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一隊人的燈光都匯聚在了那屏風上,那畫兒裡的趙飛燕還是保持着之前的那種邪裡邪氣的笑容,這場間一瞬間就僵持了下來,大家夥兒握着各自的傢伙都沒出聲,我知道,現在但凡有個一點兒的風吹草動,那就是暴動的開始。
但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墓室裡卻沒有出現別的異常,我這保持着戒備姿勢,腳腕子都快站麻了,心說你就是憋個大招也差不多了吧,別整成這樣,總感覺自己被鬼惦記着,渾身上下不對勁兒。
東子實在蹲不住了,往我這邊靠了靠,貼在我耳朵邊兒上小聲說:“四哥,要不我去把那屏風劃了。”
我連忙搖頭,且不說那玩意兒價值連城,就說這裡這麼多能人都沒動,就是劃,也輪不到你。
王修謹就在我左手邊兒,這半晌過去了,他也是收心不少,我低聲問他:“有法子沒?”
王修謹果斷搖頭,“怨氣太重,就是我爹在這兒都得繞着走。”
在這墓裡,王修謹是三番五次的提到了自家老爹,我知道他肯定還對王海川抱有一線希望,就盼着能在墓裡看到他爹來過的痕跡,但是,到目前爲止,大家可是連主墓室都沒找到,一路上都是被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攆着走,我不知道他有沒有留神,反正我是徹底把他爹這茬兒給忘乾淨了。
“到底有多厲害?”
王修謹:“要是祖上來人還能有的一拼。”
我楞了一下,沒弄懂王修謹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祖上來人?那不就是老祖宗?他王家的那些老道士,那不都該飛昇的飛昇,該坐化的坐化了麼?
我是怎麼都沒想到,思路走到這兒,我也就是權當泄憤,唸了句,來個球,就真的來了個球。
一個足有籃球大小的火球,夾帶着熊熊的火光,從門外“轟”得一下射了進來,直直砸向那道金絲屏風。
“哐當”屏風應聲而倒,雖然是金絲織造的,卻不知道是那火球燃燒的實在猛烈,溫度過高還是怎麼的,整張屏風瞬間就被引燃了,這突如其來的火光瞬間就把墓室給照了個通亮。
一直沒有出聲的二大爺也不知道是看到了什麼,擡腳就往外竄。
那我們哪還能停,一個個的也不避諱啥了,直接從燒着的屏風上踩了過去。
我是不知道別人有什麼感受,我從那屏風上面大跨步過去的時候,除了撩人的熱浪之外,下體居然感受到了一絲刺痛,但也就是一瞬間,跨過屏風就沒有了。
二大爺跑得很快,大傢伙就只能盡力跟着,我這也顧不得看看自己的老二是不是被火燎傷了,就是悶着頭往前跑。
這一跑之下,大家因爲體力和身體狀況的原因,就拉開了距離。光頭,書生,修謹,六大爺,跑在最前頭。剩下的,我,錢老頭,東子,還有受傷的張老七,就屬於第二批隊伍,不近不遠的跟在後頭。我跑在東子的前面,也是離書生最近的人,就算是這樣,我一時半會兒也趕不上他的步子,中間隔了足有二三十米,距離還在不斷的拉大。
我手中的手電光柱隨着手臂的擺動不停的上下畫着豎線,到現在我基本上已經不需要什麼照明瞭,只要跟着前面的光點兒跑就成,這也沒用多大會兒,我們就停在了之前我和東子修謹一起進的那棟戲樓前。
這門,是已經沒有了的,被東子給踹爛了,現在還是滿地的碎木頭塊兒,但是我卻沒有直接進去,而是俯下身來,雙手撐膝喘了幾口氣兒,等着後面的人趕上來。
東子和錢老頭以及張老七幾乎是同時到的,個個氣喘吁吁,尤其是張老七,面色蒼白得不像話,應該是又拉扯到了傷口,疼的腦門兒上都是冷汗。
錢老頭:“進,進去了?”
我點點頭。
東子:“咱,進不?”
這留給我們考慮的時間不多,主要決定權還是在錢老頭身上,他狂喘了兩口,“進!”
我這站直了身子就要往裡衝,可這腳還沒邁開,我這視線纔給到屋裡,就激靈靈的退了兩步。
錢老頭:“咋了?”
我往門框邊兒上撤了撤,向他們奮力揮手,示意他們躲起來,這三個人也不傻,立馬就歪到了我邊兒上,靠着牆大氣兒都不敢出。
這過了兩分多鐘,錢老頭才忍不住的再低聲問我,“咋啦?”
我苦着臉用氣音回他,“滿了。”
“啥?”
“裡面坐滿了。”
我剛剛還沒進去的時候,也是沒注意裡面的情況,就光顧着喘氣兒去了。錢老頭讓我進,我這燈光纔給到屋裡。原先我們是來過這第一層的,那時候房間裡的太師椅都是凌亂擺放的,東子還一不小心給坐塌了一把,我記得很清楚。可是現在,卻擺放得分外整齊,這也算不得什麼,最主要的,是每把椅子上還都坐了個人!
這錢老頭也是大風大浪裡走過來的人,也沒被我的話給嚇住,自顧自的走到了前邊兒,探着頭就給了那麼一眼,我估計他也是看到了那副景象,再回頭後,眼神兒就變了味兒。
“咋辦?”
回答我的不是錢老頭,而是一聲響亮的鐘響。
“噔。”
隨着這聲鐘響,樓裡就熱鬧開了。這聲音早在我和東子修謹三個人進樓的時候就聽到過,當時我猜測是編鐘,奈何我們也沒法上樓,一直沒有取證,這會兒再度奏響,不知道要出什麼幺蛾子。
我和錢老頭,東子,張老七四個人都是下意識的往樓的後方繞了半圈,來到樓的側面,聽着樓裡嘈雜的人聲,心裡說不出的慌亂。
那些人我是隻瞟了一眼,沒有看清面龐和打扮之類的細節,但是怎麼想也不會是正常人,這多半就是扎堆兒的髒東西。
編鐘一響,就沒有停歇,音調起伏,越發高昂。
也不知道爲什麼,上一次聽得時候我還沒有什麼感覺,這回再聽,卻是感覺大大的不對了,大有幾分當初在班超墓裡聽那女糉子唱歌的感覺。
東子應該也是感覺到了,撇着頭看了我一眼,我能看到他眼眶裡的那抹無奈,確實很無奈,我就是用手指頭把耳朵堵上都沒用,一樣聽得請清楚楚。
我左右觀察了一下張老七和錢老頭,兩個人處於一種半恍惚的狀態,我和東子因爲之前吃過虧,也算是有了些許免疫力,相比之下就要好上不少,就算多少有一絲影響,但起碼沒有他們那麼不濟。
可是,這種情況也沒能持續多久,因爲,在鐘聲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又有別的聲音加入了進來。
是簫聲。
與普通竹簫的溫潤音色大有不同,此刻響起的簫聲,更顯清脆,我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墓室裡的那柄玉簫,只有玉簫的音色,才能完全匹配。
我是不知道東子此刻的感受如何,反正我是有點兒扛不住了,這簫聲混着鐘聲,一個清脆一個厚重,交相呼應,就好像一粗一細兩根針,不分先後的紮在了我的腦仁兒上。
腳下瞬間就不穩當起來,要不是我就靠着牆邊兒,還能扶上一把,這會兒就栽在地上了。
可是,隨着曲調的不斷上昂,豎琴的聲音也來了,這回可壞了,我就感覺,手邊扶着的牆面好像在微微朝着我這裡傾斜,好像要把我壓在底下一般!
我知道這肯定是幻覺,但是還是控制不住的往後倒。
我覺着自己肯定是沒救了,我都感覺身下的地面都是軟的了,我用手摸了摸,連磚都軟的!
聲音越來越大,我這聽得耳膜都快穿孔了,旁邊的樓里居然還是人聲鼎沸,一副熱火朝天的模樣,我想着果真不是人。
最後,應該也是身體自我調節了,胃裡一陣翻騰,一張嘴,就嘔出來一灘清水。
從進來到現在,我就吃了點兒餅乾,早就消化完了,我這連吐了兩口,都是清水。
吐了之後,我就清醒了不少,四下裡望望,其餘三人也是差不多,東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吃的東西,吐了自己一身的稠狀物,我看得噁心,差點兒又吐出來。
作者的話:今天回一趟上海,今明兩天不會斷更,盡力一更,大家多多見諒,萬分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