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洞之前是肯定沒有的,我中毒之後做的那個夢留下的陰影一直持續到現在,鳳凰穹頂是什麼樣子我最熟悉不過。
那就可能是之前這幫人進去後觸發的機關,怪不得之前我們一直都找不到,敢情是在屋頂上。就沒聽說過主墓室和偏室上下建造的墓葬結構,我們一夥兒人也就沒往那上面想,所以二大爺就是把手指頭摸禿嚕皮了也找不到。
這時王海川好像張嘴說了句話,就拉着王修謹出去了,十多年不見,父子倆說點兒悄悄話倒也正常。反正大家夥兒也不着急上去,索性就給他們兩人一些獨處的時間。
我也是百無聊賴,自己伸手扣了扣耳朵邊兒上的血跡,還沒有完全乾透,耳朵裡還是嗡嗡作響,就好像有千萬只蚊子在飛一樣,心裡也真的開始沒底,自己以後要真成了聾子,那我謝家這偌大的家業,好像沒有人能繼承,東子勉強算一個,但是他的情況比我好不了多少,我完蛋,他也得完蛋,就老爺子那脾氣,搞不好能把這墓給填平。
到時候,我就只能做一個半殘的富二代,靠金錢得到女人,沒有真正的愛情......
這才歪歪到一半,纔剛剛要出現一些不可描述的鏡頭,王修謹回來了。
面色平靜,無喜無憂。
我瞅了瞅他的身後,王海川沒有跟進來。
我張嘴對他做口型,“大爺呢?”
王修謹看了看我,而後轉頭對大家說了句話,我能認出其中幾個字,“讓大家先走。”
礙於王老道的淫威,大家夥兒也就是稍稍思量了一下,我估摸着他應該是還有什麼記掛的東西,這人在墓裡蹲了應該有不少年頭,或許有些不好與我們共同分享的東西要偷摸帶走也說不定。
那二大爺就即刻動身,帶頭往上面爬。我跟在書生的身後,處於隊伍的中半段,身後就是東子,上去的時候書生連拉帶拽,加上東子在後面雙手託舉,很是輕鬆。
上到洞裡我才發現,這周遭幾乎都是那種半透明的的石頭,而且是不規則的,雖然經過了簡單的打磨,但是遠遠及不上皇家墓葬的規格,就好像是就地取材,圖方便一樣,根本沒有用心去做。
我把手電扣在石面上,發現這玩意兒也不透光,不是什麼白玉,應該就是普通的礦石,我瞅了瞅周圍,也沒有刻意雕鑿的花紋,總的來說,相當接地氣,太接地氣了,越是這樣,我就越是覺得不正常。
礙於後面還有人,我也沒能停留太久,跟着書生的步子就往上爬。因爲這洞是垂直的,爬起來就有些吃力了,萬一上面的人一步踏錯,掉下來,那下面的人就得全部遭殃,所以我是一點都不敢馬虎,四肢並用的往上挪。
我覺着我挪了很久,但是其實也就是一兩米的高度,眼前終於出現了一個橫向的通道。
我翻身側仰了進去,因爲空間不大,前面的人也還是保持着跪伏的姿勢,一點一點往前爬。
要不是有二大爺帶領,我甚至開始懷疑這到底是不是通往主墓室的通道了,哪有把門戶修建的這麼憋闕的,跟狗洞似的。
身下的石面很硬,一開始我還能忍受,到後來,爬了十來分鐘的時候,我就有點吃不消了,膝蓋疼得要命,不用看我也知道已經破了,這會兒後面的人多半能看到地面上我落下的血。
東子因爲體型大,挪動得也慢,後來,通道漸漸有了向上的坡度,雖然不陡,但是對於已經疼得不敢落腿的我實在是雪上加霜,所以我不得不停了下來,整個人躺在通道里,把掛在胸前的包拉開,取出藥膏抹了抹,而後將已經磨破的褲腿給整個兒劃了下來,包在膝蓋上,這纔好受許多。
因爲我在這兒折騰了一會兒,後面的人都等着,眼看和書生的距離越來越長,我也打消了歇歇的念頭,忍着痛,手腳並用的往前爬。
漸漸的,前面的地面上開始出現了血跡,我不知道是誰的,想想他們雖然是練家子,縱使全身有繭,這會兒也磨得差不多了。沒過多久,隊伍就停了下來,書生側躺着向我招手,示意把藥膏給他。
我沒猶豫,直接遞給了他,在此期間又耽誤了一會兒,藥膏一直沒給我傳回來,我想着也好,前面還不知道又多遠,萬一誰再有個需要,也不至於三番五次的問我要。可後面的人是怎麼回事兒,比那些“高手”還能抗?我這帶着疑惑歪了歪頭,發現東子的膝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綁上了一層厚厚的布料,轉眼一看,是他的袖子。那不用說,後面的人也一定效仿了,死胖子也不提醒我。
就在我還在暗罵的時候,通道里好像出現了些許無法描述的氣味兒,我抽了抽鼻尖兒,一股子劇烈的惡臭直衝腦門兒。
媽的,誰放屁了!
這通道本來就狹窄,空氣不流通,這一個屁可就要了老命了,簡直和催淚瓦斯有得一拼。
我前後望了望,立馬就鎖定了毒氣源,就是我身後的東子!他也是知道自己好像辦了缺德事兒,一張大餅臉漲的通紅,興許是不好意思,但我覺着多半是被自己的屁給薰得。
這下也算是給大家敲響了警鐘了,也不知道是前面的人處理好傷口了,還是實在忍不住了,隊伍立馬就動了起來,而且是無比迅速的動了起來。
越是到上面,空間越是寬敞起來,大約又有個三十分鐘,我是終於能用雙腳行走了。
到現在爲止,我們一直處於爬坡狀態,雖然坡不陡,但是我估摸着怎麼也得有個五十多米的高度了,期間也走過了一段很長的路程,我就開始納悶兒了,那不成這墓的主墓室和主體部分是分離的?在兩個山頭兒裡?
如果真是那樣,那可有的走了。
但是,事實證明,我想多了。
過了十多分鐘,周遭的石料開始由半透明狀態轉變成黑灰色,這算是長達一個小時的跋涉中,視野裡唯一的色彩變化了,我估摸着,應該快到了。
周遭的溫度在持續的增高,但也只是相對的,我們在地下湖裡沾了水,衣服到現在才被體溫烘乾,下面的氣溫又低,身體一直處於半僵不僵的狀態,到現在,但凡出現一絲暖意都能給人以冬去春來的感覺。
慢慢的,我開始發現有些不對,兩旁的山石開始外擴,走到這兒,所有人工的痕跡都已經消失,我打着手電掃了一圈兒,這是,溶洞?
雖然奇怪,我也沒有直接問出口來,直到我走出溶洞,看見了天上的月亮。
我特孃的當時就傻了眼兒,我們這是回到地面上了?!
這回可是玩大了,我看了看身後的幾人,東子,錢老頭,張老七,都是一臉的呆滯,只有王修謹,一臉平靜。
我對着他張口問道:“怎麼回事?”
他知道我聽不見,儘可能的用簡單的詞彙來表達,張大了嘴巴給我描繪——什麼?
我呆了一會兒,沒再開口。
敢情一開始他們就是奔着出來進的通道,而不是去找主墓室。
我回想了一下來時的路,暗罵自己蠢,怎麼看那都是一條盜洞!一條驚世駭俗的,在山石中生生開闢出來的,直通主墓室的盜洞!
而這條盜洞的創造者,肯定是王海川無疑。
這個人消失了十年,他有足夠的時間來挖通它,至於用的什麼辦法,我姑且把它歸類於那些我不能理解的神秘力量當中。
王家老頭的本事,我實在是參不透。
我望着漫天的星輝嘆了口氣,雖然不明白二大爺他們爲什麼要直接出來,但是我相信他們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麼,與其死中求財,不如生後博弈。
不知道爲什麼,這時候我突然想到在甬道里佇立的那個石碑,那兩個斗大的古篆,“莫進”,或許,我謝家真吃不下,招不起也說不定。
但是後來發生的種種,讓我一掃這種萎靡的看法,那都是後話,暫且不提。
心神微鬆,兩天三夜沒閤眼,加上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低燒,我是一下子就解脫了,當場就眼睛一黑,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