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北邊的逼近威脅的南國終於有了動作, 但是面對空前強勢的御闌進攻,南國的迴應顯得無力而且猶豫不前。
問題的癥結依然是大位的歸屬,如果此時把寶全壓在同御闌一戰的勝負之上, 即便取勝也意味着無力攀上權力的巔峰, 更枉論坐穩那裡的寶座, 所以, 南國的回擊柔弱得讓人有些可笑, 當然笑得最開心的還是他們的勁敵御闌。
御闌這次遇上了千載難逢的機遇,原本對於必須陛下的匆忙之舉顯得信心不足的臣工大人們,此時也看到了這樣的機會, 一面歌功頌德陛下聖明,一面邀功請願要去南邊“盡忠報國”, 整個御闌的朝廷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可是, 鳳和宮卻是沉靜的一點消息也沒有, 漸漸的這樣那樣的聲音也消了下去,沒人能看得出陛下的心思究竟在想什麼。
觀望揣測上意——是官場上人人必備的本領。
各個人精般的大人們開始閉上嘴巴, 仔仔細細的觀望着宮中的風向,猜測着聖意爲何,沒人爭搶的想當第一隻“出頭鳥”,除非他們看明白皇上的用意。
“陛下什麼時候纔回宮?”
太后左等右等了已有二十多日了,可是依然沒見到皇上的蹤影。再也坐不住的太后沈雲飛, 只得親自來到鳳和宮質問一番。可是, 那個叫羅辰的暗衛嘴巴卻緊得不透一個字。氣得向來溫和脾氣的太后大發雷霆, 面色陰沉。
“主上說還需些時日。具體什麼時間纔會返京, 小人也不知道。”
羅辰只對一人盡忠, 儘管眼前這位是他主子的父親,御闌尊貴的太后, 對於他而言,能說的也只有這些,被說只是大發怒火,就是對他嚴刑逼問,身爲暗衛的他多一個字也不會吐露的。
沈雲飛雖然不喜政事,對於軍事更是無心,但是他位尊太后,有些事情自然是聰敏過人的。盯了好一陣子,低頭不言的暗衛,他最後只好緊閉了眼睛。再睜眼時怒火已無,依然是嫺雅高貴的太后。
“陛下現在是在容城?還是在東邊?”料定女兒早就不在神殿,沈雲飛眼下只想知道女兒的行蹤。
“在容城。”遲疑片刻,羅辰還是說了句讓人消火的話。實際上這還是陛下的意思,否則他還是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羅辰只看到坐在那裡的太后聽到他的話之後,臉上的神情一凝,好一會兒都沒有變過,羅辰只好立在一旁,靜靜的待着。
許久太后才長長一嘆,起身負手離去。口裡念着,“沒想到那孩子居然如此用心……”。
羅辰瞥見太后一臉的憂慮,躬身恭送太后起駕。心道,不愧是陛下的生父,只一眼就看透了陛下的心思。
現在無論哪裡,人人都道御闌的新帝大舉攻南,是爲了奪取戰爭的勝利,可是僅有寥寥數人才知道年輕的皇帝心中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但這其中卻不包括正在容城指揮作戰的主帥御闌熙凌。
大皇女倒是最想知道皇帝心思的人之一,但是皇上到了容城這些日子卻是一派從容,即看不出求勝的意旨,也看不出任何野心,臉上帶着輕鬆的淺笑,時時察翻着各處報來的最新的戰況消息。
從皇帝突然造訪那日起,御闌熙凌就知道自己的軍權是聖上眼中的一把利劍,只有把這把利劍握在自己的手中,皇上的心纔會踏實下來。而她休想再染指一下,所以御闌熙凌恭順的交出了手中的權力,顯得不驕不躁,連同她的心腹也疑惑爲什麼她要把眼前的大好時局,唾手可得的功績如此輕易的交到陛下的手中。原因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當得知東邊的近況之後,大皇女心中警鐘大鳴,她第一次感到後怕,那支正所向睥睨橫行直插南國腹地的軍隊的利刃原本恐怕是爲她準備的。她還是小視了陛下能力,御闌熙凌曾經盤算過皇帝手中的籌碼,她曾以爲尚谷一戰之後,御闌軍中的有生力量也只剩下她自己手中的軍力而已。可是,她的妹妹再次讓她失算了,在她時時不敢鬆懈的眼皮之下,居然御闌還藏着如此的力量,而且又快又急的逼近了南國,也逼近了她這裡。
那日,那一臉笑意的人孤身來此的用意,是否就是在試探她的忠誠。大皇女心裡總是回想起那笑靨之後的用心,若不是她恭順的交出了軍權,是不是今日今時面臨強敵的人就是她自己。這次這般的問題總是困擾着大皇女,讓她坐立難安。
“殿下,容城派出使者!”匆匆趕來的士兵,帶來了這則消息。
大皇女聽後思量片刻,命人回稟尚在大營中的聖上此事。她自己則先行,去看容城的使者是爲何而來。
容城斷兵斷糧了!人心渙散,浮躁恐慌,緊緊籠罩在容城的上空。這座堅固牢穩的城池面臨着艱難的抉擇。攻既不能勝,退又無力再守,破城只是早晚的問題。
終於殺出重圍,九死一生的幾路求援隊伍中,有一隊回來了。帶來了更讓人心灰意冷,意志崩潰的消息。
鎮北郡王府
容城的主帥何爲,接到了王府的急信,以爲郡王的傷情危重,所以何爲只得暫離軍中,快馬加鞭的感到了王府。果然王府的氣氛不一般,陰沉沉的氛圍,讓人揪心。
“郡王的情形怎麼樣了?”何將軍有些不放心的問了一下管家。
管家搖了搖頭,緘口不言的只在前面帶路。何爲問不得果,不好再問,只好快步跟着走進內院。可是卻聽到了郡王嘶啞的怒吼,昏迷不醒的鎮北郡王居然醒了!
“放屁!那幫小人!”
何將軍聽到了郡王的怒罵聲,心裡一驚。暗想,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了?
何將軍到了屋內,就看到面無血色的郡王,正手裡握着一張信札,激動的不顧身上的繃帶已經見紅,掙扎的甩開身邊的侍從想要下牀。
“郡王?”遲疑的出聲,何爲還尚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鎮北郡王陳祥德一臉的怒氣沖天,把手裡的信札猛地丟在地上,低吼道:“那幫小人,就算容城盡毀,也不能在這個時候提什麼‘和親’!當我們算什麼,當死去的兵士爲何物!當真都是奸佞小人!!賊子!!”
何爲從郡王的話裡已然聽出那信札上寫的什麼了,她也是大吃一驚。沒料到居然朝廷會出這般事情,心裡頓感悲憤。咬了咬牙,低身拾起地上的信札,仔細的看了一邊。
何爲氣得手都開始有些發抖了,但是她卻沒有表露的很明顯。只因這信的署名是八王爺。何爲是八王爺一手提拔的干將,被派來固守容城也是王爺的意思。何爲自然知道八王爺此時正在較勁,距離皇位只一步之遙。只是她身爲軍人,此時如此請和服軟,她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們,她該如何面對。一想至此,何爲仰天長嘆,心中愧對。
勸解了鎮北郡王,何爲才得問郡王對此有何看法。
陳祥德一瞪眼,自然知道何爲的顧慮,喝道:“將軍莫不是要依這上面的意思辦!”
“可是若不聽這意思。郡王可曾想過容城會撈到何種地步嗎?”
何爲小心的避開自己的顧慮,意指容城現在的情形,已難再守,又有可能因爲違反朝廷之意,被朝廷捨棄。容城就算是能最後留下來,他們這幫人也逃不了奉上意不遵的罪名,到時候絕不會有好結果的。
陳祥德默默的看了何爲很久,心裡也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係,可是她怎麼能同意那上面的話,那些王爺們都捨不得自己家的男兒,居然暗示她最好能自己情願,把她唯一的胞弟作爲和親的人選。美其名曰也是陳氏皇子出嫁,御闌自然找不出南國的大錯。
“八王爺可是最有威望的。”何爲見郡王的臉色變化,在一邊小心的提醒道。
鎮北郡王狠狠的剜了何爲一眼,隨後壓抑的沉聲道:“派使者,先去和談,看看御闌是和態度吧。”
鎮北郡王難看到極點的臉色,讓何將軍也不好再逗留王府,快馬疾行的返回了軍營,沒多久就有人帶着將軍的親筆書信,直奔城外的御闌大營。
“和親?”御闌熙凌看了又看信札上寫的話。心裡一陣的厭煩。
“回將軍,確實如此。這裡還附有我國八王爺的信札。”使者拱手遞上另一封書信。
大皇女從副官的手裡接過那信,翻看了一遍,也不好定奪。此時卻有人從帳外進來。
來人正是熙華,大皇女得到聖上的示意,也不再行大禮,只是恭敬的轉交了信札,立在一邊不再言語。南國的使者已然看出來人身份非同一般,只是不知道這人是何身份。
“和親?鎮北郡王的親弟?”熙華沉着面色看完了信札,隨手把信丟在案几上。
“看來這裡我御闌還要加把勁呀!”理了理衣袖,熙華轉過頭看了一眼大皇女,輕緩的說道,“皇姐在增兵吧!依朕看南國請和之心還不算真誠。”
御闌熙凌神情一凜,應了一聲諾,命人傳令增兵。
南國使者則一臉驚駭,萬萬沒想到眼前這位年輕的女子居然是御闌當今的皇帝,而且那話裡之意,儼然是要再戰!!使者驚得說不出一句話,只見得,下旨再戰的御闌皇帝一轉身離去。
“將,將軍!”使者只得去尋大皇女,沒料到皇女冷冷一笑,言道:“使者請回吧。記得下次要帶着更多的誠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