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寶珠睡眼朦朧地睜開眼睛,看到是寧氏,甜甜一笑:“娘,你叫我啊。[四&庫*書*siksh]”
她還以爲這裡是陳府。
寧氏一臉焦急:“珠兒,我們走,有人要殺我們!”
陳寶珠一愣,頓時嚇得馬上清醒過來。她忙轉頭朝窗外看去,窗外面院子,火光沖天,濃煙滾滾,人影晃動,刀劍撞擊聲尖銳刺耳,不用說也是陳府家丁趙大勇、李南與那些歹徒們交鋒格鬥。
火光輝映下,陳寶珠看得清清楚楚,來人有數十人,身穿黑衣,皆用黑布蒙面,手裡面都拿着大刀。這些人武藝高強,兼之訓練有素,趙大勇與李南明顯處於下風。
這時,半空中傳來兩聲慘叫聲,陳寶珠一凜,她聽出來了,這兩聲分別是那個胖老闆與他老婆。
寧氏臉色一變,拿起放身邊包裹,拉起陳寶珠就要衝出去,而陳寶珠,也迅速地拿起斷水劍,以作防身之用。
門“砰”地被撞開了,寧氏嚇得猛然退後一大步,陳寶珠已經把斷水劍放胸前。
進來人喘着粗氣道:“來,馬車就外面。”
原來是陳父。
此時陳父,蓬頭亂髮,衣衫被扯破一角,想必是倉惶之中念及愛妻及愛女,特地跑來帶着妻女一起走。
寧氏馬上道:“珠兒,我們走。”緊隨丈夫身後,出了房門。
那邊,激戰中李大勇被大刀砍中,倒了下去,有些黑衣人顯然已經發現了陳父等人要逃走,朝着這邊追趕過來。
陳寶珠深一腳淺一腳地被寧氏拉着一路小跑,心中卻忍不住疑惑:那些都是些什麼人?是尋仇,還是劫財?
她一邊跑一邊胡思亂想時候,又一聲慘叫聲傳了過來,這一次,是李南。顯然,李南也被殺了。
陳寶珠心格登一下,這絕不是劫財,這夥黑衣人分明就是殺人不眨眼惡徒!
陳父帶領下,三人很就到了院子門口,那裡王老2已經坐了馬車車轅上,一看到陳父過來,馬上放下凳子讓陳父三人登上馬車去。
陳父一把把女兒抱起,送上馬車,然後扶着妻子上去,後自己才上。王老2說了句:“坐穩了。”猛力一揮馬鞭,馬車如離弦箭般直衝了出去。
道路坑坑窪窪,馬車東歪西倒,車廂裡,陳父一手抓住車廂邊緣,一手攬着妻子,眼裡滿是濃濃歉意。寧氏臉色蒼白,微微搖頭,雙手輕輕地放了丈夫手上。
後面馬蹄聲一陣緊接一陣,黑衣人騎着馬追過來了。
陳寶珠掀開馬車後面窗簾子,果然見慘白月光下,曠野一片濛濛白色,數十騎馬奔馳而來,揚起地上灰塵一陣接着一陣。
“他們追過來了。”旁邊,寧氏慌亂地叫道。
陳父忙道:“王老2,加鞭,他們要追上來了。”
於是,馬車加顛簸起來。
但是,一匹馬拉着馬車怎麼跑得過沒有拉車馬呢?何況對方馬都是好馬。眼看着那一片黑影逐漸與馬車距離越來越近,陳寶珠忽然心中一陣悲涼:“難道自己真要葬身這片荒野嗎?難道自己真要再死第二次嗎?”
陳寶珠正胡思亂想間,只聽得利箭破空聲音,接着,她驚駭地看到,坐馬車車轅上駕車王老2像只斷線木偶般“咚”地掉下車去。
耳邊,傳來寧氏驚叫聲,然後,她看到陳父當機立斷,迅速掀起簾子爬出去,坐到了車轅位置,把住了僵繩。
陳寶珠有些訝然地望着陳父。一直以來,她印象中,陳父溫文雅爾,她從來沒有料到這個儒雅男子竟然也會駕車。
同時,她心中疑惑再度升起:這夥人,到底是想劫財還是想殺人滅口?
若論劫財,自己一家三口並非生意人,當然不可能隨身帶太多銀子。再說,這個時候飛錢發達,即便是生意人,也不會隨身帶那麼多銀兩,多是存到櫃坊裡,換成飛錢,好異地流通。
若論殺人滅口,她聽說陳父朝中一向友善待人,從來沒有與人結怨。當然身爲吏部侍郎,管轄是全國吏治,難免得罪人。莫非,那夥人是那些貪官被貶後,趁陳父落魄之時打擊報復?
又一支利箭飛來,陳寶珠看到馬身一沉,接着自己坐馬車一倒,居然側翻了過去。
陳寶珠還沒有弄清楚怎麼一回事,就覺得自己像個皮球一般骨碌骨碌地,不受控制地滾了下去,不知撞哪裡,只覺得一片柔軟,擡頭一看,竟然是寧氏懷中。
寧氏顯然撞得不輕,背部撞了車廂壁上,可她仍然惦記着愛女,用手死死抱住女兒,免得女兒受傷。
“娘,你怎麼樣?撞到哪裡了?”陳寶珠驚慌失措地扶起世上對自己好人,“娘,你沒事吧?”
寧氏微微咳了一下,吐出一口血來。她喘息道:“珠兒,娘沒事,去看看你爹怎麼樣了?”
陳父腳顯然受傷了,一拐一拐地走到寧氏母女身邊,急促道:“你們母女倆走,我來應付他們。”
寧氏拼命搖頭,抖顫着聲音說道:“不……老爺,你與珠兒先走,我斷後。”
陳父怒道:“別囉嗦,你們走,那夥人是衝着我來。如果找不到我,他們一定會窮追不捨。”
“老爺……”寧氏哽咽道。
陳父俯下身子,抱了一下寧氏,柔聲道:“你帶着珠兒沿着草多地方走,千萬別被他們發現。記住,爲我報仇。”
說完,他猛然站了起來,大喊道:“你們過來,我這裡。”說完拖着一條受傷腳朝着另一個方面跑去。
果然,那數十騎黑衣人忽啦啦全部朝着陳父跑遠方向追去。
寧氏定定神,擦擦眼睛,拿起掉身邊包袝,拉着女兒手:“女兒,我們走!”
寧氏拉着女兒,專揀草多濃密地方走,不知走了多久,遠方似乎又傳來幾聲慘叫聲。蘇氏拉住陳寶珠手猛然攥緊了,如雷擊一般站原地一動不動。過了好一會,她才輕聲道:“珠兒,我們走吧。”
陳寶珠點點頭,這才發覺自己眼角也溼潤了。
可是,那夥黑衣人並沒有要放過她們意思,解決了陳父之後,又策馬朝着寧氏她們藏身方向奔來。
冷箭嗖嗖,寧氏與陳寶珠伏草叢中,躲避着那些橫空飛來箭。忽然,身邊寧氏傳來一聲悶哼,陳寶珠吃了一驚,忙問道:“娘,你怎麼了?”
寧氏壓低聲音道:“好毒箭!”
陳寶珠忙擡頭看寧氏,見她緊蹙着眉頭,似有一股黑霧眉宇之間升起。
陳寶珠大吃一驚:“娘,箭上有毒!”那箭正射寧氏後背,纔不過一轉眼功夫,毒氣就開始身上游走了。
陳寶珠心猛地沉了下去,毒氣遊走,而自己和寧氏又不知道解藥研製方法,那不正是表明,寧氏無藥可救了?
想不到寧氏一代醫學大士後人,竟然會命喪於此,陳寶珠心中滑過一陣悲涼。
“娘……”陳寶珠聽出自己聲音裡帶着哭腔,“解藥,你想辦法制解藥啊。”
寧氏含笑撫了一下女兒頭,把包袝掛女兒身上,悽然道:“女兒,娘再也無法陪你了,今後路,你要好好走下去。”
“娘,要走我們一起走。”陳寶珠一下子覺得好無助,這個世上對自己好兩個人都走了,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
“珠兒,聽娘說,你走,只要你逃得出去,你就回京,找你哥,再去找那些叔叔們,他們看我與你爹份上,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
“可是……”陳寶珠望着茫茫荒野,自己一個人,又跑不,怎麼逃?
那些催命馬蹄聲漸漸近了,寧氏猛然推開陳寶珠,低聲吼道:“走,記住娘話,回京城去!”
陳寶珠被推得倒地上,她深深看了寧氏一眼,猛然跳起來拔足猛奔,她要逃出去,她一定要逃出去!她要回京,她要替爹孃報仇!
耳邊,風聲呼嘯,傳來寧氏大義凜然聲音:“你們是何人所遣,爲何要對我們趕殺絕?”
一個粗啞聲音隨之傳來:“將死之人,還問那麼多幹什麼?”
接下來便是大刀吹骨頭上聲音,悶哼聲,還有那些蒙面黑衣大漢們肆無忌禪笑聲。
陳寶珠不由攥緊拳頭,腳步也緩了一緩。
這時,她只覺得背上一痛,似乎有什麼尖利東西射向自己,震得心口發麻,嗓子一甜,一口血噴了出來。接着,馬蹄聲聲,另一刀也砍了下來,正中自己左肩,陳寶珠劇痛之下,仆倒地上。
有粘乎乎東西自肩頭傷口噴了出來,陳寶珠知道那一定是自己血。她忍着劇痛看去,只看到一雙深幽幽眼睛,還有手臂上一隻蒼鷹青黑色刺青。
“兄弟相殘,人間慘禍。我放過你,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那個黑衣人似乎喟嘆,聲音雖小,陳寶珠卻聽得清清楚楚。她想爬起來,只覺得身子似有千斤重,怎麼也爬不起來。
“那個小孩子找到了嗎?”遠處有黑衣人朝這邊喊了過來。
“找到了,中了我一支毒箭,又砍了兩刀,活不成了。”這個黑衣人說道,“我再補上一刀,保管她到了閻羅殿回不了頭。”
接下來,陳寶珠便感到有刀背擊向自己後背,眼前一片黑暗,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