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闌的皇城一如往常的繁華熱鬧,尤其是現在更是氣氛熱烈,因爲不久就要舉行皇太女的受禮大典,御闌未來的君王終於決定下來了,只是人選上讓很多人出乎意料之外。
不久前的監國皇女——嫡皇女,出使了南國還未歸國,很多人都認爲皇位理所應當的歸嫡出的皇女,可是當聽聞皇太女的人選居然是現在的四皇女,民衆儘管意外,但也能理解畢竟嫡皇女現在的身份不好繼任,聖女的頭銜也確實不能繼任皇位,只是皇太女的事情有些匆忙,讓人不禁猜測是不是其中有其他的緣故。
但是這並不妨礙慶典的進行,皇宮中張燈結綵,皇城中更是熱鬧非凡,畢竟上次的動亂之後,人心惶惶了不少時日,現在能有歡愉的慶典實在是再好不過了,御闌終於安穩下來了,但是那些實權在手的達官貴人,朝廷臣工可沒那麼輕鬆。
嫡皇女未歸就決定未來的皇帝,沈家卻未表任何態度,皇帝已經許久未親臨朝堂了,所有的政命都只是從宮中下旨傳出來的,回想陛下的身體情況,隱藏在平和之下的風雨欲來之感,讓人心中難安。
御闌皇城•鳳寧宮
“南邊還沒有消息嗎?”御闌鴻鳳清醒了之後,第一句話就是詢問讓她掛心已久的事情。
“陛下,還沒有。您不要過度擔憂,保重御體纔是。”內宮總管李鳴岐,看到皇上灰沉的面色進言道。
皇上的身體是何種狀況,她這個近臣再清楚不過了,藥石枉然的陛下能挺到今天,無非是憂慮着南邊的事情,五殿下此時生死未卜,陛下是想親眼見到殿下安然無恙,才支撐到現在的。小心的捧着青玉盞,李鳴岐想讓陛下喝些東西,補回一些體力,陛下昏睡的時間越來越多,而且次數頻繁,她真怕陛下會這樣睡過去,再也醒不了。
“你在擔心什麼?”御闌鴻鳳淡定的看着,那雙捧着玉盞卻有些發抖的手。
“陛下……”李鳴岐不知道該如何回覆,呆望着她自小就跟隨左右,盡心盡力服侍的人。
“朕能支撐到現在已經算是老天垂愛了,否則三十年前朕就該死了,更不要說坐在這個位子上,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嗎?什麼萬歲?人都是要死的,這種事情,朕還沒有糊塗得看不明白!”御闌鴻鳳最近時不時的回想起自己的過往,甚至在夢中也能夢到過去的事情,不知道這算不算知天命了,皇帝臉上不由得笑了一下。
“陛下,您……”李鳴岐很想哭,皇上那是什麼話,那是什麼笑,爲什麼要那麼淡然,陛下真的全都放下了?
“朕只有一件事情放心不下,我御闌的未來,御闌的未來……”曾經銳利威嚴的眼睛緊閉着,御闌鴻鳳身爲皇帝擔憂的只有這個國家的未來,可是她很清楚,在她身後的未來裡,會有多麼大的波瀾,那波濤洶涌會不會把御闌吞噬掉,她甚至不敢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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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您再歇一會,臣向皇后稟報您醒了。”李鳴岐看出皇上的心思,皇上想單獨的想事情,她也該通稟皇后,皇上已經醒了,皇后可是日日憂心不已,此時身體也不大好。
“你去吧。”聽到皇上的話,內宮總管躬身退出了鳳寧宮,快步向坤和宮走去。
似乎又睡着了的皇帝張開了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有些激動的抓住了那人的手。
“熙華,你終於回來了!”
熙華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向來意氣風發的母親,睥睨天下的皇帝,此時居然面容枯槁,臉色灰沉,抓住自己的手更是冷的嚇人。當熙華髮現的時候,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面。
“母皇!”
熙華一把抱住她的母親,只有在出生的時候自己曾經這樣躺在過母親的懷抱裡,從那以後再也沒有過,她的母親,是遙不可及的帝王,威嚴和尊貴都成爲了親情的障礙。
“你回來了就好!母皇真怕見不到你,就……”沒有把話說完,御闌鴻鳳收拾了自己激動的心情,推開懷中的女兒,嚴肅得讓人不適的看着她的女兒。
“你知道皇太女的事情嗎?”無比認真的語氣,熙華只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情。
“很好!你現在就擬詔,朕說的話要好好記下!”熙華根本不知道母皇爲什麼會如此的急切,但是很聽話的拿過,母皇似乎早就準備好的詔書和筆硯。
“御闌國皇帝御闌鴻鳳駕薨之後,傳位於嫡皇女御闌熙華,此爲密旨!”
握着女兒的手,御闌的國璽重重的蓋在了詔書上,御闌鴻鳳的臉上露出了欣慰之色。
“你不要問,聽母皇說。沈家一定要除!”用力的握住熙華的手,皇帝的眼裡顯露的是絕不能爲的堅決,御闌鴻鳳繼續說道:“沈家一定會反!你四姐此時登基再好不過,所有的矛頭都指向的是皇帝,你可以全然身退,母皇已經爲你安排好了一切,只有御闌出現大亂,你就奉召即位,廢掉你四姐!”
“母皇!”
熙華簡直不能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倒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沈家會反?父後?怎麼回事?驚詫的連話都快說不出來的熙華,凝望着自己的母親,期望能得到別的回答。
“你父後也是身不由己,但是他絕不會害你,倒是沈家的其他人,母皇放心不下,威望和軍權在手,一直屈居御闌家之下,任何人都會不甘心的,野心這東西,可不是皇家獨有的,沈家有這樣的心,也有這樣的實力,南國不是御闌最大的威脅!沈家纔是!聯姻也沒能保住,異心生變,人心難測!”御闌鴻鳳很清楚自己的皇后脾氣秉性,沈雲飛——淡泊名利,生性淡然,這纔是她爲什麼會力排衆議的立他爲皇后的原因。與其讓那些不軌之徒入主中宮,不如讓一個不會被權利迷惑的人安居後位,她沒有看錯人,沈雲飛就是再好不過的人選。
“朕和你說的話,除非你要登基,熙華你絕不可讓第三個人知道。你是我最後也是最大的希望了,母皇不是個好母親,甚至連皇帝都沒當好,居然留了個爛攤子給你,有時候還真是恨,朕要是能再多些時間就好了!”喃喃自語般的話,御闌鴻鳳清楚自己即便不想放手,也沒有機會了,畢竟人敵不過歲月的流失,更何況這樣的身體早晚也會帶來其他的禍亂,是該放手的時候了。
“兒臣謹遵聖意!”熙華握着那沉甸甸的聖旨,恭敬的對着自己的母親叩首,她知道自己要走的路,因爲這是在回來之前,她就決定了的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御闌鴻鳳第一次見到無心權利的女兒,有這樣認真鄭重的神色,她感到了些許的寬心,可是未來的路何其艱險,她在清楚不過了,但是沒有回頭的退路,就像是她一樣,皇帝之路都是要一個人走下去的,無論前方等待自己的是什麼。
“啓稟陛下,皇后求見!”
殿外的稟報聲,讓一直處在壓抑氣氛中的母女恢復了往常的平靜,熙華收好了那張可以給御闌帶來翻天覆地一般震動的聖旨,望着緩步走進來的人。
沒想到父後也臉色很差,熙華的心揪擠在一起,說不出的難受,“父後!”輕聲的叫了一聲,熙華在這世間上嘴掛念的人,也是最爲親近的人。
“華兒……”皇后沒有流淚,也沒有激動,但是聲音裡帶着難以抑制的輕顫,似乎要確定一樣的,抱住了自己的女兒。
溫暖的身體,是真的,想到不久前自己聽到消息,皇后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太好了,真的是他的女兒。
“真的是華兒,真是太好了……”皇后就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喃喃低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