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華心裡的歡喜和遺憾此刻是同樣多的, 孩子們能平安的出世,雖然兇險但是來書上說陳彥皓尚無大礙,讓熙華一直懸提着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但是沒親眼見到孩子們, 更沒有陪伴在最愛的人身邊, 也讓熙華感到了深深的遺憾。
笑容洋溢在臉上, 因爲新生命的降臨讓皇帝感受到了久違的快樂和欣喜。可是年輕的帝王卻還不知道她將面臨着的是她登基以來最大的危機和險境。
“這是什麼?”臥牀休息了兩天, 陳彥皓的精神好了些許,可是有些不解爲什麼羅辰要給他和的是什麼。
“殿下放心。這是陛下臨行前命小人務必要讓您服用的藥劑。陛下說這藥劑可以讓您儘快的恢復過來。”羅辰沒敢直說玉瓶中裝的是什麼,只是把聖上交代他的話照說了一邊。
“陛下給的?”
有些疑惑的擺弄着手裡的白玉瓶子, 打開之後,可以聞到些許的藥物的芬芳, 但是其中夾雜着別的氣味。而且看起來是鮮紅的, 陳彥皓怎麼看都覺得這藥有些怪異。
看到皇后的疑慮, 羅辰只好把之前的事情說清楚了,“殿下您生產時兇險的很, 您昏迷的時候,小的已經給您服過兩瓶了。”
“這樣呀。”陳彥皓的記憶還有些不清楚,當時昏死過去幾次他都不知道,但是依稀還有些印象好像是喝過這東西。
再加上眼前的人是熙華最信任的暗衛,他倒不懷疑這藥的真僞, 只是他想不明白爲什麼熙華不直接把這藥交給他, 反要兜個圈子讓羅辰給他。
但是剛剛入口, 陳彥皓就驚駭的瞪着手裡的玉瓶, 血, 沒錯,絕對是血的味道, 雖然被藥物的芳香掩蓋住了不少,但是舌尖上的味覺絕不會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由於震驚,陳彥皓的嗓音不由得增高了幾分,“這是什麼血!”
羅辰看到陳彥皓的嚴正臉色,知道不能再瞞下去了,只好如實答道:“稟皇后,那是陛下的血!”
羅辰不知道爲什麼陛下千叮萬囑的讓他把血給皇后喝下,但是陛下的囑咐他還記得,那就是皇后要是察覺就如實說那是陛下的血。
熙華的血!
不由得驚呼出聲,陳彥皓的手微微顫動,他們之間沒有秘密,熙華給他喝自己的血,自然是因爲那裡面有着鳳凰的靈血。記得尚谷的時候,熙華就告訴過他這個秘密。
那血能在危急的時候——保命!原來她早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才離開的,爲了怕他不捨得,居然都沒告訴他一個字,爲的就是怕他不喝,是不是?
羅辰靜靜的等待着皇后的追問,也想到皇后可能會因爲陛下讓人弄不清的意圖而拒絕再喝下去,但是他絕沒有想到皇后會靜靜的坐在牀上,低垂着頭,雙手緊緊的握着白玉瓶子,讓本就有些透白的指尖攢的根根泛白。
不知道爲什麼皇后會流露出現在這樣的神情,如瀑布一般的烏髮遮住了大半的面頰,但是那不可抑止的顫動的肩膀,隱忍的嗚咽聲,都讓人能知道皇后此時是在哭泣。
如此的情形下,羅辰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過怕是皇后殿下不會再喝了,正有些犯愁要如何完成陛下的交代的羅辰,卻驚訝的看到,哭泣了許久的皇后居然一口氣的把瓶裡的血喝了個精光,緩緩的躺下身,背對着他帶着因爲哭泣的鼻音的吩咐道:“你可以下去了,本宮想歇息了。”
御闌全境進入戰備狀態,州府衙門都處在警備中,皇帝陛下的聖意已經傳到下來,連百姓們都知道接下來的是一場惡戰,敵人是正在刺入御闌腹地的南邊的敵人。
護衛在聖駕的中央軍團,沒有像是其他的軍隊人馬一樣已經部署到各險要之處,以鎮守關隘防止前方戰線被突破。她們的職責是護衛皇帝,只有在最危險的時刻纔會出擊禦敵。
“陛下,她來了。”暗衛比旁人先行一步到了大帳,稟報聖上等待了許久的客人的到來。
“來的正好,再晚些,朕還真有些等不及了。”熙華把頭從一摞摞的上奏中擡起,眼裡閃着寒光。
“殿下,可是讓朕好等呀。”多少帶着不快的口吻,讓來人一驚。
雖然料想過這位皇帝會有此不快,但是親自面對的時候還是不由自主的心絃一顫。好駭人的氣勢,比上次見到的時候更勝了,王者的威嚴渾然天成的混雜在迫人的氣質中,讓人不得不折服其下。
“孜彤殿下許久未見,可有什麼作爲嗎?”淺淺一笑,眼神卻是如同冰鋒利刃一般的銳利。
“陛下在揶揄我嗎?”孜彤骨子裡的東鶻人血性和勇敢,讓她穩住了心中的波動,毫不避鋒芒的回敬道。
“哦,看來王女還是長進了很多,只是朕想看的可不是這些。你不會讓朕失望的吧。朕的兄長對你寄予了厚望,殿下。”熙華應允的事,是在這傢伙能成爲王者的時候才能兌現的。可是,好像東鶻的二王女進行的並不順利,只要看看尚谷那裡的一團糟就再清楚不過了。
被戳到痛處的孜彤臉色一暗,心裡的不甘和憋悶感頓起,可是她沒有反駁的資本,默默的聽着御闌皇帝的言辭,按壓着心中的火氣,她不是沒做過努力,但是局勢的變化讓她措手不及。東鶻現在被瀾多握在手裡,大王女的突然死亡,讓原本勢成三鼎的局面,變成了一面倒的情況,她的處境艱難無比。爭奪王座的道路似乎被截斷了一般。但是,造成眼前這般局面的恐怕這位御闌皇帝也難辭其咎。
“陛下您不也該爲此負些責任嗎?”孜彤微縮着眼眸,繃直了身體,含雜着怒氣詰問道。
熙華冷冷一笑,心中瞭然,接着說道:“瀾多的事情只不過是權宜之計,只是真高估了殿下的能力,沒料到王女殿下居然連這樣的變故都沒應付的過來。”
瀾多確實是潛力最好,實力最前的東鶻繼承人,但是,讓這樣的實力強悍的人做鄰居,熙華可不傻,那人是禍端,應該及早除去。
“殿下才是最好的繼承人,朕心裡有數,可是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朕的難處,就是現在白翎的叛亂,瀾多正是除去朕這塊心病的利器。不過,殿下是不是也該把手裡的人都動起來,最後的角逐也快開始了。”
挑明的話,讓王女的怒火減退了,她知道眼前的皇帝說的是事實,要是論及軍中的威望和實力,她絕比不了瀾多,尚谷的事情她很清楚,御闌的皇帝失算了。不過,沒想到這位皇帝還留了一手,居然想借刀殺人。
“陛下應允過會助我的。”暗指皇帝應該給的兌現,孜彤倒不在乎這樣說話得不得宜,面對權利的時刻,坦率自己的意圖有時候會更好些。
“當然。殿下想要的朕早就備好了。只是殿下要有所成績,才能得到別人的認可。朕還沒有看到任何的成效,不過朕正拭目以待,相信王女不會讓很多人失望的。”熙華似笑非笑的望着對方,擺明了立場,沒有功績就別想邀功要賞,更不要說是強大的能助其登臨王位的助力。
“這世上不是隻有生意人才會如此的斤斤計較,朕也是個生意人,只不過朕經營的是天下。呵呵呵……”熙華爽朗地笑的很大聲,但是眼神還是那般深邃閃亮,露出的是讓人琢磨不透的光彩。
東鶻的王女心裡一縮,忽覺自己的所作所爲盡被眼前的人所掌握,有種莫名的恐懼感。可是,她沒有別的選擇,腳下的路只有一個方向,要麼稱王,要麼成寇,思量再三,只得言道:“定會給陛下一個滿意的交代。到時候,相信陛下絕不會食言而肥,定要助我!”
“那是當然。”
嘴角上微翹,熙華知道接下來,東邊會是何般模樣。不過那正是她想要的,亂世不是到來了嗎?既然無人能避免這樣的亂世,那就再加把勁,把那裡攪成亂局,讓東邊的人都再沒心思巴望暗算御闌。
東鶻•尚谷要塞之外
瀾多正盤算着要如何應付佔據着地利之勢的敵人,白翎居然有能耐竊取了尚谷,這件事情相信不只是讓她大爲吃驚,御闌的皇帝也被狠狠的打了一記耳光,居然被自己一手扶植的勢力反戈一擊,想必皇帝會震怒無比。
不過讓瀾多沒想到的是,竊據了尚谷的白翎似乎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出兵西向,反倒是嚴正以待的與她對峙着。而御闌的皇帝似乎也不是很爲此處的叛亂所憂心,居然拿全然沒有理會尚谷,一心一意的應對着南國的進攻。
莫不是一場騙局?瀾多心中難免會如此猜測。實在是太詭異的局面了。
因此,她指揮坐鎮的東鶻大軍遲遲未敢有所行動,但是這樣耗下去終不是解決的辦法。
雖然在東鶻瀾多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但是隱患並非都消除的一乾二淨,瀾多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如此不放心,心中的那種不安預感,讓向來果敢的她有種束手束腳的束縛感。可是,放眼看去,東鶻沒有人能撼動的了她現在的地位。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瀾多心裡的焦慮不安卻沒有絲毫的減退。
她遲疑着接下來自己該如何是好,但是正在此時,有人來報尚谷有所異動,讓瀾多不得不收拾心裡的焦慮,專心的考量着白翎的動向。
“一支不明的軍隊!”瀾多驚異的喝道。
這算是怎麼回事。不明的軍隊這在進入尚谷!沒有旗幟,盔甲武器上也沒有明顯的標識,可是人數卻是不少,足足有五萬餘人,而且裝備精良,基本上以騎兵爲主。這樣的陣型,讓瀾多有些訝異,若是鎮守尚谷,用不了如此多的騎兵,除非像上次,御闌那位皇帝不要命的打發,想要奇襲東鶻纔會要如此多得精良騎兵。
“全軍戒備!告知後方,做好敵襲的可能!”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上次的奇襲,瀾多都不想冒這樣的危險,大聲的喝令道。
“命令全軍都睜大了眼睛,給本王盯緊了尚谷的任何風吹草動!”瀾多心裡的不安情緒加大了,似迷霧般不明朗的局勢讓她躊躇不已,總是有種被人算計的感覺揮之不去。
但眼下又沒有什麼異狀,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靜觀其變了。尚谷,御闌,白翎,御闌熙華哪個都不是讓她能掉以輕心的。可是,瀾多卻不知道身後的王國中正蠢蠢欲動的實力纔是她正真的最大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