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個白眼,心說能從那片兒竹林穿過來還面不改色往前走的,能是一般的土夫子就有鬼了。
幾句話的功夫,那兩個人已經走到了近前兒,就在我以爲他們要朝這邊摸過來的時候,兩個人卻停在了原地。
我看着七八米外站定不動的兩人微微愣神兒,如果我看不見他倆眼中的神采變化,或許會以爲他們是在思量其他的計劃,但是,現在,結果很明顯,他們,也知道我們的存在了。
周邊兒的人都沒有說話,我看了看大和尚,他肯定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只是他卻一直沉默着,彷彿在等外面的人表態。
可洞口的兩人也是死犟,就是不肯出聲兒,明顯是在等我們發話。
冷風還在吹,洞口的溫度不如洞裡高,但是卻肯定要比外面舒服,僵持了三分多鐘,外面的人總算是忍不住了,一聲沙啞的呼聲破開風聲傳了過來。
“裡面的夥計,求個落腳地兒。”
這是那個駝背老頭開的口,話說的算是婉轉,但是語氣卻自帶一股鏗鏘,所以我一點都不懷疑,只要我們這邊兒出聲拒絕,他們肯定會掉頭就走,根本不會低聲下氣的再三懇求。
大和尚扯了扯嘴角,似乎有些得意,得意這場博弈自己已然獲得了勝利。
“進!”他朝外面呼號一聲。
駝背老頭回了一聲謝,兩人就開始往這邊兒挪。
書生把燈打開,照亮洞口,這一老一少,順着燈光的指引,幾個呼吸的功夫就鑽到了洞裡。
等着兩個人真正的站在身前,我才發現他們的狀態其實要比我們好得多,他們的衣服看似單薄,人卻沒有凍得多麼厲害,臉上甚至還有幾分運動過的潮紅,就外面的氣溫來說,這簡直無法理解。
駝背老頭和那個長髮女人進洞後和我們互換了一眼,目光似乎是有意識的在大和尚頓了頓,我看着面前看這個滿臉都是褶子的老頭心說真是老來精,一眼就看出了我們這邊的領頭人。
山洞裡這就算是有了七個人,兩隻隊伍,各自都是心懷鬼胎,沒有任何的交流。
好在我也是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對於大家的沉默,也是意料之中。在墓裡遇到同行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慶祝的事,沒有因爲財寶大打出手已然萬幸,更別妄想能夠老鄉見老鄉一般的噓寒問暖促膝長談了。
山洞分成了兩邊兒,我們在左側,他倆在右側,隔着短短的距離,兩邊相對無言。我看了看坐在身邊兒的光頭,這人還是緊緊抱着那把斷頭刀,看上去分外警惕,但要是細心留意他的目光就會發現,這人彷彿一直在把那個長髮女人打量,我心說你這別是掛羊頭賣狗肉,看上去是在提防人家,實則是藉着由頭看美女吧!
不過,反過頭來,想想也是,光頭都四十好幾了,也沒個家室,要說對女人的渴望不大,那是不可能的。而且,在我們以前閒聊的時候也扯到過,光頭說了,要找就要找個年輕漂亮,屁股大胸大的,看看對面那位也就三十出頭兒,身材長相都算上等,真是齊活兒了。
大和尚咳了兩聲,我和光頭的目光齊齊一收,這是做賊心虛的表現,光頭詫異的看了看我,我也是用同樣的目光回敬了過去,還真特媽給我猜中了。
“四兒,你那兒還有啥吃食沒?”
我:“有。”
說罷,我從包裡摸了一袋兒單兵口糧遞給大和尚,後者明顯是肚裡空了許久,接過來就要直接啃裡面的素錦米飯,我連忙拉住他說別,你要是實在撐不住我這還有餅乾你先墊兩口,這口糧能吃熱的就別糟踐成冷食。
大和尚想想說成,你給爺爺捯飭好。
石灰加熱過後,蘑菇燉雞的味道就飄了出來,光頭也是昏了半天,到現在油水未進,一聞到味兒,那可就想起來餓了,探頭問我還有沒有,我說有,管夠。
當我把手裡做好的飯菜遞給大和尚,準備着手第二份的時候,對面一直沉默的女人開口了,"小哥,如果有多的口糧,可以分我們一點兒麼?”
她的聲音不是多麼乾脆,好像有些勉強的感覺,我能聽出來她這是迫不得已纔開口,本來,就這種情況,我們能給他們騰地方已經算是大發善心,供吃供喝,就有點兒異想天開了。
我瞅了瞅大和尚,他這會兒正忙着對付嘴裡的吃食,聽到了也沒當即表態,反而放慢了咀嚼的速度,似乎在思考一般。
末了,一口飯吞下肚裡,“四兒。”他看着我,衝對面的兩位擡了擡下巴。
我詫異的看了看他,他這人,頂着光頭一副出家人模樣,可肚裡卻從來沒有慈悲二字,這番應承,多半是又生出了什麼陰招子。
摸不透我就靜觀其變,伸手從包裡摸了摸,單兵口糧還有兩包,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不給,隨手颳了三四個壓縮餅乾就準備起身送過去。
在邊兒上的光頭見狀一抻手,把我給摁在了原地,“給我,我去。”
我看着他那雙滿是認真的眼有些好笑,你還真是開了竅了。
書生認真道:“四兒,給你三大爺。”
他說這話的時候很認真,認真得讓我知道我不該去,如果說大和尚是我們隊伍的核心,那我,就是這支隊伍的軟肋,倘若光明正大的對抗,就算面前的兩人再厲害,也絕對幹不過我們這麼多人,但是,只要擒住了我,就能“號令羣雄”。
我把手裡的餅乾遞給光頭,反身坐下,對面的駝背老頭看到這一幕眼色微變,我當時就是心肝兒一顫,難不成他還真有這個打算?
光頭抱着刀,大步流星的把東西送了過去,長髮女人說了聲謝謝,光頭一本正經的點了點頭,從我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他的目光,上下頓了頓,在人家套着牛仔外衣的上半身做了隱蔽的逗留,那裡是兩座高聳的山峰。
書生挑了挑眉頭,嘴角隱約浮現出絲絲笑意。
對面的兩人明顯是餓了許久,等到光頭轉身回來,他們就着手開吃了,也就是這個時候,大和尚出聲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