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比想象中要安穩,要不是顧及六大爺他們還沒休息,我都懶得睜開眼。
“黑子,醒醒。”
“嗯。”黑子有意無意的迴應了一下,翻了個身,呼吸綿長。
我直接對着那張大腚就是一腳,這人立馬清醒了,忙不迭的坐起來,一副精神抖擻的模樣。
我:“二大爺呢?”
“不知道啊。”
六大爺和王修謹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下的,就橫躺在我們的腳邊,我看那姿勢很是彆扭,立馬就知道壞了。
“大爺,大爺?!修謹?”喊了兩聲沒反應,我挨個兒給掐了人中,一老一少這才悠悠轉醒。
“怎麼回事兒?”
六大爺一巴掌拍在地面上,很是憤慨,“怪我打盹兒了,讓你二大跑了。”
王修謹摸着後頸說:“不是,是他對我們下手了。”
我想起才睡下的時候聽到的那陣腳步聲,是那時候!
六大爺:“嗐!他怕是早就醒了,就跟我們打馬虎眼呢。這一走又麻煩了,咱們起碼睡了半天,再找就難了。”
我仔細想了想,雖然摸不透二大爺的想法,但起碼有了點兒底,:“二大爺他沒有趁機收拾我們,就說明他還有些自我意識,我覺得他不太可能出去,多半還是奔主墓室去了,只要咱往裡走,總還能遇到的。”
......
要說我們先前也真是累過勁兒了,無奈在甬道就乎了一下,六大爺一直在找的踏實地兒其實就在前面,拐過一個彎兒,就能瞅見一個豎立在牆上的小門兒,門已經打開了,我猜是二大爺來過。
這個房間的大小和常見的耳室差不多,只不過相當的空蕩,翻遍了也只有一口青銅箱子,箱子大體與先前在巨棺中央發現的那個幾乎無兩,只不過上面的圖畫變了。
我繞着箱子走了一圈兒,確定是畫得背水一戰無誤。這應該還是映照了墓中設計來的,先前的圍城打援我們經歷了,現在的背水一戰,剛好對上外面那條泥河。只不過我們這回沒有按照他設計的來,不然還真有一番苦戰。
黑子搓着手就要往箱子邊兒上靠,我知道,他那股子貪財勁兒又上來了。
六大爺把手一攔,“傻小子,頭前兒一個就有機關,你沒看着還是怎麼的?”
似乎是想起了那些裸 奔的人魚,黑子的臉色變化得飛快,最終乖乖退到了一旁。
我:“咱們也沒得選。”
走到這兒,甬道已經走到了盡頭,儼然沒有了其他能趕腳的地方,按照常理來說,這間墓室裡肯定會有其他暗門,這口箱子的存在,等同於把機關擺在了明處,要想接着往下走,就必須渡這一回難。
六大爺衝我招招手,示意我往後退,看樣子是要孤身一人上前試水。
青銅質的箱頂還是有一定的分量的,六大爺雙手扳着兩側,動作很小心。先是開了一條小縫兒,我側耳聽了聽,沒什麼動靜,六大爺再次調整,緩慢上擡,直到把箱頂兒整個兒豎起來了,箱子正對面的牆壁才磕拉磕拉的往後陷,於此同時,箱子裡的東西也展示在了大家的眼前。
我原本以爲裡面裝的還會是那種說不出種類的骸骨,可眼前的景象卻出乎意料,箱子裡面飄着一層淡淡的黑霧,因爲擔心有毒,所以六大爺掩住口鼻往後退了退。
“都把鼻子捂好!別喘氣兒!門開了就進!”
我聽吩咐將鼻子捏緊,眼神兒卻不老實的在箱子裡徘徊遊蕩,那層黑霧很奇怪,它並沒有在箱子開封之後瀰漫開來,而是如同一層薄薄的流雲蓋在箱子口兒,細微觀察的話,還能看到它彷彿在不停的運動,以至於我都有點兒懷疑它到底是不是霧。難不成是哪種沒有見過的小蟲?
後面那堵牆確實有暗門存在,只不過它展開的速度實在是慢得讓人髮指,因爲本身就不大,在沒有完全展開之前幾乎沒法過人,一口氣憋到底也熬不住,我就偷偷的吸了兩口兒,事實證明,確實沒有毒。
沒過多久,王修謹似乎也發現了,大搖大擺的點了根菸兒,就站在那箱子面前端詳,弄得六大爺很沒面子。
“這門兒應該是第一次開,二大爺沒進去。”我繞過他看着後面的那扇石牆,因爲中間一部分的凹陷,原本貼合的石皮稀里嘩啦的碎了一地。
但是,外面的小門兒肯定是他開的,爲什麼都進來了,卻不往裡走?沒往裡,他又能往哪兒去?
六大爺的目光從箱子上脫離,看着已然洞開的石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整明白了麼?”我湊到王修謹跟前兒,這人少有如此認真的時候,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他是最能抽,一會兒功夫三根都送到了肺裡。
王修謹搖搖頭,最終決定放棄了,臨進門,他把箱子又合上了,還在上面貼了張黃符,看來心裡也是有假想的,只不過不算成熟,就沒有公之於衆。
門後這段路相當的狹窄,說是甬道都是擡舉它了,形象點兒描述的話,就是小衚衕,還是兩邊兒夾得賊近那種,黑子那肩寬剛好能夠着兩邊兒的牆壁,不得已學了回螃蟹。
“四哥,你說這牆,會不會往裡靠?”
“閉上你的烏鴉嘴,漲心眼漲的也忒不是時候了。”
這一小截兒路,我們走得相當小心,就衝這非比尋常的建築空間,也值得忌憚。
果不其然,行進了沒多久,走在最前面的六大爺突然停住了,他偏了偏身好讓後面的人能看到他身前的景象,是一些橫置在牆壁中間的銅條,從上到下得有十幾根,雖然沒有直接排到地上,但是因爲空間有限,人也不可能俯下身去鑽,所以就等同於此路不通了。
抱着年久失修的僥倖心理,六大爺上手晃了晃,雖然綠繡很多,但是卻沒能鏽到銅條裡面,嘗試了幾次,都沒能掰折。
“這明顯是要過人的,怎麼還用銅條封起來?”我有點兒想不通了。
王修謹摸了摸下巴做思慮狀,“堵人不太可能,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是怕裡面的東西出來。
“吱......嘎,吱......嘎”話音才落,裡面突然就響起了尖銳的聲響,聽上去有點兒像是夜貓子發春,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又一層,心裡忍不住的打鼓,那頭兒難不成又是一個“養殖場”?
我們當下除了前進並沒有其他的選擇,六大爺道了聲小心,便用工兵鏟上的豁口去翹那些銅條兒。
費了老大的勁,總算是能過人了,在六大爺忙活的期間,那頭兒的聲音時斷時續,聽了幾遍之後,我竟然產生了生物記憶,那種吱嘎聲漸漸顯得機械化,不光是音色音調,連頻率都在一條水平線上,這就讓我原先的想法產生了變動,不是活物?
隨着不斷的深入,那種聲音越發清晰,終於等到豁然開朗,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擺在面前的,是一頭鋼鐵巨獸。
泛着青綠色的金屬架再在此不知存放了多少年,橫亙交錯的齒輪結構緻密而複雜,我能認出的只有一個在不斷運作着的水排,水排的滾動,帶動了齒輪,黑暗中,無數個銅鐵鑄造的柱子在無聲的活動着。
這東西,放在現代,叫機械工程,在古代,叫機關術,尤其是秦漢兩代,機關術尤爲昌盛,像是什麼二次改良版的指南車,捂手用的中香爐,聞名中外的地動儀,天體儀,都是那時候搞出來的,要是從個頭兒上比較的話,眼前這個,絕對能算是王中王的存在。
我從來沒有在墓裡碰見過這種東西,問六大爺也是枉然。這東西的體積擺在那兒,佔地面積起碼有三四十平,錯綜複雜的結構更是讓人摸不着頭腦,好在他的經驗在那裡,知會說不用看懂,只要找到哪裡發生變化就行。
四個人分頭尋找了半天,最後還是黑子最先發現了貓膩。在水排的下方,有一條兩米寬的溝渠,溝渠連接了兩個大池子,因爲有地勢高低,所以水流正從一方源源不斷的流向另一方,藉此推動水排旋轉。
下面的一個池子起初應該是空的,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注水,已經上漲了小半池,而上方的池子卻還是滿滿當當的水,後來,黑子在池子的四個角發現了不停往上送水的水眼。
"噴泉?"
"不是,上水有間歇,應該是從那兒抽上來的。"王修謹指指那些上下活動着的銅柱,柱子有一部分一直隱沒地下,敢情是在充當活塞?
如果它們一直抽水上來,那上面這個池子的水就不會枯竭,一直往下流淌的話,水排就能一直運作,帶動活塞,這不是一個無限的循環麼?
且不說這種違背力量守恆定律的現象是如何做到的,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單純的"耀武揚威"?
"水溢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