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最北方的重城——容城,作爲與北邊御闌最臨近的重要城市,它的作用不只是軍事地理位置上的險要關口而已,還有着經濟上不可替代的地位,它是南國通往嘉陵王國的必經之地,有着“咽喉”之稱的容城,迎來客往熱鬧非凡,整座城建造上就充分體現着軍事上的考慮,風格上更是與南國向來的紛繁柔美的建築風格截然相反,讓人在其中穿行的時候,會有一種身在御闌的錯覺,渾厚的凝重的建築是御闌的風格,尤其是城門更是如此。
爲什麼會如此模樣,理由只有一條,御闌的建築更適合戰爭,沉重的城門可以阻擋水火的進攻,高大厚重的城牆不利於人攀爬,如果戰事一起,這裡就是固如金湯的堡壘,想要通過這裡進入更南方,現必要付出難以想象的慘重代價。尤其是容城的北面有着一條水面寬闊的大河——容河,北面的敵人來到這裡的時候必定要經過河面,所以這條河成爲天然的屏障。容城的一切都是爲了北方的強國,也是勁敵——御闌。
可是,今天容城卻早早的敞開了高大的北門,衆多的帶着武器的駐軍護衛騎在馬上,分列在街道的兩邊,氣勢上很是威武,但此次不是爲了戰事,而是要儀式隆重的迎接着一位北方的貴客。城中的人們早就聽聞這個消息,不僅僅是容城的居民聚攏到了北門這裡想一睹貴客的風姿,還有來自其他地方和國家的商人們也都來湊熱鬧,畢竟貴客的身份實在是太令人稱奇了。
鳳凰神殿的聖女,御闌國的嫡皇女,任何一個都代表着這世間最爲尊貴的身份和地位,但是當這兩個榮崇的名號都在一人之身的時候,卻成了天下間最麻煩的衝突,現在要來的貴客就是這樣一位古今未有的人物,聽說在她離開御闌的時候剛剛卸下了監國的地位,南國的人都很想見見這位傳奇的皇女。
“就快到了嗎?”熙華不耐煩地問了禮官,爲什麼要這麼早就讓她站在船頭上,幸好她嚴厲的拒絕了穿那身沉重的禮服,否則不是要累死。
“殿下,應該穿禮服,您這樣的穿着有失體統和身份,會有損國威的。”再一次的出言提醒着他們的殿下,如果這樣子出現會有多可怕的結果,希望殿下趁着還有些時間能換下那身不成體統的衣服,那身類似男裝的衣服。
看着嫡皇女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男子才用的白衫,頭髮更是隨意的綁了綁,用一枝白玉簪子固定在頭頂,再配上精緻的美人臉,近身隨侍的僕侍都有種錯覺,嫡皇女這般裝束很像皇后,但是這種錯亂性別的打扮,會讓嫡皇女成爲笑柄,這樣大的罪名他們這些侍僕可擔待不起,那是殺頭也彌補不了的大罪,想都不敢想的可怕後果。
看着苦口婆心的侍僕們,熙華卻不想理會,堅持自己的想法,這身衣裳是她唯一能找到的活動方便的衣服,如果穿花貴笨重的禮服,自己沒有多少活動的空間,如果遇上不好的事情,她不是隻能當靶子,逃跑都沒有機會了。像男人就像男人好了,這裡可是讓她如坐鍼氈的南國,萬事小心沒大錯纔好,現在只希望能快些回御闌,不知道母皇的身體怎麼樣了。
心中被其他的事情佔據的熙華,更本沒有理會掩面痛哭的僕侍們,終於快到岸了,轉過頭對着那些紅着眼圈的傢伙們,低聲地說:“別哭了,讓南國的人笑話,會認爲我們御闌的人沒志氣,都是膽小鬼,連來趟南國都會哭!不要給御闌抹黑!”
癟着嘴的僕侍們站好,立在皇女的身後,都低着頭卻在心中悲呼道,殿下您纔是給御闌抹黑,要是讓皇上知道了不知會有多大的責罰等着我們呢。嗚嗚嗚,奴才的命真是太慘了……
巨大的畫着鳳凰圖案的船身,緩緩的把船頭抵在了岸邊,岸上的一隊人馬中站在最前面的人是這次的迎賓使,南國的八王爺,也是遠嫁御闌的七皇子的親姐姐,更是南國最有權勢之人——陳玉清,此人四十多歲的模樣,有着南國人少有的高大身材,一雙鷹眼銳利無比,緊繃着的嘴角更是顯出嚴謹的性情,陳玉清目光如炬般的目光一直在緊緊地鎖在船頭的那身紅豔似火的身影之上。
“鳳大人,你爲什麼走在本殿下的前面?”熙華拉住鳳凰的衣服,並肩與之站在船頭,不走了。
“爲什麼?自然是我是尊貴無比的,嗚……”鳳凰理所應當的要說出自己是偉大的神獸,卻被熙華捂住了嘴。鳳凰是習慣稱爲自然,理所應當的走在最前面,而且沒有感覺任何不對之處,卻忘了今天的主角不是自己。
熙華小聲地伏在她耳邊咬着牙說:“你這個爛記性,我纔是聖女,你是神獸的事可不能被別人知道,還不快到後邊去,我的鳳大人,你現在是御闌的禮部官員!不要忘了!”
差點穿幫,鳳凰你可是我的救命符,一定要低調!早就私下裡想過對策的熙華,想來想去最壞的事無非就是要被殺,打不過的結果就是跑,如果是逃跑,鳳凰的神速這世間無人可及——神獸的速度,保命還是沒問題的。
熙華和鳳凰的竊竊私語讓岸邊的人大吃一驚,沒想到這位聖女居然帶着男寵,而且光天化日之下兩人就親親我我,簡直是太不要臉了!南國的衆臣心中暗罵,爲之不齒。
倒是陳玉清的關注對象轉移了,盯着熙華看了又看,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只注意身穿紅衣繡鳳的鳳凰,在看清熙華的面容的時候,這位素有“冷麪”之稱的八王爺,卻笑出了聲,沒想到一個皇女居然穿男裝,恐怕自己的第一步棋要落空了,搖了搖頭,陳玉清靜靜的望着走上到舢板上下船的人影。
“嗵!嗵!嗵!”接連幾聲的巨響,河面上漸起了巨大的水花,幾個黑影從水面下躍了出來,果然是行刺的好時機,舢板不面積不大,上面也只有熙華,鳳凰和幾名侍僕而已,大隊的護衛正好在舢板的兩頭,就是想要救援也不由地方可以立足,更不要說,現在時間緊急。
六柄閃着綠色光芒的長劍,逼近了熙華和鳳凰,熙華倒是很清醒,原來鳳凰被誤認爲了自己,至於劍芒直逼自己,恐怕是她與鳳凰站得太近的緣故,總之不躲不行了。就算是隻被劃傷也會有性命之憂,那綠光肯定是淬過了毒纔會有的光澤。
熙華和鳳凰同時向着河面躍出,途中遇到的刺客,也沒成功,暗衛已經與之交手,擋住了攻勢。
“刺客!”
“快來人!抓刺客!!”
船上,岸邊驚叫聲不斷,護衛們更是紛紛匆匆趕來。
熙華如蜻蜓點水一般,用腳尖點過水麪,臨水飛到了岸邊,白衣翩翩,回首冷然地望着還向追擊的刺客,清笑了一下,落了在了地面上,倒是顯得乘風而來,瀟灑自然,頗有幾分仙人之姿,尤其是臉上的那份笑意,讓人離不開視線。
看到此景的多數人是吃驚之餘,帶着欣賞,錯把熙華當成了男子,但是陳玉清卻清楚這位纔是正主,只是沒有想到會有如此高的武藝,剛剛河面與岸邊少說也有五六丈遠,這位皇女還真是“真人不露相”,看來第一步棋還是有些用處,即便沒有刺殺成功,但是卻讓她瞭解了即便只是這位嫡皇女也不好對付。
而且,那身穿紅衣的女子武藝更是驚人,居然凝氣立在河面之上,關注了一會戰況,才返回到岸邊,還有那些暗衛,金晃晃的鳳凰圖文繡在左臂之上,神殿的暗衛果然各個深不可測,只幾個起落之間,就已經把刺客統統壓制住了。
陳玉清早已派人,上前捉拿刺客,其他的大人們則是儘量躲避遠離混亂,很快六名刺客被擒,沒想到自己精挑細選的人居然這麼快就落敗了,看着咬牙服毒的刺客,吐血倒地而亡,陳玉清臉色沒有任何的變化。
沒了隱憂,轉身恭敬的行了一禮,對着熙華說着無關痛癢的自責的話,“聖女受驚了,此事是本王的疏忽,居然讓宵小之輩有機可乘,真是罪過甚大,好在聖女殿下,有鳳凰庇佑,有驚無險!”
熙華只能連說無礙,人無完人,孰能無過,不必自責之類的話,但是心裡卻恨得牙癢癢,在你的地盤上還沒站穩就被人行刺,你會不知情,鬼才相信呢,騙誰呢!
可是卻不能說一句真心的話,熙華和這位八王爺互相恭維的說着客套話,卻讓四周的南國官員吃驚連連,沒想到剛剛武藝驚人的男寵不是男的,居然是女扮男裝!而且還是今天的正主——御闌國的皇女,神殿的聖女。
萬萬沒有意料到的情形,讓南國的官員們都呆住了,這位身份尊貴顯耀的貴客,好像所作所爲與尊貴二字毫不相干嘛!
這不男不女的裝束,簡直是沒有體統和臉面,虧她們的八王爺能說出那樣的恭維之言,“殿下的衣着真是別緻,很有文人的味道,不知道這是御闌的衣着新的風格嗎?”
“當然不是,這是本殿下親手設計的,有着文人的氣質,活動起來也很方便,不會阻礙行動,而且穿着也不麻煩,王爺如此賞識,本殿下送與王爺幾件可好?”熙華也隨着竿子往上爬,省得讓南國的張着大嘴快能塞得下拳頭的官員們嘲笑,把你們的王爺拖下水,你們就不好評論了吧。
“那麻煩殿下費心了,本王很高興能穿上聖女親自設計的衣裳,這可是難有的榮幸。”陳玉清倒也樂於打馬虎眼,畢竟人剛來就被人行刺,誰都會不快,讓客人心情愉快起來,也是她這個地主應盡之宜,全然不像是剛剛驚險的一幕後的真正主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