
“當時紫蘭也？”陳寶珠有些奇怪。
按理說，伺候主子丫頭一般都膽大心細，聰明機敏，這樣一來可以替主子拿拿主意，二來也可以保護主子。
如果是足不出戶閨閣小姐話，膽子小，又受府裡之前傳聞影響，乍一見到鬼魂，便被嚇破了膽，當即暈倒，這也符合常規。
但紫蘭就不同了。當是她應該還是老太太身邊一等丫頭，聽說還是老太太十分信任紅人。試想，以老太太性子，會倚重一個膽小如鼠大丫頭嗎？
這一點，實很說不過去。
清鴛點頭道：“據府裡頭人說，當時二小姐來看老太太，身邊一個丫頭也沒帶。出去時候，老太太讓紫蘭送送二小姐。當時情形是，送二小姐出來之後，紫蘭轉身要回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她扭頭去看，看到一個白影子輕飄飄地自二小姐面前掠過，二小姐當場就暈了。”
“原來是距離遠近問題。”陳寶珠點點頭，“那後來呢？”
清鴛想了想道：“聽說二小姐受這一驚嚇，情緒激動，覺也睡不好，整天晚上大吵大鬧，弄個整個府上不得安寧。後來，有人給二夫人提了個建議，說依鄉下說法，這就失魂症，必須到寺廟裡吃齋唸佛七七四十九天，接受佛光普照，這樣才能趨走二小姐身上邪魔。當時二夫人也是六神無主，聽後馬上把二小姐送到了附近香葉寺。說也奇怪，四十九天之後，二小姐真好了，二夫人高興得不得了，還向香葉寺捐了一百兩銀子。”
“這麼神奇？”陳寶珠有些不相信。
清鴛道：“小姐。這事真很神奇。這事過了之後，老太太就發話了，說不能讓陳氏血脈流落外，免得再遭上天懲罰。二夫人心裡面即使不願意，但爲了二小姐，也不敢出聲反駁。不過，大家都說，香葉寺是百年老寺，裡面菩薩靈得很。小姐如果有空話，也去拜拜吧。”
“那是當然。”陳寶珠頜首道。她想。陳父寧氏牌位還香葉寺裡供着呢，當然要去拜。
見小姐再沒有什麼事情要吩咐，清鴛便出去辦事。陳寶珠隨手拿過一本詩集。練了一會書法。
紫蘭輕手輕腳走了進來，替自家小姐杯子續了茶。一擡頭，便看到自家小姐已經擱了筆，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紫蘭被自家小姐看得心裡面有些發毛，忙道：“小姐這樣看着我做什麼呢。有什麼事情小姐就請吩咐吧。”
陳寶珠笑了笑，問道：“紫蘭，聽府裡頭人說，以前府裡鬧鬼事，你也場？”
紫蘭想了一下，臉上頓時現出一些驚惶神色來：“小姐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陳寶珠道：“隨口一問。今天聽清鴛說起府裡往事。覺得好奇而已。當時那個鬼……你可看清楚了？”
紫蘭臉上驚懼又加重幾分：“當時那個鬼……那個鬼很嚇人，慘白臉色，血盆大口。眼睛帶血，身上一襲白衣，輕飄飄地飛了過來……我當時被嚇傻了，動也動不了。”
陳寶珠判研地看着紫蘭，忽然道：“是你把這樣場景描述給老夫人聽吧？然後再加上一句。那個鬼穿着我母親平日裡愛穿那件衣裳……”
紫蘭愕然地擡起頭來，此時她心裡面震憾絕不亞於當時乍一見到那個女鬼恐懼。她看着陳寶珠。慢慢說道：“小姐，你都知道了？”
陳寶珠慵散地靠太師椅椅背上，點一下頭。當時府裡形勢應該是，二夫人是絕計不會讓陳寶珠入府，而老太太念及陳氏血脈，存有一絲惻隱之心。而恰恰這個時候，出了這檔子事情。紫蘭跟着老太太多年，深知老太太脾性，於是她搶先這件遇鬼事情預先告訴了老太太。老太太便以這個爲由，把自己接入府中。
不管怎麼說，如果沒有紫蘭老太太說那些話，也許陳寶珠也不一定能夠這麼入得了伯寧侯府。
從這一點上說， 紫蘭性子，還是敦良。
陳寶珠笑着說道：“紫蘭，你心意，我明白。”
紫蘭點點頭：“我知道小姐素來是個聰明人。縱觀整個府內，如果說能夠府上說話有分量，能夠護得住小姐，也只有老太太。所以，小姐有空時候，多去看看老太太。況且小姐又是懂歧黃之術，這太太平日裡也不見得有什麼大恙，如今這病是第一次來得如此兇險。所以，小姐日後還是多去老夫人切切脈吧。”
紫蘭話裡有話，陳寶珠一下子就聽出來了：“難道說，這個府裡頭，有人敢謀害老太太？”
“世事難料，人心叵測。”紫蘭低聲說了一句。把自己心裡面話說了出來，提點一下自家小姐，好讓自家小姐有個防範。
說完，她收好茶具，輕輕地退了出去。
看着紫蘭背影，陳寶珠怔了半晌。
回想這些日子以來發生事情，自己入府是老太太首肯；贈半菊簪子讓二夫人紅了眼；而提出讓二夫人把本來打製給大小姐簪飾先讓出來給自己做頭面，也是老太太說出來……這些事情，一件件都損害到了二夫人利益。何況還有一個天大秘密裡面呢。如果終有一天，這個秘密敗露話，二夫人處境又會怎樣呢？
所以說，依二夫人性子，一定會先下手爲強。
老太太身子一向康健，無痛無災，食量不亞於年輕人。滿臉紅光，精神比年輕人還好。這一次突然病倒，確有些奇怪。
陳寶珠覺得，自己以後該腿勤一些，多往老太太屋裡跑了。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或許是因爲今天騎馬緣故，陳寶珠覺得今天特別累，吃過晚飯之後，便早早歇了。
夜深人靜之時，只聽得後院西北角僻靜院子裡，一個人影門口處東張西望一陣，然後又把身子縮了回去。不一會功夫，走出另一個人來。她匆匆看了看四周，判斷一下方向，便邁腳朝後院後門走去。
到了後門處，她嘗試推了一下後門。果然，沒有落鎖。她心裡面一陣欣喜，推了後門就走了出去，悄悄往東廂房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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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病了，整個人消瘦得厲害。府裡私底下有話傳出來，說打回清屏院飯，幾乎動都沒有動過，就讓人拿走了。四小姐不吃不喝，難道要成仙嗎？
這日，一睡醒來，神清氣爽，陳寶珠梳洗完畢，吃過早飯，帶了清鴛到小花園散步。
還未到小花園，陳寶珠突然道：“我們去看看四姐姐。”
清鴛搖搖頭：“小姐，四小姐如今心情不大好，閉門不見客。聽說這兩天六小姐與七小姐都去看她，但她推說身子不適，她們都沒有見着四小姐。”
陳寶珠微微一笑：“她會見我。”
到了清屏院，清鴛正要敲門，就看到院子門“吱呀”一聲開了，朱氏紅着眼睛走了出來，顯然剛剛哭過。
“朱姨娘。”陳寶珠叫道。
朱氏擡起頭來，看到是陳寶珠，心上一陣欣喜，忙用絲帕抹抹眼睛道：“五小姐，你進去看看四小姐吧。她這兩天都沒吃東西，整個人瘦得不成人形了。我剛纔特地熬了紅棗蓮子粥給她喝，她才喝了一口，就全吐了出來，這可如何是好啊？照此下去話，那，那……”
朱氏說不下去，聲音哽咽起來，眼眶又溼潤了。
陳寶珠忙寬慰道：“朱姨娘，你彆着急，四姐姐會好起來。她是因爲太久沒有吃東西，所以現一吃就吐。沒事，慢慢來，會好起來。”
朱姨娘擡起紅腫眼睛，定定地看着陳寶珠，長嘆一聲：“這真是造孽啊。如果早知會這樣，我寧願她從來就沒有遇到過那個人。”
朱姨娘抹着眼睛走了，陳寶珠怔了半晌。
誰都會這樣說，早知道會是這樣結局，我寧願從來就沒有遇見你。這話她斷然結束與第一任男朋友關係時，也曾經這樣想過。
但是，她現覺得，這話是不對。沒有去嘗試，又怎麼會知道對方是不是合適你人呢？沒有去嘗試，又怎會知下一站會不會有希望呢？
總而言之，沒有錘鍊，就不會長大。
陳寶珠相信，經過了此次刻骨銘心痛苦，以後去應對加複雜局面，四小姐會加從容。
陳寶珠深深呼出一口氣，對身邊清鴛道：“我們進去吧。”
院門並沒有掩上，陳寶珠直直走了進去。
桂香院子裡站着，看到陳寶珠來了，忙道：“四小姐稍等，我馬上進去通報一聲。”說着轉身就要進去。
陳寶珠叫住她：“不用了，我直接進去好了。”說完，也不去理會桂香反應，直接走過去，親手挽起簾子。
“五小姐……”桂香愣了一下，陳珠已經走了進去。@@##$&&~*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