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承祖臉上帶着幾分堅毅,他騎在了高大的阿拉伯馬上,一杆火紅色的復漢軍大旗正在迎風飄揚,彷彿一團烈焰般,在積雪覆蓋的大地上顯得無比刺眼。
而在寧承祖的身後,則是整整三千復漢軍的胸甲騎兵們,他們身上套着堅固的胸甲,手裡舉着一杆騎兵火槍,馬匹兩邊還掛着兩柄六連發手銃,除此之外,還有一柄雪亮的騎兵馬刀斜斜地挎在馬匹上。
在過去的古典騎兵戰爭時代,真正的王者始終都是槍騎兵,因爲長長的騎槍不僅僅能很好的剋制陣容齊整的敵方步兵方陣,對於對方的騎兵也有很好的衝擊效果,像之前的法軍槍騎兵,就用了長達兩米七的長矛,能夠優先進攻到方陣士兵,而清廷的八旗騎兵,也是典型的長矛加弓箭騎兵。
然而,槍騎兵本身存在的限制也非常多,不僅僅會受限於使用的環境,其訓練上也更加困難,根據來到寧楚的西人騎兵專家介紹,想要訓練成熟的槍騎兵,需要進行足足五十五種不同訓練科目,其中二十二種屬於對騎兵項目,十八種屬於對步兵項目,還有十五種基本訓練。
因此,想要在短時間內訓練出一支能夠上戰場的槍騎兵,既不顯得現實,也沒有這麼做的充分必要,特別是在這個火器時代,自然還有更好的選擇,那就是用火器取代長矛。
由於騎兵衝鋒都是有距離限制的,因此寧承祖所率領的三千騎兵,幾乎都是慢慢朝着僧保殘餘馬隊逃亡的方向而去,準備在那裡直接截住剩下的數千八旗馬隊。
“清軍馬隊過來了!”
一名騎兵從遠方本奔來,他高聲呼喊道,臉龐紅撲撲的,汗水幾乎打溼了軍服。
隨着騎兵的呼叫聲,寧承祖不由得擡頭望去,之間遠方層層疊疊的人潮中,出現了一些黑壓壓的騎兵,他們此時都顯得極爲狼狽,不少人身上都掛了彩,還有更多的人已經丟掉了手裡的長矛,僅僅剩下弓箭和馬刀,完全不成陣型。
寧承祖臉上帶着一絲冷笑,隨手拔出馬刀,遙遙指向了天空。
“衝!”
復漢軍胸甲騎兵團的編制不同於尋常不對,每團編制五個騎兵中隊,每個騎兵中隊爲三百人,可以作爲獨立的戰術單位,而每個騎兵單位則有三到四個騎兵連所組成。
當寧承祖下令之後,整整三千馬隊分別按團裡各中隊一字排開,而中隊裡的每個連,都改爲了四排小縱隊,前後依次排開,形成更大規模的兩列橫隊,宛如一道長長的海浪一般,場面顯得十分巍然壯觀。
“殺啊!”
望着遠方排成整齊隊列的復漢軍馬隊,正在逃亡的清軍騎兵們不由得瞳孔一縮,那些八旗參領佐領們,頓時暗暗叫苦,對面的復漢軍馬隊很明顯就不一般,光從這個陣型上就能看出對方的實力來。
要知道,在戰場上的時候,陣型對於雙方而言都十分關鍵,尤其是對於馬軍來說,精髓並不是就這麼一衝了事,而是要以更爲完整的陣型去沖垮對方的陣型,從而徹底打崩對方的指揮體系,那麼這一仗也就能贏下來。
因此,在馬戰當中,保持陣型本身就是非常關鍵的因素,而清軍原本經過了一番苦戰,處於被包圍的狀態,陣型早就凌亂無比,如今面臨復漢軍的生力軍馬隊突襲,自然是大事不妙了。
只是,清軍很難在這種環境下,重新構建自己的指揮體系,因此復漢軍的騎兵幾乎如同海浪一般,直接沖刷着清軍的馬隊,手中的馬刀更是在交錯之間,大發雄風,將清軍騎兵徑直斬於馬下。
寧承祖高高舉着馬刀,他並沒有讓手下的騎兵們開槍,原因很簡單,對付面前這股已經潰散的騎兵,根本沒有必要動用寶貴的火器,畢竟馬上無法填充彈藥,打完後就只能下馬裝填,還不如直接以馬刀衝鋒。
“殺啊!”
復漢軍的騎兵在寧承祖火紅色的大旗號召下,始終保持着完整的陣型,雪亮的馬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砍翻了大量的八旗騎兵,而八旗馬隊卻幾乎沒有半點的反抗餘地,僅僅只是片刻時間,便倒下了一千餘騎。
八旗馬隊本身十分善於騎射,只是眼前的環境讓他們並沒有騎射的空間,也沒有了匯聚在一起的機會,但凡有八旗騎兵嘗試着匯聚在一起,則復漢軍騎兵就會以騎兵連或者是騎兵中隊的方式,徹底將他們給擊潰。
在經過了幾輪的衝殺之後,復漢軍騎兵幾乎以十分微薄的傷亡,砍翻了大批的八旗馬隊,而對方原本就經過了十分慘烈的搏殺,再加上這麼一出截殺,其中的核心參領和佐領們或死或逃,因此八旗馬隊徹底沒有了翻盤的希望,他們還剩下一千餘騎,在復漢軍的馬刀下苦苦掙扎着.......
.........
在復漢軍騎兵對包圍圈中的僧保馬隊進行趕盡殺絕之時,多爾濟所率領的八千蒙古馬隊也都到了場,他幾乎完完整整看了一遍復漢軍騎兵衝鋒的過程,不由得深深倒吸了一口冷氣,以復漢軍目前的騎兵實力來看,根本就不像是一支新銳之師。
復漢軍騎兵的分進合擊,再加上陣型的完整程度,無疑不表明瞭一點,復漢軍的騎兵實力根本就不在蒙古人之下,或許他們當中個人的騎術並不高超,比不上從草原上長大的漢子,可是他們通過團體的配合,完全掩蓋住了這一點。
其中,讓多爾濟感覺到驚訝的還有一點,那就是復漢軍的戰馬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好,幾乎都是能夠比肩河西馬的良駿,而且他們的騎兵在衝鋒的時候,始終都保持着緊密的陣型,並沒有露出半分破綻,這實際上是非常難以做到的一點。
就算是蒙古騎兵,也不是長於陣型,而是以超強的耐力,死死咬着敵人不鬆口,就好比草原上的狼羣,用時間來戰勝一切強大的敵人。
可是眼下復漢軍騎兵的分進合擊,再加上陣型的完整程度,無疑不表明瞭一點,復漢軍的騎兵實力根本就不在蒙古人之下,或許他們當中個人的騎術並不高超,比不上從草原上長大的漢子,可是他們通過團體的配合,完全掩蓋住了這一點。
就在復漢軍對八旗馬隊進行最後的圍剿時,蒙古馬隊也終於完成了集結,幾乎所有人都在等待着多爾濟下達衝鋒的命令。
然而此時的多爾濟卻猶豫了,他已經沒有了必勝的信心,儘管他始終堅持認爲世界第一的騎兵就是蒙古騎兵,可是在復漢軍的騎兵面前,多爾濟卻認爲,即便是蒙古騎兵能夠獲得最終的勝利,只怕代價也會變得巨大。
“不管了,總得試一試,否則回去也沒法跟大皇帝交差,若是楚逆騎兵只是花架子,就立了這一功,要是對方真是塊硬骨頭,那就一觸即走........”
多爾濟在心裡暗自思忖着,這個看似憨厚的蒙古漢子,實際上卻擁有着不遜於他人的智慧與狡詐。
“殺!”
對於多濟爾而言,他一旦下定了決心就不會再猶豫,更何況他心裡還抱着一點小心思,那就是趁着復漢軍馬力沒有恢復的功夫,來打一次突襲。
隨着多濟爾手中的馬刀狠狠往下一劈,八千餘人的蒙古馬隊跟着多濟爾,向復漢軍的方向發起進攻,由於他們的距離與復漢軍的距離有三裡多,因此前面一直壓着速度,等到了最後一里路程的時候,纔會放開馬力。
八千餘名蒙古馬軍在大地上奔跑着,他們似乎先前瞧見了復漢軍騎兵的整齊程度,也在努力地使自己的馬兒速度一致,然而無論怎麼控制,卻始終有些散亂的模樣,與復漢軍的如牆推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當蒙古的馬隊開始發動之後,復漢軍的騎兵團也開始整理着陣型,而在他們的周邊,四處都躺着八旗馬軍的屍體,刺鼻的血腥味道幾乎在告訴所有人,這裡剛剛已經發生了一場你死我活的絞殺之戰。
寧承祖抹了抹臉上的血水,浮現出一絲冷酷的笑容,他先前沒有讓手下的士兵們動用馬槍和手銃,主要還是擔心會有其他的清廷馬軍插手進來,如今果然是等到了,而且看樣子不比僧保的馬軍實力要差。
“收刀!”
只聽見一聲呼喝聲,所有的復漢軍士兵齊齊地揚起手裡的馬刀,然後用粗布擦拭乾淨上面殘存的血跡,隨後便將雪亮的刀刃插回到了刀鞘之中。
“舉槍!”
眼看着蒙古的馬隊開始逐漸進入了衝鋒的一里範圍內,又是一聲高聲怒吼,寧承祖和其他的兩千八百多名騎兵,拔出了放在馬匹上的騎兵火槍,遙遙地對着即將開始衝鋒的蒙古馬隊。
在火槍時代,胸甲騎兵拋棄了長槍,選擇了騎兵火槍,自然也會有一套新的戰法,因此復漢軍騎兵在面對對面的蒙古馬隊衝鋒時,依然保持着冷靜的姿態,他們身上的精鋼打造的胸甲,在陽光下閃耀着刺眼的光芒。
蒙古馬隊的速度越來越快,他們甚至都已經開始在馬上伏着身子,夾着長矛,如同鷹隼一般,盯着對面列好陣型的復漢軍騎兵們,幻想着將長矛狠狠插進對方的胸膛當中。
眼看着蒙古馬隊的速度開始提升到峰值時,寧承祖手中的火紅大旗開始揮舞了起來,接近三千名復漢軍騎兵保持着整齊的步伐,平端着手中的騎槍,開始慢慢發力衝鋒。
多爾濟瞧見覆漢軍騎兵開始發力之時,眼睛裡卻不由得閃過一絲不屑,因爲在騎兵作戰當中,對於速度的把握是非常重要的,而以目前的距離,根本不會等到復漢軍將速度給提升起來的機會,到時候他們就會以最巔峰的衝鋒速度,將對面的騎兵給挑成肉串。
如果按照傳統的騎兵對戰方式,蒙古馬隊的想法自然是準確的,只有速度才能代表一切,誰更快,誰就能將長矛插進對方的胸口,而速度慢者,則只有死路一條。
到了這個時候,多爾濟甚至認爲自己面前的這支騎兵跟剛剛的那支騎兵,根本就不是同一只軍隊,因爲前者將騎兵的藝術玩到令人絕望的程度,而後者則似乎變成了從來沒上過戰場的農夫。
不過無論是什麼原因,多爾濟都已經不去想了,因爲勝局他已經徹底握在了手心裡,就算是長生天來了,也留不住眼前的這股騎兵。
可是,就在雙方距離只剩下短短的百步之遙時,復漢軍騎兵卻沒有絲毫的慌亂,他們彷彿根本就沒有將蒙古馬隊的衝鋒放在眼裡,這讓多爾濟心裡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砰砰砰——”
伴隨着一聲怒吼,復漢軍的騎兵們齊齊開了槍,在巨大的轟鳴聲中,白霧將他們的身影徹底包裹了起來,除此之外,還有兩千多顆黑色的彈丸,朝着蒙古馬隊狠狠撲來。
衝在最前面的蒙古馬隊幾乎像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牆上,大量的血花從衝在最前方的馬軍身上濺射開來,他們紛紛連人帶馬,直接摔倒在了地面上,而彷彿是連鎖反應一般,第二排、第三排的蒙古騎兵也紛紛摔了下去。
多爾濟雖然也衝在了最前面,可是不知道爲何緣故,他身旁的騎兵倒下去了一大片,可是他自己卻沒有倒下去,而此時的他也看到了對面的復漢軍,他們的手中舉着一杆正冒着煙的火槍。
“關寧鐵騎?這怎麼可能?”
與其他人不同,多爾濟畢竟是有來頭的,他曾經從家族長輩的嘴裡,聽說過這麼一支拿着火槍戰鬥的騎兵,可是對方似乎要比關寧軍強悍太多了......
寧承祖臉上掛着一絲嗜血的味道,他將火槍插在了槍套裡,隨後又拔出了馬鞍上掛着的兩隻六連發手銃,而他身旁的騎兵也都紛紛如此,瞬間所有人手裡的武器又換成了短小的手銃,而這一幕卻是讓對面倖存的蒙古騎兵,感覺到大爲愕然。
這他孃的,到底是什麼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