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總是很快就從指間溜走,一下子,調研便結束了。吳文瀚回了湘中市,臨走時他倒是沒有對周衝有什麼過多的交談,心裡他心裡已經有了新的計劃。通過這次調研,吳文瀚充分的瞭解了自己兒子的能力,知道周衝在花山鎮團委幹出的這些事情都不是撞大運,而是真材實料。
既然兒子有真材實料,那爲什麼要讓他留在團委呢?團委那個地方說不好聽點,就是個過渡站,既然現在自己有能力拉兒子一把,爲什麼不拉呢?他又不是擔不起責任,不就是涉及到越級調動的事情嗎?可就憑周衝幹出來的這些實事,越級了又怎樣?墨守成規可不行。
吳文瀚心裡的謀劃,周衝是半點都不知情。隨着年關的將近,年味也越來越濃,周衝在湘中市已經沒有親人,他決定去京城陪老爺子過年,畢竟老爺子這麼多年孤獨,也該有個兒孫陪陪他老人家了。而且在這之前,周衝還想去趟中海,看看老朋友以及師姐,她也是孤孤單單一個人,而且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妻子了,如果可能的話,他也願意領着師姐一塊去京城,醜媳婦早晚得要見公婆。只不過也許對孫老爺子來說,曾孫媳婦有點多。
而最近,團委的各項工作都已經上了軌道:基金在周衝的盤算和運作下已經是相當充裕,除了改善與更新團委必要的辦公設施之外,周衝還讓王菁帶隊組織相關鎮街部門的團委書記外出學習考察,這讓周衝在團幹部中的號召力進一步得到了增強;
團委前期的一些遺留問題也已經大致梳理成形,團委有能力處理的,儘快及時得進行了處理,團委沒有能力單獨處理的,周衝也將所有問題綜合起來向分管領導尹苗苗進行了彙報,由縣委出面協調與處理;團委的幾大塊重點工作也取得了很大的實效,青少年圓夢基金已經爲全縣十一個創業青年提供了將近300萬的小額擔保貸款,爲全縣100餘名外來務工人員的孩子提供了資助和獎勵。
青年志願者服務每兩週統一大行動一次,已經在全縣形成了品牌效應,現在雙峰縣甚至湘中市只要說到青年志願者服務就必然提到雙峰縣團委和雙峰縣青年志願者服務總隊。
縣青聯和縣少工委在成功換屆後也重新煥發了活力,縣青聯每個月就組織相關界別的青聯委員活動一次,增進了彼此之間的瞭解和溝通,縣少工委也不在和縣教育局就領導少先隊工作方面進行推諉,而是主動承擔起了全縣少先隊員的教育和引導和輔導員的培訓與管理。
就在周衝認爲一切就緒,可以收拾行囊出發去中海的時候,一場暴雪不期而至了。
早上十點左右,周衝剛去鄉鎮參加完一個外來務工子女學生與教師團員的結對活動回來,路上就開始飛起了鵝毛般的大雪。回到辦公室,周衝有種不好的預感,就打開網站查閱明早的天氣。天氣預報寫的卻很圓滑——陰,有時有雨或雨夾雪,氣溫一度到三度。
到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周衝的預感就更強烈了。辦公樓前的高大樹木上已經開始堆滿了積雪,不撐傘在機關大院裡走上幾步,便會在頭髮上,眉尖上,衣領上堆起好大的一片雪花。
下午兩點到五點,暴雪似乎有減弱的跡象,周衝給這場雪幾乎要摧毀掉了的憧憬又慢慢在腦海裡復甦。
吃過了晚飯,周衝時不時從窗往外望着,心裡多麼希望這雪能夠及時停下來。或者,就今晚到明天停,等自己的飛機能安然起飛了,再繼續下也不遲。可老天好像就是看不見周衝的楚楚可憐,天色一暗,雪開始下得更瘋狂起來。
第二天,周衝很早就醒了,待在溫暖的被窩裡,有些心情忐忑。“不知道昨夜的雪下得如何了?但願停了吧。”周衝在拉開窗簾之前在心裡默默唸叨着。
窗簾一開,一道雪白而刺眼的光就砸得周衝睜不開眼來。放眼望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許多昨夜還是挺直了脊樑的松柏,現在都已經被壓垮了身段,甚至有好一些折斷了的樹枝散落在地上厚厚的雪被裡。小縣裡還暫時看不到路人,也不知道這雪到底有多深。周衝穿過客廳進到另一個房間,拉開落地窗門,就見露天陽臺邊緣已經積起了十幾公分的白雪。周衝對於今天的出行還一直心存僥倖的念頭終於被徹底擊潰。
穿上厚厚的羽絨服,不開車,就步行,周衝艱難得踏着積雪往縣政府行進。半高的套鞋踩在積雪上吱吱作響,偶爾會有路邊行道樹枝頭的雪屑掉下來,鑽到周衝的脖子裡去。人開始越走越熱,腳卻依然和外面的天氣差不多的溫度。
周沖走得很慢,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平衡。半個小時之後,路上已經可以看見三三兩兩的路人了。基本上都是走路的,偶爾會看到幾輛私家轎車歪歪斜斜的駛過,速度也很慢,甚至還跟不上週衝的腳步。不時就能看見路人摔跤和車子打滑的現象,離周衝近的,他就會上去幫助一下。快到單位的時候,周衝看見今早的第一輛公交車從面前開過,速度猶如蝸牛一般。
進了辦公室的門,周衝撣撣身上的雪片,搓了一把手,拎起水壺去樓道的一側打水。等周衝回到辦公室的時候,王哲和王菁也陸續到了。
窗外,好像又開始下雪了。
坐在辦公室裡捧着熱茶杯暖手的周衝想着這次好不容易安排出時間即將成行的年休卻因爲一張不期而遇的暴雪而被無辜得終止,真是有種說不出的懊惱啊。正垂頭喪氣時,周衝忽然想到現在已經快要接近年關,整個湘中應該有很多象他這樣即將出門卻被暴雪阻礙的同路人,他們中的大多數要麼是前來湘中打工的外來務工人員,要麼就是即將開始寒假的大學學子們,他們現在應該比自己要跟焦急與心切吧?
想到這裡,周衝趕忙叫進來王哲和王菁,將自己心中的顧慮和想法向兩人簡單說了一下,並將團縣委分成了兩個小組,一個小組由王哲負責,和正在趕往單位路上的陶春一起召集縣級機關所有登記在冊的青年志願者,主要在縣政府所在的延一路上進行掃雪;另一組則由周衝親自帶隊,由王菁打電話通知所有的社會報名的青年志願者,請他們立即趕往湘中火車站和湘中長途汽車站等兩個交通運輸樞紐地段,提供無償的志願服務。
周衝在和王菁趕往雙峰火車站的途中,給馮天下打了一個電話,請他幫忙聯繫幾個實力較爲雄厚的青年企業家,請他們在市縣內道路通暢後立即去採購儘量多的棉衣和速食食品分別送往火車站和汽車站。
等周衝趕到湘中火車站的時候,候車大廳門口已經聚集起了十餘個佩戴“雙峰縣青年志願者徽章”的年輕人,爲首的周衝還比較熟悉,是火車站社縣團支部書記況小雄。周衝簡單和大夥兒握了一下手,就帶着大家進了候車大廳。
候車大廳裡早已是人山人海了。檢票入口處鐵門緊閉,一張告示貼在上面--“因暴雪封道,今日開往雙峰的所有班次列車均已取消,何時恢復通車,請大家注意站內廣播,如需退票的,請到大廳3-9號窗口辦理。”
這時辦理退票的人並不多,等待的旅客絕大多數仍聚集在大廳候車室內長蛇形的塑料座位上,臉上寫滿了焦急的表情。整個候車大廳內雖然是人聲嚷嚷,但整個候車的秩序卻還算平穩。
周衝通過窗口的工作人員找到了火車站的站長,說明了來意,希望能夠爲這裡聚集的旅客提供一些幫助。站長是位高大壯實的中年男子,叫何壯壯,他一把握住周衝的手,說到:“謝謝你們團委的援手,周書記你有什麼要求儘管和我說,我一定盡全力爲你們提供志願服務創造好條件。”
周衝估計隨着等待時間的不斷加長,旅客們的情緒肯定會發生較大的變化,尤其是那些被困時間較長的旅客可能會出現一些過激的言行,因此周衝提醒何站長首先要做好候車大廳的秩序維護工作,增派人手,維持現場。周衝也告訴青年志願者要疏導好旅客們的情緒,服務好旅客們的需要,並且叫王菁隨時和馮天下聯繫,看他們採購的物資何時能夠運到。
從火車站出來,周衝又急匆匆得趕到湘中汽車站,車站候車廳裡的情況大致和火車站差不多,只是這裡好像等待的旅客更多,人員也更龐雜一些。
周衝整整一天都在火車站和汽車站之間穿梭,雖然雪已經在中午停了下來,但兩個車站的情況卻不容樂觀,從四處趕來乘車的旅客還在源源不斷得增加。
幸虧參與服務的青年志願者也在呈幾何數增加,在延一路掃雪的絕大部分機關青年志願者在完成掃雪任務後立即馬不停蹄鍀趕往了火車站和汽車站。周衝也當機立斷得將所有參與服務的志願者分成了兩組,一組到深夜十二點,大部分以女志願者爲主,另一組則從子夜開始堅守到凌晨,主要以男性志願者爲主。而周衝則在火車站指揮坐鎮,全天候堅守。
平靜了一天的旅客情緒終於在凌晨四點被兩個迫切返鄉的外來務工人員間一次普通的佔位爭吵所點燃,前去勸架的志願者和車站服務員不但沒有很好的平息他們的怨氣,反而在一羣圍觀的怨氣沖天的旅客的挑唆下,成爲了被攻擊的對象。幾個志願者的情況要好一些,雖然也幾乎被無理的口水攻擊所淹沒,但相比兩個在人羣中被推來搡去的車站工作人員而言,已經算是“優待”了。
外面越來越激烈的爭吵聲驚醒了正在車站休息室裡打盹的周沖和其他幾個已經整整堅持了十多個小時的青年志願者們,周衝揉了揉腫脹的眼泡,站起身,走進候車大廳。
何壯壯和十餘個工作人員幾乎和周衝差不多的時間走進候車大廳,此刻,大廳內的場面已經有些失控了,數十個車站工作人員被上百個旅客圍在人羣裡,動彈不得。
看到這個場面,何壯壯剛要帶人上去,周衝卻伸手一把攔住了他。
“何站長,此時你再帶人上去,只會引發旅客們的憤怒情緒,對引導勸解工作沒有任何幫助。能不能讓我先試試,如果我做不好他們的工作,你再帶人來。”周衝望着何壯壯的眼睛,誠懇的說。
何壯壯能理解周衝話裡的意思,點了點頭,說到:“小周書記,那你小心啊,等下需要我們進來的時候,你就給我打個手勢。”
周衝稍稍調整了一下緊張的情緒,是的,就是緊張的情緒,甚至比任何面對生死時刻的心情還要緊張,因爲那時周衝面對的是敵人,是黑惡勢力,他能夠坦然無懼,甚至可以毫不猶豫的動用強硬力量去給予打擊,但現在周衝要面對的卻是普通的羣衆,他們中最長的已經在這裡困了兩天了,情緒上有些起伏也屬正常。周衝在腦海裡迅速尋找着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的種種對策,腳下卻沒有停步,向着人羣走去。
周衝費力得擠進人羣。圍觀的人都知道周衝是個這次志願者的負責人,雖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都對他的工作存着一份敬意和感謝,就主動讓出一道縫,讓周衝擠到人羣中最中間的一圈。進到中間這一圈後,周衝看見人羣中被圍着的數十個工作人員中,已經有十幾個人的衣服被扯開,幾個衝動的旅客正揪着一個高高大大的工作人員鬆垮的衣領在爭論着什麼,他們的腳邊散落着好幾頂帽子,在推來搡去的圍觀旅客腳下變成了稀巴爛。邊上,還站着幾個皮膚黝黑的壯碩男子,他們正在用最難聽的國罵侮辱着一旁的女性工作人員,好幾隻手幾乎要點到了工作人員的臉上。
整個場面亂糟糟的,隨時都有可能失控。
周衝知道這個時候必須要有所動作,而且宜早不宜遲,於是他站在包圍圈中,深深吸了口氣,開口說到:“各位父老鄉親們,大家能不能聽我說幾句。”周衝的聲音很響,就像在嘴巴面前放了個擴音器一般,震得鄰近的一些圍觀者的耳膜直打顫。
周圍嘈雜的聲音漸漸安靜下來,許多人都想聽聽這個看上去非常年輕的小夥子到底想說些什麼。
“我叫周衝,和大家一樣,都是被這場暴雪困住的人。”周衝的開場白沒有什麼豪言壯語,但就是這麼樸實的一句,卻立即贏得了候車廳內許多遊客的共鳴與認同。
“如果沒有這場雪的話,我昨天下午就已經在飛往中海的航班上了。爲了這次去中海,我工作上加班加點,把所有的事情都提前打點好安頓好,而且還去領導那裡請了年休,可以說已經是萬事俱備了。但是東風沒來,來了西北風,一場大雪將我的計劃統統打亂。今天早晨我踩着雪從家裡走到單位的時候,心情是極度的懊惱,幾乎就和大夥兒現在的心情差不多。所以剛纔我聽到人羣裡有人在罵娘,有人在用指桑罵槐,我都覺得很理解,因爲今天早上我也在心裡偷偷罵着。”周衝說到這兒,周圍的人發出了一陣輕笑,剛纔還濃厚到幾乎要到爆點的火藥味,也有了慢慢鬆緩下來的跡象。
“我現在想問各位父老鄉親們一個問題,我們是不是隻要罵過癮了,明天這雪就化了?路就通了?車就開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和你們一起來吵,一起來罵。但我想大夥兒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剛纔大家罵也罵過了,出氣也出過了,是不是應該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了。如果現在換成是你,有人要是上來罵你,你會怎麼做?我估計可能就是拔出拳頭直接打出去了吧。但我們這裡數十位工作人員,哪個對你們的咒罵還口了?打人了?他們也都是血氣方剛的姑娘小夥,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家中頂樑柱,也都和你們,和我一樣,希望這雪早點停,這路能早點通,這車能早點來。爲了這,我可以告訴大家,他們中有些人昨天就整整在車站剷雪快十個小時。”周沖走到一個高大的車站工作人員身旁,舉起這個小夥的右手,只見他的掌心中紅紅的一塊,手掌皮剛剛被剝去了一層,有幾處甚至滲出了血絲。
看到這個場景,剛纔還在叫囂的幾個外來務工人員也突地安靜了下來。
“還有這幾位姑娘,”周衝用手指向幾個身穿制服的女性工作人員,說到:“她們的工作本來就是給大家辦理退票,有人來接班了她們就可以回家,但她們卻都選擇留在了這裡,陪着大夥兒。其中有個姑娘剛纔跟我說,她說連我們志願者都願意沒日沒夜的待在這裡,那麼她一個正式的車站職工又怎麼能不顧旅客們的感受安然回家呢?”
“話又說回來,”周衝的語氣從剛纔的深情慢慢變得激動起來,“這是他們應該做的,能讓我們旅客都能按時準點得乘車離開湘中就是他們的職責。那麼我們的職責呢?是不是我們也應該盡點我們旅客的本分,去理解他們,支持他們的工作呢?”
周圍更安靜了,甚至有幾個剛纔還在竭力煽風點火的遊客也露出了一絲羞愧之色。
整個事情的情勢正要向着周衝的節奏良性發展時,忽聽人羣中跳出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讓老子回家就是他們的天職,不讓我們回去,他媽的,老子就是要罵,還要罵他們祖宗八代。”
周衝循聲望去,卻見一人躲在人羣背後,低着頭,看不清樣子。
這時緊跟在周衝身邊的況小雄斷聲喝道:“我說賴小三啊,你啥時也變成旅客了呢?你要去哪裡呢,說來給我們大夥兒聽聽,只要你說的地方在地圖上,你有票子的話,我況小雄對着大夥兒發誓,我就是背也要將你背到目的地去。”
況小雄一邊說着,一邊走進人羣,和幾個志願者一道把賴小三拉到大夥兒面前。
賴小三的臉上掛着滿不在乎的表情,一副小混混的樣子。
“你的車票呢?”況小雄大聲問道。
“嗯,嗯……”賴小三看這種情況好像是躲不過了,“我車票丟了,丟了……”賴小三耍着賴皮回答着。
“丟了,那你要去哪裡呢?”周衝知道此時必須要制服這個刺頭,否則剛纔好不容易渲染出來的情緒有可能前功盡棄。
“我幹嘛和你說呢?”賴小三繼續耍着賴。
“那你就是來搗亂咯,就是誠心和我們大家都過不去咯。”周衝加大力度給賴小三扣着高帽子。
賴小三見周圍的旅客在周衝的鼓動下似乎不太傾向於自己了,就大聲說到,“我要去東方市,可是票子丟了。”
“那你是幾點的火車呢?”周衝繼續步步緊逼。
“這個,這個,大概是六點吧。”賴小三眼珠子轉着,回答道。
“何站長,”周衝向着遠處的何壯壯打了個招呼,問道:“你們這裡有售賣去東方市的火車票嗎?都是幾點的啊?”
“湘中到東方的火車票,我們這裡每天只有一個班次,不過那是在早上九點半的。”何壯壯看出這個賴小三是來搗亂的了,就大聲回答着周衝。
賴小三一看情況不對,一把掙脫況小雄的雙手,拼命鑽到人羣裡,灰溜溜得逃了出去……
經過了這麼一個插曲,車站的秩序反而變得和諧了。乘客們開始體諒工作人員和志願者的苦心,工作人員和志願者們也更用心的幫助和服務着。
早上八點,雪還未融,寒風又至,地面上已經結起了一層厚厚的冰凍。
物資運送車卻在這樣的天寒地凍中抵達了雙峰火車站。當週沖和馮天下帶領志願者和工作人員將車上的速食麪,麪包等食物以及暖瓶、棉大衣、小棉被等保暖器具搬到候車大廳時,整個大廳響起了一片真摯而熱烈的掌聲。
大廳內的旅客們秩序井然得排隊在領取食品,更多的社會愛心也隨着冰凍情況的進一步加劇而彙集到了雙峰火車站和汽車站。雖然室外已是霜寒地凍,但是室內卻是人心暖着人心。
當湘中的媒體簇擁着一大羣人走進火車站候車大廳的時候,周衝正和志願者在爲旅客們分發一些書籍、雜誌和報紙。
走在最前頭的赫然便是在報紙上經常能看見的南湖省省委副書記譚一德。
周衝一見譚一德和一大羣媒體進來,潛意識裡就喊了個“糟”字,剛想躲到一邊去,卻見譚一德正向着自己招手。周衝向來是不喜出風頭的,所以無論在花山鎮還是在團委,周衝一直都在踏踏實實得做事。可是他越不想出風頭,這出風頭的事情就越是找上週衝,上次打黑除惡是如此,這次志願服務好像也是如此。
既然避不開了,周衝只得硬着頭皮走到譚一德面前,微微彎了彎腰,拘謹得說了一聲:“譚書記,您好。”
譚一德卻一點都沒有省部級官員的架子,上前一把握住周衝的手,說道:“周衝同志,你好啊。”
周衝很驚訝堂堂省委副書記竟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受寵若驚之餘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剛纔,文翰書記已經將你的一些情況向我進行了說明,壯壯站長也一個勁兒在剛纔的彙報會上誇你。小夥子,你很不錯啊,大局意識很強,又有點子有方法,在花山乾的很出色,在團委同樣乾的很出色啊。”聽完譚一德的稱讚,周衝方纔明白省委副書記叫得出他名字來的箇中原委。
周圍的旅客雖然不盡都知道譚一德的大名,但看着他被這麼多人簇擁着的,肯定是個大官,就紛紛爲周衝叫起好來。
人心果然都是肉長的,周衝這些日子對旅客們的付出,他們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雖然表面上並沒有什麼表示,但譚一德一出現,旅客們就不約而同得爲周衝造起勢來。
周衝給大夥兒的誇獎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幸虧這些旅客都是來自於五湖四海,要是團縣委的幹部這麼誇自己,或許就會有人誤以爲這是故意安排的了。
譚一德和周衝熱情交談了一會兒,便走到旅客中間噓寒問暖起來。
陪同譚一德前來慰問的市委書記吳文瀚走過周衝身邊的時候頗有深意得看了周衝一眼,眼神裡流露出誇獎和讚許。
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雪將湘中市的交通中斷了將近七天,但由於湘中市政府和雙峰縣政府應對得力,社會各級支援及時到位,因此雖然滯留湘中的旅客最高達到了將近三萬,但滯留旅客的治安情況和心理情緒卻並沒有出現太大超乎異常的反應,一切都在可控的範圍內。
整個湘中的交通幹線恢復如初後,周衝第一時間奔赴中海,此時已經是大年初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