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國公府回去之後, 顧放和連縱的感情再次升溫。這點具體表現在他們兩個人即使是不經意間的眼神交流,也可以迸發出無限的柔情。
皇帝陛下對和顧放此時的狀態沒有一點的不滿意,他反而時刻很享受着這一點。
爲了能夠和顧放待在一起的時間多一點, ——顧放不願意去乾元殿, 連縱近日來在處理朝政上格外得認真。
他甚至連日連夜地坐在案前, 企圖把大曜近一段時間內的大小事務一次性地解決了。這樣他就可以和顧放從早到晚地守在一起。
皇帝陛下的這個想法很美好, 但是身體卻在此時撐不住了。
“躺下。”顧放板着臉將想要坐起來的皇帝陛下重新按回龍牀之上, 然後端起放在牀邊矮桌之上的藥,細緻地吹了起來。
連縱搖頭苦笑。
他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身體竟然這麼“弱不經風”,不過是連日處理了朝政, 又再趕去國師塔的路上淋了一點雨,竟然就這麼生病了。
“唉, 果然是缺乏操、練了。”皇帝陛下感慨一聲, 他側頭看着身邊一語不發的青年, 心裡突然生出了一絲愧疚。
“讓你擔心了。”連縱暗搓搓地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一點一點地向着顧放靠近。
顧放面無表情地看着從他大腿上摸上來的大手, 沒有立即發作,而是用湯勺舀起一勺褐色的湯藥伸到連縱的嘴邊:“張嘴。”
連縱被顧放惜字如金又冷冰冰地態度嚇到了,他訕訕一笑,然後乖乖地張嘴。
“嘶……”皇帝陛下被藥苦到了。他委屈地看向顧放,企圖得到顧放的安慰。
顧放眼裡閃過一絲笑意, 最終他還是挨不住皇帝陛下的撒嬌, 無奈地安慰他:“良藥苦口, 陛下就忍一忍吧。”
不過就算顧放此時的態度有些軟化, 但是有些話他還是想和皇帝陛下說清楚。
只見顧放放下藥碗, 嚴肅地看着連縱,語氣分外沉重:“如果這種事情再發生的話, 我覺得我們應該重新審視一下我們的關係了。”
聽到顧放說這話,連縱“唰”地掀開被子坐起來。他不顧顧放想要給他蓋被子的舉動,用雙手牢牢地將顧放箍在懷裡。
“爲什麼這麼說!”連縱只覺得自己的內心一下子從充滿了蜜糖變爲了被苦澀填滿。
他沒有辦法接受顧放說出這樣的話,也根本不想聽到。
“因爲,我會覺得是我讓你變得不理智。”顧放艱難地將自己的手從連縱的懷中抽出,然後安撫性地拍了拍皇帝陛下繃緊的脊背。
他說:“所以不想讓我離開你的話,就要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
連縱心裡一陣激盪起伏,他悶悶地在顧放的頸窩處來回地蹭,口氣裡充滿了苦悶和難過:“我答應你。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以後不許在說這種話。”
他說完,將頭從顧放的頸間移開,然後直直地想着顧放的眼睛,不肯放過他眼中的一點情緒變化。
顧放笑了。
“好。”國師大人達成了自己的目的,自然就答應了連縱的要求。
沒錯,他剛纔就是故意這麼說的。
顧放心裡只知道,他這是在利用連縱對他的在意達成目的,但是他實在不想看到皇帝陛下眉頭緊鎖地躺在牀上和病魔鬥爭了。
他的皇帝陛下,應該永遠都是那麼的強大,那麼的精神奕奕,而不是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虛弱異常。
連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顧放的笑臉,忍不住想要吻上去,但是在觸碰到顧放嘴脣的一瞬間,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還在病中,就只能悻悻地停了下來。
“學壞了。”皇帝陛下乖乖地躺回牀上,對顧放調笑着說道。
顧放沒有迴應連縱的這句調侃。他垂下眼簾想了想,然後對連縱說:“我們,等你病好了,就去商行查看一下月氏國商隊的情況吧。”
連縱對顧放突然的提議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看到顧放臉上難得的紅暈,這才意識到,他的愛人這是害羞了。
看來不止他一個人時刻想要和自己的愛人在一起啊。
“好。”連縱心滿意足地笑開了。
連縱生病的期間,連橫也來看望過自己的皇兄幾次。
不過沁陽王殿下探病的方式別具一格。他先是狠狠地嘲笑了連縱一番,然後又對着皇帝陛下陰陽怪氣地說教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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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放一開始還奇怪連橫爲什麼是這種態度。後來經過連縱解釋他才知曉,連橫這是在“報復”他小時候生病時被連縱狠狠教訓了一頓的事情。
“當時母后特別擔心橫兒,幾日幾夜地沒有休息。”連縱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他忍不住笑了笑,“我也是一時着急,就說話重了一點。沒想到這小子現在還記得。”
顧放抿嘴笑了一聲。他想,皇帝陛下不也記得?
這對兄弟就是這麼的彆扭。
顧放看着連橫讓人送來的,堆滿了乾元殿一角的補品,心情前所未有地輕鬆。
皇帝陛下地病來的快,去的也快。
太醫來爲連縱診脈之後說,皇帝陛下的身體已經基本恢復了。並且他能恢復得這麼快,還是託了連縱常年累月在邊關練就的好身體的福,不然他怕是要在牀上休息半月。
病好了的連縱興致勃勃地帶着顧放想要京城中最大的商行去。可是沒等他們入宮,就被張浦攔了下來,原來是邊關駐守的大將突然回京,說是有要是稟告。
連縱皺了皺眉,然後帶着連縱重新回到了乾元殿。
顧放原本是想要回國師塔的,但是連縱攔住了,並且義正言辭地說道:“你本是要做我的皇后。爲後者,乃天下之母,當了解天下事。”
雖然皇帝陛下的說辭讓顧放心中生出了一絲窘迫,但是他還是同意了和連縱一起前往乾元殿。
這個從邊關而來的大將名爲長孫馳,是京城長孫氏的一個遠方親戚家的小孩。
連縱的舅舅一次偶然的機會見到還是孩童的長孫馳,覺得他資質很好,就起了愛才之心。他再一打聽,長孫馳的親生父母都已亡故,長孫馳現在寄住在別家。
連縱的舅舅當即就拍板,把長孫馳記在他的名下,然後帶到了京城。
連縱在邊關的十年,長孫馳也跟在他的身邊。後來連縱回京,長孫馳被就在邊關主持大局。
“元帥。”等在乾元殿書房中的長孫馳一見到連縱走進來,就立馬恭恭敬敬地行禮。
“免禮。”連縱擺擺手。
然而長孫馳並沒有立即站直身體,他緊接着向連縱身後的顧放行禮:“見過國師大人。”
“免禮。”顧放瞳孔一縮,然後很快恢復了正常。
“說吧,怎麼回事。”連縱拉着顧放在書桌前坐下,然後問長孫馳。
“十日前,月氏國的使者帶着他們國王的手信來到荊門關。因爲元帥曾經有傳信到邊關說起這件事,所以我在檢查過他們之後,便打算安排一個小隊護送他們入京。”長孫馳說道,“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但是月氏國師團帶來的一個消息讓我覺得必須告知元帥。”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縱眯起眼睛。
長孫馳在連縱是示意一邊繼續說:“他們西域諸國要來大曜本不必從北方來,但是和西域接壤的大蠻領土爆發了饑荒。並且開始食用“兩腳羊”。他們爲了避禍,才繞了原路,從荊門入大曜。”
“兩腳羊……”顧放一聽到這個詞就心頭一緊。
兩腳羊,兩腳羊,什麼兩腳羊,明明就是人啊!
難言的憤怒在在坐所有人的心中漫延。
連縱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繼續說。”
“是。”長孫馳點頭,“聽月氏國的人說,那些兩腳羊在被食用之後,大蠻的人並沒有做好善後的工作,他們只是挖了幾個洞,將屍體扔進去了事。”
“和我們大曜接壤的地界有這種事情發生嗎?”連縱的臉色很難看。
“暫時沒有發現,但是饑荒是肯定的了。”長孫馳道。他心裡也很擔心,大蠻那羣餓瘋了的人連自己的同胞都下得去手,更何況和他們接壤的異國人了。
“傳令下去,從今日起,邊關戒嚴,不許關內的百姓去關外。”連縱對着長孫馳下達指令。
不光是對着長孫馳,他在讓長孫馳儘快趕回邊關駐守之後,叫來了張浦。
“去把各大尚書,丞相,中書令等人叫來乾元殿。”連縱語速極快。
張浦不敢耽擱,他立馬就去了。
等張浦走後,連縱滿含歉意地看向顧放,道:“我怕是不能和你一起去商行了。”
顧放主動握住連縱的手,他搖了搖頭,輕聲道:“無妨。若是饑荒漫延,大曜難免不被受到牽連。陛下繼續忙吧。我一人在月氏國師團來京之前去商行探一探究竟。”
“好。”連縱拍了拍顧放的手,“麻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