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牛走後,嚴紫萱走了上來,咬着牙一臉堅毅的對周衝說道:“三當家,師父說你給我治病之後就能戰勝薛狂。爲了師父,你抓緊時間給我治病吧。”
“不行。”周衝直接搖頭,回答的很堅決:“你應該知道爲你治病意味着什麼?讓你將你的第一次送給一個你並不愛的人,你覺得值得嗎?我不想因爲師仇而讓你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可……”
嚴紫萱還想說些什麼,周衝已經打斷了她的話:“好了,別說了,這三天辛苦你了,趕緊去睡吧。男人的事情,自然會有男人解決。”
周衝的態度很堅決,嚴紫萱努了努嘴想要辯解什麼,最終還是放棄低着頭往回走去。此刻,她真的很想告訴周衝一個字:值!
嚴紫萱回後堂之後,周衝從袋子裡拿出那本天雷拳譜,翻看了兩遍,上面的內容全部映入腦海中。他並不覺得這個拳譜有多驚人的地方,招式都極其簡單,看上去根本沒有拳譜名字那麼威風。天雷?至少周衝在拳譜上的招式中找不到這種感覺。
周衝看了拳譜招式,正待回房練習兩遍。雀奴走了過來,出奇的沒有打招呼,而是坐在周衝旁邊,靜靜地看了周衝兩眼,接着很認真的說道:“三當家,我的真名叫做黃雀,湘西人,家裡祖祖輩輩都是當土匪的。”
“嗯?”雀奴突然這般說話,周衝有些訝異,回過頭不解的問道:“雀奴,你怎麼了?”
聽了周衝的發問,雀奴並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接着說道:“我這條命是大當家救回來的,我們寨子也是他老人家一手救下來的。所以我爹說要我這輩子爲大當家的爲奴爲婢,這些年雖然我是嚇人,但他老人家從來沒有虧待過我,逢年過節總讓我寄錢回去,每次都是幾十萬,哪有下人有這樣的工資。現在大當家死了,他老人家一個人在下面沒有雀奴照顧可能受不了。所以,我決定下去繼續服侍他老人家。”
雀奴越說越動容,周衝卻越發的感覺不對勁,連忙開透視眼查看他的身體,卻發現他已經哇的一口吐出了鮮血。這時,周衝也看見了他的五臟六腑完全黑透,沒有了正常的血色。周衝連忙掏出銀針想要給他施針,卻被雀奴用力的握住,接着說道:“不用了,三當家。我已經在大當家墳後的小山丘挖好了坑做好了機關,我計算了時間,斷腸草吃了後人能有一個小時的行動能力,正好趕去那兒。”
雀奴去意已決,周衝原以爲眼淚已經乾涸,卻硬生生的被這份忠僕情意感動的淚眼漣漣。他以前只知道雀奴是個很聽話的下人,卻沒想到他竟然忠心至此。
“別告訴二當家,二當家是我看着長大的,她是個好人,雖然面冷了點,那也是因爲小時候遭了很多罪導致的。您一定要照顧好她。”雀奴接着說道,此時他嘴角的血液已經呈現黑紫色:“二當家如果問起,您就說雀奴去了該去的地方。還有,二當家不喜歡吃葷,喜歡清淡的口味……”
周衝聽到這兒,眼淚已經完全止不住了。
“三當家,您來青廬這兩個月,是雀奴最開心的日子,也是二當家大當家最開心的日子。您沒把雀奴當下人,你當雀奴是兄弟。雀奴心中也把您當小弟弟。如果還有來生,我還當雀奴,您還是我三當家。”
說罷,轉身便往外走,步履蹣跚。周衝很想留住,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留,雀奴一心求死,誰能阻止?只能成全!
望着雀奴一步一步的走出青廬,周衝突然很想殺人,這是他見過最堅定也最落寞的背影。別人或許是離開,但現在雀奴卻是永別。
當雀奴走到大門口時,周衝忍不住喊了聲:“黃雀。”
雀奴聽了,回頭對周衝微笑了一個,這是周衝見過最從容最泰然處之的笑容,雖然雀奴滿嘴是紫黑色的血。
接着,雀奴一步步走出周衝朦朧的視線範圍。
突然之間,周衝很想殺人,很想一刀一刀將那個該死的薛狂凌遲處死。是他破壞掉了青廬的天倫之樂,如果他不殺掉瘋老頭,那麼青廬之內還是歡聲笑語不休,但是現在,誰還笑得出來?
啊!
周衝仰天嘶吼一聲,憤怒而又脆弱!
在這種極致情緒之下,周衝腦袋中的氣流居然再次瘋狂旋轉起來。這一次燃燒的不再是情-欲之火,而是熊熊的殺意。
在這種熊熊殺意驅使之下,周衝整個人如發狂似的亂舞。他舞動的招式赫然便是他剛纔所看的天雷拳譜。在他瘋狂舞動的時候,整個大廳竟然有雷鳴之聲,威風凜然。
周衝將整個天雷拳譜施展了五遍,終於氣力不支倒在地上。那瘋狂旋轉的氣流慢慢的停止下來。周衝原本漲紅有些凸出的眼球也隨之緩緩恢復清明。當他再次睜開清醒的眼睛,發現整個大堂再無一個完整的物件,桌椅瓷器全部被打的稀里嘩啦碎了滿地。
見到這殘景,周衝慢慢的調整了一下呼吸,有些些不相信這是自己乾的,但整個大廳除了他再也沒有別人。不由,他再次翻看了一遍天雷拳譜,與腦海中發狂了似的亂舞一一印證,他居然覺得這天雷拳譜也不是那麼的名不副實。
當即,他便跑去房間練起功來,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打出風雷虎嘯之聲。但打了幾遍後,他所學的混元內家真氣隨着拳腳的舞動而慢慢流轉,漸漸地一招一式之間風雷鼓動,勁道也變得越來越狠,肅殺之氣溢滿房間。
第二天,又練了一天。拳法達到圓潤自如,可以隨意使出的境界。
第三天清晨,周衝出了門,直奔楊青牛的豪宅而去。
嚴紫萱知道周衝要走,在周沖走的時候,她拿了一根白綾給周衝看,很平靜的對周衝說:“你如果不能回來,我們奈何橋上再見面。”
“好。”周衝重重的點點頭,哪怕百死無生,今天他也必定要走這一遭。
彷彿冥冥之中自有天數一般,周衝前腳剛離開青廬,他的手機便響了,是楊沫子打過來的。
周衝接通電話沒有讓楊沫子說話,直接說了一句:“讓薛狂等着,我十分鐘之後就趕到。”
說完,就掛了電話,緊接着關機。
當他來到楊青牛的別墅外,楊沫子已經在門外等候。見到周衝果真來了,她連忙跑過去攔住滿臉堅毅的周衝,說道:“你趕緊回去!別胡鬧,你不是薛狂的對手。”
“別攔着我,你也攔不住我。”周衝一手便將楊沫子撩開,他心意已決,沒人能夠阻止,就好像沒有人能阻止雀奴爲張一針服毒自殺一樣。
“你不能進去……”
楊沫子又追了上來,周衝回過身一記手刀直接將她砍暈過去,然後往草坪一放,便徑直走進了別墅。
一進別墅,便發現大廳之中楊青牛與一個髮鬚皆白的老頭子在那邊吃早餐,旁邊站着兩排西裝筆挺的小弟。
楊青牛見到周衝進來,頓時有些驚訝,他沒想到周衝竟然來的這麼快,楊沫子也沒能阻止他的腳步,原本他還打算讓楊沫子拖延住周衝,然後將老頭子支走。反正他過段時間去東明島參加個什麼武林大會就要四處去雲遊,到時候周衝想找他報仇就難了,指不定他老人傢什麼時候什麼地點就駕鶴西去了。到時候,周衝也報不了仇,一了百了!
周衝突然這般闖進來,薛狂並沒有正眼瞧周衝,以爲周衝是楊青牛的下屬,還淡淡的教訓了楊青牛一句:“你這老大當的可真夠失敗,手下竟然這麼大張旗鼓的進來,招呼也不打一聲。”
“呵呵。”楊青牛陪以苦笑,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周衝。
這時,周衝已經用手指鎖定了薛狂,冷冷說道:“你就是薛狂?”
被周衝如此冷漠到了極致的一問,薛狂頓時就扭過頭去,直視周衝眼睛,當他發現周衝眼神之中那凌厲的殺意,原本不怎麼當一回事的他正色回道:“我就是。閣下是?”
“周衝,張一針的徒弟。”周衝很平靜的回答道。
一聽周衝的自我介紹,薛狂不由呵呵一笑,很瀟灑的一擺手,說道:“算了,我已經氣消了。你趕緊滾蛋吧,今天是農曆初七,我不想殺人。”
“但是,我想殺人。”周衝一字一頓,寒意逼人。
“你想殺人?殺誰?”薛狂扭頭反問道,聽了周衝的自我介紹,他並沒有將周衝放在眼裡,他心想張一針那個師父都那個水平,這個徒弟還不是螻蟻一般可以任意碾殺!
“殺你!”周衝狠狠瞪着薛狂的眼睛,腳步還上前了一步。
“好,有個性。”薛狂拍拍手掌,喝完碗裡的半口粥,站了起來,說道:“我很欣賞你這份傲氣,有我當年的風範。這樣吧,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磕頭認罪,我還是可以饒你不死。”
“少廢話,我們今天只能活一個。”周衝拳頭掐成鐵緊,他拉開架勢身體軀幹猶如蓄滿力道的圓弓,隨時準備給予致命一擊。
“很好,我喜歡你這種悍不畏死的精神。”薛狂拂鬚哈哈一笑,轉過身去對楊青牛招呼道:“青牛,帶着你的人出門去,免得沾到了血腥不吉利。還有,今天是我跟這小崽子的私人恩怨。”
“是。”楊青牛躬身領命,帶着手下退了出去,臨關門的時候惋惜的看了周衝一眼,他認定周衝是沒有機會活着走出這個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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