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響徹天際的雷聲,雨點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般紛紛落下,雨勢漸漸變得急促起來,鱗崖上的氛圍也漸漸變得讓人緊張不安,隨着不時出現的電閃雷鳴,已經出了鞘的刀劍,拉滿了弓的箭簇,閃爍着逼人的寒光。
“啓稟殿下,除了幾名侍從和神殿的護衛外,沒有搜到其他的人!”匆匆搜過祭壇的軍官,向陳韻仁幹練的回報着他們搜尋後的結果。
“什麼?!”陳韻仁吃驚道,沒料到居然在她的眼皮子地下有人溜掉了,彩玉居然跑了!
轉過頭惡狠狠的看着遠處臉帶笑意的人,陳韻仁的怒火高升了起來,好你個御闌熙華,居然早料到今天的情況,把我想要的人放跑了!
只有幾名暗衛護在身邊的熙華,倒顯得氣定神閒,時不時的擡頭看着天空的變化,但是對方可沒有空讓她如此悠閒。
胸有成竹的陳韻仁給了身邊的將軍一個眼色,隨即就有人馬上前,擋住了所有能逃脫的路線。對峙所帶來的凝滯的氣氛,讓人有種透不過氣來的錯覺,雙方都在等待。
“叮噹!”武器交鋒時產生的輕響,並沒有多麼巨大的聲響卻像是一個信號似的,南國的兵士立即做出了反應,紛紛如潮水般的涌了上去。
陳韻仁一直對今天的行動有着絕對的信心,她很高興母王最終還是聽從了自己的進言,於公於私,她都想除去眼前的人,第一次讓她蒙羞的人,更讓她不能忍受的卻還是對方帶給她的壓力和隱藏在背後的深深的不安。
雀雲閣那次讓陳韻仁如鯁在喉的一面之後,這位世女回府之後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徹底的調查御闌熙華,也許陳韻仁嬌縱奢靡,但是絕不是個笨蛋,當徹底的瞭解了讓自己難堪的聖女之後,不再單單是爲一己之私的羞辱而想要報復,更促使陳韻仁下了殺心是御闌熙華所擁有的威脅,同樣身爲皇女的陳韻仁,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御闌熙華所擁有的才華和智謀,面對逼宮時展現的魄力和勇氣,讓陳韻仁感到如芒刺在背,一個巨大的威脅在北方的勁敵——御闌,如果有朝一日她和御闌熙華同時繼任了皇位大統,陳韻仁清楚自己將面對的是多麼強勁的敵手,這樣的威脅能早日消除再好不過,而此時就有着機不可失的絕佳機會。
緊緊盯着包圍中的敵手,陳韻仁卻深感不安,御闌熙華的武技遠比她聽聞的更高,眯緊雙眼的南國世女心裡不由得想到,母王說的對,御闌熙華是留不得的人物,對南國、對自己都是個眼中釘,肉中刺,今天一定要除掉這個大患!
即便是絕頂的高手也經不住潮水般的進攻,顯露出頹敗之勢的暗衛,只能盡力維護好聖女的安全,卻漸漸的逼退向崖邊,眼看就沒有退路可尋了,南國的兵馬越聚越攏,進攻也慢了下來,很顯然在等待上面的指令。
漸漸冷靜了下來的陳韻仁,這時候卻大聲的問道:“聖女,你既然早就有所準備,還留在這裡守住待斃爲的是什麼?”
冷靜之後的陳韻仁有些疑惑,既然彩玉和御闌的人都已經不見了,也就是說對方已經看透了時局事態,可是爲什麼御闌熙華到現在還沒有離開,隻身犯險留在這裡爲的是什麼?御闌熙華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爲了什麼?呵呵,世女你難道還沒想到?”熙華倒是爲這位她一直認爲是酒囊飯袋、目中無人的世女,現在所表現出異常的敏感,感到有些驚訝,沒想到這位世女也不全然是個笨蛋,居然這麼快就察覺不對之處。
“哼!你說與不說都沒什麼關緊的了!聖女你認爲有機會能離開這裡嗎?”看出了對方眼中打趣的眼神,陳韻仁狠聲的說道,今日她帶來的都是精挑細選的人,各個武藝高強,更是對母王忠心耿耿,而對方只有幾個人,根本就是甕中捉鱉,十拿九穩,絕不會失手。
示意之下重重包圍的人馬排布的更加緊密了,陳韻仁很滿意此時的形勢,圍堵的水泄不通的崖頂,就算是隻螞蟻也別想逃出去,即便是有人逃脫,山下等着的是更多的人馬。
“呵呵,世女居然選在這個時候來抓人,還如此的興師動衆。”熙華笑盈盈的看着對方,卻向後退了幾步,以那些帶着殺氣的精兵們保持着一段不短的距離,才停了下來帶着不還好意的笑容。
熙華的退步倒是招來了陳韻仁的嘲諷,“御闌熙華,你不是想現在才逃跑吧!你已經沒有退路了,別忘了你身後的是懸崖!”
“還是保持一段距離比較好,奉勸一句,世女也往這邊走一點,否則會有什麼樣的結果,本殿下也不是很清楚。”聽似如同胡言亂語的話,還沒有被人嘲笑爲說話人看不清局勢的大言不慚。
一聲震耳欲聾的雷聲,大片的慘叫聲從南國圍攏的兵馬後方傳來,熙華笑了,陳韻仁驚恐的看到了一幕難以置信的景象。
回頭望去能看到一絲絲白色的煙氣從後面升起,即便是雨勢漸強也清晰可見,而且伴隨着難聞的肉皮燒焦的味道,南國的世女剛剛看得很真切,可是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會有這樣的怪事,閃電!爲什麼閃電會擊中這裡,爲什麼擊中了她的人馬?!
震驚之餘,陳韻仁感到異常的氣恨。可惡!居然折損了她的人馬,後面的人多般是凶多吉少。轉過頭卻瞥見了那位聖女臉上的一絲笑意。
那種意料之中的表情是怎麼回事?猛然間,世女想起了不久之前的事情,鳳凰飛天的勝景,那被傳得神乎其神的傳聞,難道是真的?陳韻仁那時還未到容城,所以一直只把那件事當作市井百姓的盲目崇拜產生的流言傳聞而已,並未放在心上,可是爲什麼現在會有這麼離奇的雷擊?說不清的擔憂,帶着不寒而慄的感覺從心底爬升了出來。
“雷雨天切忌弄刀弄槍!這樣是很危險的!”像是勸告般的聲音傳來,立時刻原本驚恐未消的兵馬居然散開了,驚恐的神情在驚魂未定的人臉上顯露無遺,他們都隱約的感覺到剛剛的事情絕對和這位正像是沒事人一樣說話的聖女有關。
呵呵,居然在這樣空曠的地方,又是雷雨天舉着刀槍,還人數衆多,不被雷擊中才怪呢,想想當初選這裡當祭壇,還是不錯的選擇。熙華很滿意敵人的減少,一會脫身的時候就更有把握了,只是鳳凰似乎還沒有回來,不知道御闌的情形怎麼樣了。
“既然如此,裴煊,你去把聖女捉回來好了!”陳韻仁的話,卻沒有人響應,怒氣衝衝的世女轉馬來到一個身着青衫的人面前,毫不客氣的厲責道:“裴煊,你不要忘了母王要你聽命於我!”
熙華遠遠地打量着那位明顯不願聽命於人的人,三十幾歲的模樣,面色有些慘白但是眼睛卻異常的明亮,僅僅是掃過自己一眼,熙華就立即察覺到了危險,此人是絕頂的高手,站立的姿態隨意卻沒有絲毫的破綻,時而流露出的氣勢也是驚人。熙華沒有料到居然會有這樣的人物出現,心裡有些擔憂。
“我只是要保證世女的安全,八王爺並沒有說要我出手制敵!”說話的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衆人聽得清清楚楚,即使雷聲也沒有掩蓋住輕緩的聲音,語氣中更是透漏出難言的冷淡和高傲。
“哼!裴煊,要是此次行動因你而失敗的話,母王那裡你是交待不了的!不要忘了,母王的吩咐!”陳韻仁極不耐煩的說道。
裴煊淡淡的看了一眼騎在馬上傲氣十足的世女,對方的臉色微變,但是似乎不願意被人小視,也努力的氣勢不輸人的回望着,最終裴煊轉開了視線,淡然的說了一句,“八王爺不要食言,這是我爲她做的第四件事情了,再有兩件我們就互不相干,再無瓜葛!”
熙華還沒有看清楚,只看到青光一閃,身後有人,本能的一躲,背部一陣酥麻,將將避過劈向頸部的手刀,暗衛也反應過來,四把劍同時刺向突襲者。
“噌……”一聲兵器交錯的聲響,四把劍被彈飛了出去,暗衛被餘力震退了數步,與對方僵持着。
可是青衫在意圖明顯不過般的,直襲向熙華,速度之快讓人瞠目,直到此時熙華纔看清對方手中的是一把短劍。
被逼的連退數步,熙華身子只能不停騰挪閃躲,堪堪躲過一波波的襲擊,暗衛更是有些力不從心,因爲熙華和裴煊的身體離得過近,攻勢更是急促,如果貿然進攻難保不出差錯。
寒光一閃,熙華運氣於袖,格開劍勢,袖尾順勢斷裂飄飛,很顯然對方沒有料到她會有如此功力,攻勢稍有一滯,熙華不待對方再變招,猛地一個翻身,越過對方,瞬時衣袖中戾氣一閃,手中握緊玄鐵匕首,反身朝着對方的後頸狠狠的刺了下去,來勢也是驚人的迅猛。
裴煊卻沒有回身閃躲,反倒是手中的短劍難以置信般的,隨着手輕柔的抖了一下,熙華只覺得眼前一片寒光,居然有人能這般姿態,瞬間刺出十數道劍光。
沒有依託再攻的熙華,只能猛然用力,把身體飛轉開,腳尖點地,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擋住步步緊逼的劍芒。
“叮!”激盪的力量,在雙方的勁力之下,終於平衡了,黝黑的玄鐵匕首同雪光的短劍擦碰在一起,凝滯了一下,裴煊的進攻卻沒被止住。
短劍不可思議的轉換了方向,熙華瞥見一絲雪亮迎面而來,心中一緊,劍已斜刺過來,危急時刻,熙華使出了全身之力,一手出掌,一手把勁氣運至匕首之上,果然只靠匕首沒法全部阻擋住如此凌厲的攻擊,熙華緊眯雙眼,奮力打出一掌,這是前世老頭子教的掌法。
很明顯對方對這一掌也有顧忌,退身避過,雖然時間很短促,但是熙華卻也得到了能脫身的時機,終於拉開了距離,只是衣袖又被削去了一大片。
焦灼的交手暫時的停了下來,交手的雙方都驚駭於對方的身手,連同在四周看的人也有這樣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