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少帥
當天晚上,老爺子硬是要拉周衝與他同睡,周衝推辭不得,只能答應。老爺子活了九十多歲了,有一肚子心裡話,但找不到至親的人說,現下找到了周衝,自然一吐爲快。當晚,各種共和國高層秘辛不停鑽入周衝的耳朵,有些秘辛周衝聽了都忍不住咋舌。這些人物,他大多隻是在課本中見過,都是些偉光正的形象,哪裡想過他們也會有七情六慾、私心算計。
老爺子說了半夜,最後,語重心長的說了句:“小衝,將來你始終會踏足那個圈子的。爺爺雖然一輩子不拉幫結派,但也自成了一派。想要在高層混,沒有圈子是不行的。是非對錯在高層那幫人來看,並不重要,到了那個位置,大家基本上都有免死金牌了。真正嚴重的是路線問題,站錯隊的危害遠遠大於做錯事。所以,最好的方式是,明哲保身,任何事情沒有明朗化的情況下,不能表態。雖然很多人都說太爺爺粗,但只有毛領袖知道,孫鳳吾大事不莽撞。”
孫鳳吾大事不莽撞,這是太祖給的判詞。
聽了老爺子這番話,周衝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他只是將這句話牢牢記住,現在吃哪碗飯操哪碗心。
周衝點頭不說話,老爺子說一聲‘睡覺吧,明天我們去看看你姥姥,媽媽’。周衝說好,閉上眼睛卻睡不着覺,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跌宕起伏了。老爺子卻是安然入夢,很快便響起了鼾聲。聽見鼾聲傳來,周衝不由搖頭苦笑,自嘲一句自己的心境竟然還沒有一個老年人平和,長吁一口氣,緊接着摒棄一切想法,閉目入眠。
次日,在部隊裡吃了早餐。吃完早餐前去探視張書記劉和年的時候,兩人已經將罪過書已經寫好了,張書記密密麻麻寫了三張A4紙,劉和年也寫了兩張。孫老爺子拿起看了幾眼,覺得差不多後,便交給李源說等中央紀檢委的同志下來後就交給他們。
接着,老爺子便讓李源給自己派了輛車,李源說自己送兩人去,老爺子倒也沒拒絕,上了李源的車便快速往花山鎮駛去。
周衝先帶着老爺子上了周家的墳山,周家在花山鎮是大姓,所以有獨立的墳山。周衝姥姥就葬在這裡,而周衝的母親卻是沒有資格進入周家的墳山,雖然她也姓周而且沒結婚,但生了個兒子,所以也就等於是嫁出去的女兒了,她被埋在了公墓。
上了墳山,周衝很快便找到了姥姥姥爺的墳墓,這是整座墳山最顯眼的地方,當年周家還富貴的時候就找最好的相士看了這塊土地,後來下葬的時候雖然遇見了麻煩,但還是如期下葬了。
周衝陪着老爺子走到墳墓前邊,老爺子半蹲下去,摸了摸墓碑上孫玉香的照片,老淚縱橫。周衝看着有點鼻酸,眼淚強行忍着沒有掉落下來。兩人這麼一對比,照片上的姥姥眉目間確實與老爺子極爲相似,怪不得老爺子覺得周衝跟他兒子孫衝之長得差不多,原來是一脈相承下來的長相。
“閨女啊,爸來看你了。”老爺子啞着嗓子悲傷的說道。
蒼涼悲慟的聲音一出,周衝的眼淚瞬間決堤了。生離死別,白髮送黑髮,這種悲涼,周衝很難不爲之落淚。
周沖掉了一陣眼淚,趕緊擺好三牲蠟燭線香紙錢等東西,一陣跪拜。老爺子是長輩,沒有跪,但哭的跟個小孩似的。
拜祭了一陣,兩人依依不捨的下山。剛走下山,迎面走來一行農民,拿着鐵鍬鋤頭。周衝一眼就認出了爲首那老頭是二姥爺周玉麟。這人雖然是周衝姥爺的親兄弟,但事事都算計着兄長,分家的時候他佔了大頭,後來又隔三差五的過來敲竹槓,周衝姥爺本分,又顧及兄弟感情,所以有什麼都讓着他。這反而滋長了他的氣焰,處處騎在兄長頭上,直到兄長死了,還要折騰一番。
由於這人在周衝姥爺葬禮上的大鬧,周衝母親索性與他斷絕了往來,自此毫無瓜葛。如今他帶着這麼多人過來,周衝當即便有些擔憂:當初下葬的時候周玉麟就硬是要將他兄長周玉麒嘴巴里摳出那顆碧玉珠,說是什麼傳家寶不能這麼跟着進地府,周衝母親當時極力阻攔,以死相逼,由於周衝母親的執拗,再加上週氏族親的幫襯,這纔沒讓他褻瀆逝者,如今他捲土重來,很有可能就是來掘墳的。
一想到這兒,周衝當即就捏緊了拳頭。所以趕緊迎了上去,想要問個究竟。
周沖走上前,還沒問,那周玉麟便瞅見了周衝,嘴巴極其不乾淨的說道:“野種,你那敗壞家門的病癆鬼娘死了沒?”
這人開口就是惡毒之極的話語,哪裡像個親人長輩,就算是死敵對頭也不會這般詛咒。周衝聽了,想起了前塵往事,以前的周玉麟說過的惡毒話可不比現在這個輕。瞬間便燃燒起了憤怒之火,牙關緊咬,眼神冰冷,恨不得將周玉麟這個惡毒的長輩給生吞活撕了。
“喲,小野種,居然敢這麼看我了。”周玉麟見了周衝這般模樣,非但不怕,反而戲弄了起來。他是看着周衝長大的,所謂三歲看到老,他不相信周衝會有什麼出息,再加上以前-戲弄慣了,所以現在也就毫無顧忌。他一直住在鄉下週府老宅裡沒住在鎮上,所以對於周衝如今的變化一無所知。
周玉麟以爲周衝還是以前可以隨意欺辱的孬種,所以肆無忌憚的調戲。他哪裡知道周衝以前之所以讓着他,完全是因爲看在他母親的份上,如今他母親已經逝世,他根本不用再顧忌任何東西。
“周玉麟,你來幹嘛?”周衝怒目相向,但卻沒有動手:“這裡不歡迎你。”
“不歡迎我?”周玉麟呵呵一笑,反諷道:“你一個野種有什麼資格不歡迎我來周家墳山?”
他這話剛說完,一直站在旁邊聽着的老爺子終於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指着周玉麟吼道:“你什麼東西?你再污言穢語一句信不信我摘了你的腦袋?”
被老爺子這麼一吼,周玉麟先是一楞,緊接着又反應過來,一臉壞笑道:“喲,難不成這位就是素娥那小賤貨的姘頭?居然找了根老黃瓜。”
老爺子沒聽完,就撿起地上一塊黃土疙瘩,狠狠地朝着這人砸去……嘭!
憤怒的疙瘩狠狠地砸在周玉麟的頭上,當即血花四溢,被砸了老大一個凹槽。被砸了這一下,周玉麟立即捂着腦袋慘叫起來,滾在地上撒潑打滾一陣,站起來,說道:“把他們圍起來,不賠十萬醫藥費不準走人。”
周玉麟竟跟老爺子撒起潑耍起無賴來,周衝不由暗暗好笑,這不是找死嗎?
這幫人還真聽周玉麟的,一個個都揮舞着鋤頭鐵鍬將周衝孫鳳吾圍了起來。由於老爺子撿的是個黃土疙瘩,並不堅硬,所以只是砸破了周玉麟的腦袋沒有將他砸暈,他捂着冒血的傷口走到周衝孫老爺子面前,放狠話道:“今天打了我,怎麼辦吧?趕緊賠錢,十萬,少了我就報警,讓他們關你個十年八年,我告訴你們,公安局我可是有熟人,二柱子的兒子現在縣公安局副局長,我說話管用的很,說關你十年八年絕對不會放。”
撲哧!
聽見周玉麟這麼放狠話,周衝忍不住笑了出聲。以前或許周玉麟能拿這話嚇住周衝,但現在?呵,昨天周衝可是扳倒了市委書記,小小一個個縣公安局還是副局長算條卵?站在下面抽菸的李源足以將他爆的體無完膚,那可是實打實的少將軍銜。
“趕緊報警,別讓我等太久。”孫老爺子直截了當的說道。別人或許怕這種鄉下無賴,但是他不怕,根據地時期搞土改的時候,他沒少碰見這種刺頭,拖出去打一頓就乖乖聽話。
孫老爺子一點都不買他的賬,周玉麟不禁有些吃驚,這套他算是百試百靈,沒成想在這兒漏了氣。他又趕緊對周衝兇道:“小雜種,你們別囂張。你們打了我,我這就打回來,待會兒還有你們眼睜睜的看着我將你姥爺的墳撅開,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周玉麟開口說要撅墳,周衝半點沒有客氣,上前一步一把揪住周玉麟的脖子,沒等他反應過來便將他如抓小雞仔般高高舉起緊接着狠狠砸在地上。周衝這一下用了八九成力,狠狠砸下去,當即周玉麟便被砸的話都說不出來,捂着脊樑不停在地上抽搐。
跟着他來的那幫農民見到這架勢,不由退後了一兩步,他們都是有家室的人,犯不着拼命。而且這次跟着周玉麟來,也只是爲了求財而不是求死。
周衝冷眼環視一週,惡狠狠的說道:“你們今天要是動了我外公汶上一塊土,下場跟周玉麟一樣。死者不得安寧,你們也別想有一天好日子過!”
聽見周衝這話,這幫人眼神交流一會兒,低着頭走了。他們也知道撅墳不是件光彩事,原本來就是經過強烈思想鬥爭的,也是被周玉麟承諾的錢財蒙了眼睛,才幹出這麼不守規矩的事情來。如今被周衝這麼一喝,有如醍醐灌頂,清醒過來,趕緊走人。
叫來的幫手一個個轉身走了,周玉麟此時眼淚都快掉了下來。他怎麼也沒想到一向老實怯懦的野雜種居然敢打自己,而且力氣還跟蠻牛一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