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祈求的都求過了。
此時, 夏玉霆的心早就冰冷了,他癡癡等候多年之後,終於等到了片刻的幸福, 可是依然還是沒抵得上無上權利的引誘, 榮譽光環的虛幻, 他最愛的人, 捨棄了他想要的平淡平凡的幸福, 絕然地向着不可及的高處奔去,根本看不到可能摔得粉身碎骨的可怕結局。
權利、名利、所謂的榮耀究竟是什麼?
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夏玉霆的腦海之中,卻始終沒有答案。他無力阻擋任何人, 等待再次成爲了他人生的主題,只是這次不知道等到的是什麼, 夏玉霆莫名的恐懼着最後的結局的到來。
只是遠方的人能不能懂他的擔憂和恐懼, 連他自己都可笑的不知道。
“我已經求過陛下了, 現在恐怕只能看白翎她自己的命了。但願,她別再做什麼糊塗事了。”他只能懷着忐忑等待下去, 陛下對於他的恩惠已經夠多了,他怎麼能在開一次口。面對關心自己的弟弟,御闌的皇后,夏玉霆只能如此這般的說着。
陳彥皓心裡無奈的嘆息着,表哥臉上那難掩的心痛焦慮, 他怎麼會不知道, 白翎呀白翎, 你要是能現在收手, 也許還有迴轉的餘地。
“哥, 要是有不好的一天,我會幫你對陛下說話的, 你不要太多擔心,不過其餘的,就要看白翎自己的造化了。”握住夏玉霆的手,陳彥皓想讓他的親人,能感到溫暖和依靠。他的表兄是個命運坎坷的可憐人。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互相安慰鼓勵。夏玉霆心裡稍稍的好過了些,畢竟此刻還有親人陪伴着他。
入夜,宮裡燈火輝煌,熙華才處理完手裡繁多的奏章,感覺累的要命,龐大的疆土帝國,有什麼好的,對於她這個皇帝而言,只能代表着煩心的事越來越多,自由越來越少,身上的重擔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麻煩的很!
每天唯一的樂事,就是去看看彥皓和孩子們。
熙華一面心裡抱怨着,一面命人加快些速度,想要早些見到家人們。
桂花濃郁的香氣瀰漫在宮中殿閣之間,讓人在享受着夏日夜晚的涼風時,也沁在香氣撲鼻的甜美中。熙華遠遠的就看見了,幾盞宮燈圍繞左右的人兒,淡綠色的夏衫衣角袖邊被徐徐的微風,吹得時起時落,宛如不是真人的夢幻美麗。
也許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熙華每每都會沉溺在愛人的風姿之中。
甜甜一笑,彥皓也看見了一列整齊,燈火相伴的御攆,步下了臺階,望着熙華的到來。
微微的對着聖駕行禮,熙華已經等不得,自己躍下了步攆,這舉動讓周圍的人一驚,生怕閃到了陛下。
“華,你怎麼能跳下來!你可是萬金之軀……”陳彥皓微微嗔道,什麼帝王威儀,在他看來熙華有時候反像個孩子,冒失的讓人擔心。
“朕是皇上,誰敢不聽朕的!不就是跳了一下,有什麼關緊的。”不以爲然,熙華倒是擔心彥皓,一把握住他的手,果然有些涼,不由得埋怨,“你在這又等了多久了!也不當心身體!”轉過頭,熙華呵責內侍們,“你們怎麼也這般的不懂事,由着皇后胡來!”
被喝斥的內侍們立時跪在地上,顫顫微微不知如何是好。
“不干他們的事,是我想出來透透氣,就早出來了一陣子。”陳彥皓好笑又好氣,熙華對他小心的有些過分了。
熙華本來想說的話,被陳彥皓堵了個嚴實,只得作罷。攜着他,拉着手,向殿裡走。
用過晚膳之後,負責皇子皇女的內侍們把孩子們帶偏殿休息去了。熙華美滋滋的享受着甜蜜的二人世界,賴着半趴在陳彥皓的身上,合着眼,說着話。
“今天你都做什麼了?我今天都快被大臣們煩死了,簡直就是個爛攤子,恐怕又得好一陣子忙活了。”熙華輕聲抱怨着,這麼下去,她能同彥皓膩在一起的時間不是要大打折扣了。
聽着不甘心的抱怨聲,陳彥皓則是淺淺的笑着,熙華開始恢復到以前的模樣了,他們兩人也比以前更親密了。
“沒做什麼,晌午去了父後那裡,午膳是同父後和孩子們用的,下午的時候,哥來了,同我說了說話。”雖然知道熙華肯定從別處早就知曉了他今天做的事情,但是能像平常百姓家的妻夫一樣,晚上在一處談話,說些不關緊要的話,讓陳彥皓很是高興,他喜歡這樣的時刻。
“夏公子來了。你們兄弟感情向來就好,他能陪你,自然很好。”熙華一想到夏玉霆,就不由自主的想起白翎,那個讓她又氣又恨的叛徒。
“哥是個苦命的人。你不會惱他吧。”能感覺到熙華提到表兄時的不自在,陳彥皓有些但心,熙華對白翎的反感和痛恨可不是一般的。
“夏公子是什麼樣的人,我當然清楚,自然不會遷怒於他的。只是白翎那裡,就算是我不動手,她也早晚會耐不住性子,先出手的。”熙華張開眼睛,眸子裡閃過一絲凌厲,緩緩的說道。
“出什麼事了嗎?”熙華嚴肅的神情,讓他不安。
“沒什麼的。”熙華一斂凝重嚴肅,笑嘻嘻的仰頭看着陳彥皓的臉,目光灼灼,爬起身來,伏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現在是你和我的時間,應該做點有意義的事情。父後說了,想讓我們多幾個孩子。”
陳彥皓的臉騰地變得通紅,用手掩着火辣辣的臉頰,狠狠地瞪着眼前的人,罵道:“你怎麼變成這樣子了,這種話也敢說!”
不料嬉皮笑臉的傢伙,呵呵一笑,笑眯眯地說道:“我的皓,果然生氣也很漂亮。”
本想罵人的陳彥皓,卻出不了聲,被人一下子吻住動彈不得,很快就氣息微亂,眉目迷朦,軟在了榻上。
熙華則一臉奸笑,很滿意自己的作爲,果然這樣子是阻止彥皓罵人的最好方法。
南方御闌新的邊境上,一場不可避免的戰爭正在集結着最後的力量,蓄勢待發。
可是,想要發動戰爭的人,卻不是熙華所想的人。
“你說什麼!神殿什麼時候發佈的召集令,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白翎大呼道,心中一陣焦急難耐。
神殿的動作顯然是避她耳目悄然進行的,可是她還是整個軍隊的最高指揮官,是軍中的將軍主帥,神殿此舉究竟是什麼意思!難道想捨棄她,妄動大軍,發動戰爭!
白翎心思幾轉,恐懼籠上心間,神殿不是想重蹈覆轍吧!那幫整日自知道傳教授民的祭司們不是想自己掌握軍權吧!那她之前的千辛萬苦,苦心經營豈不是要付諸東流,白費心血了!
“將軍莫急,也許是神殿有什麼特殊的打算,沒來得及先行告知將軍。將軍要不要親自去一趟,證實確有此事。”副將勸諫道。實際上,她們這些副將也很吃驚神殿所發的召集令,可是現在要是沒有將軍坐鎮,神殿想要對御闌挑戰,無疑是做以卵擊石的蠢事。
白翎一番思量之後,點了點頭,命令道:“備馬,本將要親自去神殿一趟。”
準備妥當,白翎一身盔甲,繫上披風,在副將的陪同下正準備親去神殿,卻得到了讓她更意外的消息。
“將軍,神殿特使剛剛到達了。說是有教旨,要交給將軍。”士兵急匆匆的來報,她還沒見過神殿會派人來傳教旨。特使的神情更是凝重得很,讓人有些畏懼。
白翎遲疑了好一陣子,才下令道:“把特使請去大帳,本將隨後就到。”
一種不祥的預感席捲心頭,白翎穩了穩有些混亂的情緒,身邊的副將們已經有人議論了起來。
“將軍不是有什麼事情吧。神殿會派特使,實在是太奇怪了!將軍要小心些纔好。”身爲心腹的副將從旁提醒道。
凝重的點了點頭,白翎快步向着大帳走去,她倒要看看神殿懷的是何意圖。
“將軍安好?本使就問將軍盛名,今次有幸得見,實乃榮幸之至。”一看到白翎,麒麟神殿的特使一臉笑意,客套的辭令脫口而出。
白翎鎖眉,緩緩說道:“特使大人辛勞來此,本將實不敢當。不知道特使前來是爲了何事?”
“這……”略略遲疑一下,特使斂去假笑,鄭色嚴肅的說,“本使有一份神殿祭司長親自下發的教旨,請將軍正色斂聽!”
白翎暗道不好,語氣上卻沒有顯露出心裡的想法,躬身抱拳,言道:“白翎聽旨!”
“神殿威儀,念及白翎將軍勞苦功高,實則我一族之表率,特封白翎將軍爲特任祭司一職,政務軍事之責,神殿特旨交予來使!謹領教旨!”
一番話下來,白翎腦裡一陣空白!單膝跪在地上,不動不語。
身邊的副將卻按捺不住心裡的怒氣,大聲的喝道:“只是什麼教旨!什麼特任祭司一職!這不就是讓我們將軍交出軍權嗎!”
特使臉上一暗,不悅的說道:“這位將軍要小心言辭,如此不敬,本使是不是可以看作是對教旨不遵呀!”
“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領軍參政!”行伍出身的副將自然脾氣好不到哪裡去,立刻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瞪着特使,殺氣盡顯,大聲的喝道。
本想不失了威風的特使,真想要開口對罵,卻發覺其他人也是一臉怒色,殺氣騰騰地正盯着她,哽在喉間的話,活生生的嚥了回去。嘟囔了一句,“一羣粗人!”
轉過頭來,看着還沒有反應的白翎說道:“白將軍,可也像這些人一樣不願遵教旨?”
白翎立起身來,斂眉按壓心裡的怒氣,沉聲說道:“本將自然聽從神殿之意。但是,本將不相信這是祭司長的真意,所以想親去神殿面見祭司長,特使也看到了,我的這些屬下,各個也不能信服此事,所以還是親見祭司長一面之後,本將才能安撫屬下,交出軍權給特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