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來訪。
謝直一看,得,也先別說了。
謝璞命人簡單收拾了一下,呃……主要是讓謝直把謝正扶起來,讓馮氏先帶着不停抹眼淚的小嵐兒回後宅,然後他自己大棍子收起來,下回還得使呢……
這才讓小義開了大門。
盧中丞一進門就笑了。
“嗬,挺熱鬧啊……”
謝璞滿臉苦笑。
謝正倒是知道給他爹打岔,齜牙咧嘴地上前一步,“見過十五叔。”
謝直不認識這位,不過跟着二哥叫,肯定沒錯,也是上前一步,“見過十五叔。”
盧中丞上下打量了謝直幾眼,哈哈一笑,“你就是謝三郎?不錯,不錯……叫我一聲十五叔,不算虧,真算起來,你二哥還是隨着你叫呢……”
謝直一愣,我在哪又冒出這麼一位十五叔來?
旁邊的謝二爺見他一臉迷糊,不由得冷哼一聲,沒好氣地給他介紹。
“這是你大姐夫的族叔,排行在第十五,你大姐在盧中丞面前,也是要稱呼一聲十五叔的,怎麼?跟着你胞親姐姐叫人,難道還錯了嗎?”
謝直這才恍然大悟。
前文說過,謝家的第三代,一共是男丁三人,大郎謝方在隴右從軍,二郎謝正求學國子監,三郎就是謝直了,除了這三位男丁,其實謝家第三代還有兩個女孩,二妹就是馮氏所出的小嵐兒了——嵐兒這個二妹的排行,可不是二房跟着謝正排下來的老二,而是整個謝家第三代所有女孩的單獨排行,她排在第二,在她的上面,自然就是大姐了。
謝家的大姐單名一個字,瑾,乃是大郎謝方、三郎謝直的同胞姐姐,在十八歲的時候,由二叔謝璞出面,嫁到了幽州,成爲了范陽盧氏的媳婦。
提起這位大姐,謝直的印象已經不多了,畢竟她出嫁的時候,他剛剛九歲,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呢,除了記着姐姐對他們兄弟特別好,有點長姐如母的意思之外,其他的記憶早就模糊了。
如今謝璞一提起大姐來,你還真別說,謝直還真有點想念她了。
至於這位盧中丞,自然是范陽盧氏出身,單名一個奕字,早年間進士出身,幾經遷轉,到了洛陽爲官,官居御史中丞,負責留守東都,掌管東都御史臺的一應事務。
也正是因爲他和謝璞都在洛陽爲官,兩人通過工作認識,隨後逐步熟悉,到了最後演變成無話不說的好友,要不然的話,以謝家這種小門小戶,如何能把嫡親閨女嫁入范陽盧氏這種“五姓七家”。
“還不快快見過你十五叔?”
謝璞將盧中丞讓到了正堂之中,分賓主落座之後,讓謝直重新見禮。
知道了前因後果,謝直自然不敢怠慢,規規矩矩地行禮。
盧奕點頭稱好,雙眼中滿是笑意,這位盧中丞還真沒拿自己當外人,樂呵呵地說了幾句之後,又轉向了謝璞,舊事重提。
“成甫(謝璞字),這是怎麼了?什麼事讓你如此動怒,把賢侄打成這樣?”
還能是因爲什麼?謝二爺倒也是不見外,直接就把剛纔的事兒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盧奕聽了以後哈哈大笑,笑過之後一臉揶揄地問道:“那不對呀,這不是三郎惹的事兒嘛,怎麼我就看着二郎捱揍了?好像還被你打的不輕呢……”
謝二胖子一聽,哎媽,對呀!不死不休是老三說的,那爲什麼是我挨頓揍呢?他雖然被老爹着實教訓了一頓,但是那管毛用啊,身上一點兒傷都沒有!
胖子那幽怨的小眼神兒,直接又把盧奕給逗笑了,謝璞更是老臉一紅,這麼想的話,還真是那麼回事,不由得狠狠瞪了謝直一眼。
謝直能說啥?我跑得快?二哥捱揍是因爲該減肥了?那不是找事兒呢嗎?閉嘴,裝傻吧。
謝璞一見他裝傻,又是冷哼一聲。
盧奕見了,不由得好笑地勸慰道:
“成甫也不必如此,洛陽爲官之人,誰不知道你謝璞謝二爺的名聲?
如果說楊士曹的楊家乃是睚眥必報的話,那麼你謝家呢?
硬朗!
硬朗得讓人無話可說!
前些日子聽說楊銛在詆譭三郎兄弟二人,我當時還在奇怪呢,你謝家還能受這份委屈?今天一看,果然,反擊來了,哈哈,實不相瞞,我等原來在洛陽爲官的衆人,都在等着你謝家的反擊呢,謝家果然還是那個謝家!”
謝璞聞言苦笑。
“反擊自然要反擊的,謝某正在謀劃,不過誰能想到這兩個小子膽敢擅自做主?”
盧奕哈哈一笑。
“也正常啊,不管他們年紀大小,不都是你謝家子弟嗎?
你們謝家從老校尉那一輩人就硬氣。
到了你謝璞,還硬氣。
今天看了二郎三郎的所作爲所,哈哈……你謝家後繼有人啊!
端的是好硬的家風!”
謝璞無奈苦笑,家風還能有好硬的?這話聽着怎麼跟罵人一樣啊?不過他能說啥,謝老校尉從軍多年,一身的軍人做派,他執掌洛陽司法事多年,在洛陽城中號稱鐵面無私,也是強硬得不要不要的,再看謝直今天的作爲,欸,聽說了有人詆譭,不找人,不平事,打聽清楚了楊銛在哪,直接就莽了上去,這還不硬氣嗎?
算了,硬就硬吧,老謝家也就是這樣了。
他也不想多說這麼,開口轉換了話題。
“盧兄此來……?”
盧奕一笑,“我是來找三郎的。”
謝直聽了就是一愣,他是到了今天才知道有這麼一位十五叔在洛陽城,那真是一點交集都沒有,盧奕找他幹什麼?突然心中一動,頓時臉色大變。
“十五叔,可是我大姐她……?”
盧奕趕緊搖頭。
“三郎不要多想,你大姐在范陽好着呢,夫妻琴瑟和鳴,膝下又有小兒女環繞,小日子過得很是不錯,你不必擔憂。”
謝直點頭,這就好,不過既然大姐沒事,你找我幹啥啊?
盧奕笑了。
“瘦金體風靡洛陽,平日裡難得一見,以前不知道,今日才明白原來是三郎的手筆。盧某此來,是和三郎求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