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周衝腦袋一直在想一個畫面,那就是那個中校拿槍舉着自己的畫面。他之所以不停做夢夢見這幅畫面,不是因爲他畏懼那槍管裡射出的子彈,而是他在想開槍以後的事情。
如果那個中校開槍,自己不反抗那就只有一個死字。如果自己反抗了,那到頭來還不是一樣的結果?畢竟他身穿着的是國家暴力機關的衣服,不管他立場如何,他代表的都是正義。
儘管也許有太爺爺的存在,自己不會有太大的事情,但若是沒有呢?
俗話說民不與官鬥,哪怕這個民再強再能通神,也不會掌握到那麼多的話語權與先天優勢。
這一刻,周衝突然也想擁有一個代表法律正義的身份了。
直至天光大白,周衝想了許多,雖然沒有對他的想法形成實質性的改變,但是已經逐漸動搖他之前如磐石般堅定的念頭了。
醒來後,兩人洗漱一番,去下面大堂退了房間後,便去旁邊吃了個早餐,剛想叫個車去首都人民醫院,李文文的車已經停在了外面,然後電話撥了過來。
“師父師孃,在哪兒呢?我已經到酒店下面等您了。”
“我馬上出來。”
周衝掛了電話,便帶着張敏之出門上了李文文的車。
見到師父師孃這麼神速的上了自己的車,李文文趕緊回頭問道:“師父,這麼快呀?今天咱們是去哪兒呢?”
“首都人民醫院。”
“喲,那兒我熟啊。我一叔叔就是那的院長。”李文文趕緊吹噓了起來:“我那叔叔雖然不是親的,但跟我特熟,您要是有什麼問題,他肯定隨叫隨到,必須的……”
“行了,趕緊走吧。去晚了,說不定你那叔叔就把我丈人趕出來了。”周衝沒好氣的打斷了他的話。
“不能,他要是敢對師父您的丈人怎麼樣,我拆了他的骨頭。”
“行了,少貧了,趕緊走吧。”
周衝右手微微一擺,示意他趕緊開車。
李文文接收到這個指示,趕緊驅車前往首都人民醫院。此刻,他心中是高興的,能夠跟師父多牽扯上一些關係,師父到時候就會離不開自己,到時候自己可能就有機會成爲他的正式弟子了。
李文文心裡是打着這個划算,他卻不知道現在在周衝心中,已經將他當成了徒弟。他若是知道這一點,肯定會樂暈了過去。他回京跟他父親說了自己已經被周衝治好了之後,也是不停的鼓勵支持他跟周衝拜師學藝。作爲父親,看見自己兒子身體無虞,而且在爲人處事方面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自然是老懷暢快的。
李文文開車速度不慢,路上也不是特別擁擠,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首都人民醫院。來到醫院,張敏之連忙拉着周衝往她父親的病房裡帶,三人剛來到病房。便發現一個護士正指着張國邦沒好氣的說話:“我跟你說,你這病治不好了。就別糟踐錢了,你又不是什麼百萬富翁。你這錢都欠半個多月了,拖了一天又一天。現在醫院也痛下決心,不要你這錢了,你趕緊走人吧……”
這護士牙尖嘴利,說的牀上躺着的張國邦有氣無力,不敢應聲。
周衝見此,腦袋裡一下子無法將以前那個開着寶馬七系拿錢砸自己的大老闆聯想到一塊來。他是真沒想到張國邦也有如此落魄的一天。周衝這個外人尚且沒有想到,張國邦本人面對如此大的落差心裡產生的負面情緒就可想而知了。
“你說什麼呢?有你們這樣的醫院嗎?”張敏之趕緊衝上去護着她的父親。張國邦雖然對周衝不怎麼樣,但是對這個獨生女兒還是千依百順的,所以張敏之也格外的孝順。
“誒,你怎麼說話的?”那女護士轉過頭來,頓時就將氣撒到了張敏之身上:“你以爲醫院是善堂啊?你們想欠多少錢就欠多少錢?你這病要是能治好,在這兒耗着也就算了,關鍵你這絕症怎麼治?還不如省着錢回去吃點好的,然後安安樂樂的昇天……”
護士這話還沒落音,李文文便走到她面前,伸手就是一個耳光……啪!
聲音清脆而又響亮。
李文文這下可沒有憐香惜玉,他也不知道什麼叫做憐香惜玉。他只知道這女子口出狂言,就應該教訓教訓。
護士被賞了這一巴掌,立即捂着紅腫的臉,擡起頭來惡狠狠地望着李文文,咬着後槽牙滲着血一字一頓的說道:“好小子,你敢打我?有能耐你再打一個試試!”
啪!
李文文絲毫不客氣,反手就給了一個響亮結實的大耳光。
再次捱了一個耳光,護士明顯有些沒反應過來。這時,李文文已經用手指指到了她的腦門,輕蔑的說道:“你現在可以收拾東西走人了,你被開除了。”
“誰說她被開除了?”
李文文這話剛說完,門後就傳來一個男中音,回過頭去,一個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這中年男子面帶金絲眼鏡,看上去倒是斯斯文文的樣子。
護士扭頭一見這男子的到來,立即淚流滿面,緊接着委屈無比的走過去,帶着哭腔指着李文文說道:“袁主任,他打我。”
被護士如此一指控,李文文反而挺了挺胸膛,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彷彿在說:就是老子打得你,你想怎樣?
見李文文這幅姿態,護士心裡更加生氣。那袁主任拍拍她的肩膀,溫柔的說一聲:你先去休息,這裡交給我了。
護士搖搖頭,小聲的說一句:我要看着你收拾他們。
聽見護士這麼說,那袁主任也沒有堅持讓她走。只見他邁步上前,指着李文文說道:“這位先生,不知道你是因爲什麼原因毆打醫院工作人員?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已經違反了相關治安法律條規。”
“我只說一句,國家相關福利對大病是報銷百分之九十的。這位護士沒有半點良知,竟然要趕這位重病在牀的病人離開醫院,醫院不是救死扶傷的地方嗎?她這已經觸犯了國家相關人權法規,我打她,是輕的了。我看你這麼護着她,難不成她是你姘頭?這樣吧,你也可以不用來上班了,你被辭退了。”
李文文張口就要辭退別人,袁主任聽了,不由撲哧一笑,一臉不以爲然的說道:“笑話,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竟然敢說要辭退我?你知不知道袁副院長是我什麼人?”
“喲,還是個關係戶。”李文文滿臉輕蔑的搖搖頭,淡淡說道:“我管你是什麼人,你在我打電話之前還不乖乖滾蛋,小心保安回來攆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袁主任。”
“我呸,你一個乳臭未乾的黃毛小子,少在我面前裝……”
袁主任這話還沒說完……啪!
李文文甩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當下便打的他嘴角流血。這一下,可比抽那女護士要重多了。
“擦你媽!!”
袁主任怒吼一聲,剛想要掄拳痛扁李文文,旁邊的周衝已經揪住他的衣領往門外一扔,瞬間他便飛出了病房。這時,他對旁邊的李文文交代道:“你去解決他們,我不想被些阿貓阿狗打攪。”
“是。”李文文迅速點頭,接着揪着那護士的胸口便將她提了出去,並順手將門帶上了。
李文文帶着兩人出去之後,房間裡一下子就清淨了過來。
周沖走到病牀邊,拿出一張卡給張敏之:“敏之,你去把欠款結了,我跟…岳父說會兒話。”
周衝憋了好久,纔看在張敏之的份上,說出岳父兩個字。
張敏之聞言,稍作猶豫,接了卡便走了出去。
張敏之出去後,張國邦也看清了周衝的面貌。他的第一反應是往牀角躲,發現躲無可躲,才閃躲的迎着周衝的目光,說了句:“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你想多了。”周衝微微一笑,說道:“誠然,當初你用錢買我離開敏之的時候,我很恨你。但是我早就開看了。畢竟我們是這個世界上最愛敏之的兩個男人。如果我站在你的角度,或許我也會用你那個方式去解決困擾。但是,我不會像你那麼直接,或者說愚蠢。”
被周衝罵做愚蠢,張國邦半句反駁的話都沒有。
見張國邦不說話,周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放心吧,以後就跟着我幹吧。我有現在也有個公司,正缺管理人員,不知道房地產你熟不熟。”
“好。”周衝願意給他一個東山再起的機會,張國邦當下便應承下來。但是,轉念一想,又猶豫了起來:“我這病,哎……”
張國邦一說自己的病,頓時連忙就堆滿了慘淡。當下,周衝便開透視眼看了一下張國邦腦袋裡的東西,看了之後,確實有些棘手,竟然已經向腦部一些神經中樞擴散了。按照西醫的治療方法確實是很難治好。但是這對周衝來說,並不是什麼高難度的事情。畢竟,紫萱都能被他救好,這點小問題,根本就不在話下。
於是,周衝從腰間拿出針囊擺在張國邦面前,含笑說道:“如果我說我能治好你的病,你信嗎?”
“……”張國邦猶豫一會兒,問道:“什麼意思?”
“我要插八九根這樣的長銀針到你腦袋裡,你願意嗎?”周衝接着說道,說話同時還拿銀針出來比劃了比劃。
當下,張國邦有些被嚇到。他並不認爲周衝短短几個月不見,就能變成一個神醫。畢竟之前也算半個醫學界的人。
但是,莫名的,他又有些信任周衝。於是,他皺着眉頭懷疑的問道:“你真的能治好我的病。”
“只要不出現什麼天打雷劈地震海嘯之類的不可控制因素,治好你的病,還是沒問題的。”周衝平靜的回答道:“就不知道你敢不敢冒着危險嘗試嘗試了。”
周衝撂下這話,也等於是交了底。其實他就是存心要嚇嚇張國邦,他完全可以用銀針直接封住張國邦,然後再施針。但是他並沒有這樣做,誰讓他之前拿錢砸自己來着。周衝可以不報仇,但是嚇嚇他還是不能免俗的。
張國邦猶豫了許久,在牙齒咬緊了又鬆開無數個循環之後,終於做出了決定:“好,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