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連連點頭：“沒錯，今晚眠芳樓設宴，誰出價高，便可以一親芳澤，只可惜，平常人想要看花大姑娘一眼，都要交個四五千兩，這要是買啊……恐怕沒個幾十萬銀子是下不來的……”
龍九聽完，看着陸北川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禁喝了一口茶道：“難道……你想買？”
陸北川嘴角漾起意思笑意，不直接回答，反倒說：“難道你不想去看看麼？即使沒有買到那姑娘，免費看看樣貌也行，我倒是想看看，什麼纔是人們口中的傾城絕色，天女下凡……”
龍九拍拍巴掌道：“有趣，真有趣，連一心賺錢不近女色的陸大公子，今日也動了凡心，既然要去，爲何不去？”
陸北川心中萬般矛盾，卻最終堅定了要去的決心。
似乎就在看見那雙眼眸的一瞬間，他的心裡就忽然多了這麼一雙眼睛。
陸北川回頭看了看站在一邊的僕人，淡淡道：“將賬目理一理，稍後給我！”
僕人諾諾退下。
龍九調笑道：“若是這姑娘當真被你買下了，你當如何？”
陸北川一愣，他顯然是沒想到這個問題。
龍九便接着補充道：“你買下了她，能給她什麼？反正陸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她是定然坐不得的……”
陸北川淺酌一口茶，點了點頭道：“這個我自有分寸，陸家啊……”
龍九看着他一臉凝重的表情，忽然悄悄地閉了嘴，由他一人魂不守舍去了。
難道，一見傾心這種事情，是真的有的麼？
龍九不禁挑了眉，看了看已經遠去的紅色隊伍，那隊伍里人人都身穿大紅色，豔得扎眼，若是換了他，定是不會一直盯着一個穿着大紅色衣服的人一個勁地看不停的，可是這陸大公子，卻是真真地盯着那片大紅色出神半天了。
也罷也罷，煙花三月正值春，豈能不讓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懷春呢？
兩人品罷小點，只覺興趣索然，龍九看穿了陸北川的心思，便攜着他直奔眠芳樓。
話說這妖嬈娘子的名號早已經是響徹了江南的，所以，前來捧場的人幾乎要把眠芳樓的門檻踏破，不消說樓中已經座無虛席，就連眠芳樓的樓前小院和樓後空地都擠着密密麻麻的人。
雖然陸北川和龍九風度不凡，卻依舊被眠芳樓的人山人海給擠得淹沒了風華。
饒是龍九出手闊綽，不知道使了什麼手段，竟然將二樓上一個角度極佳的雅間給包了下來。待兩人坐進去之後，前來奉茶的姑娘還依舊戀戀不捨地對着龍九拋了幾個媚眼。
不過陸北川似乎並沒有像往常一樣調笑龍九，而是目不轉睛地盯着樓下風姿綽約的老闆娘，專心致志地聽她假裝嬌滴滴地說話。
老闆娘看見人來的差不多了，一抖手中的帕子，便嗲聲嗲氣地叫道：“唉喲！今天各位大爺公子老闆們捧場，真是讓眠芳樓蓬蓽生輝！”
底下便立即有漢子粗聲粗氣地叫了起來：“江媽媽！別囉嗦了，趕緊叫妖嬈娘子上來吧！”
江媽媽笑盈盈地一抖肩膀，故作神秘道：“姑娘自然是要出來的，不過嘛……”
底下又有男人叫起來：“不過就是競價而已！江媽媽快點開始喊價，這天都要黑了，我們可沒這耐心等啦！”
正說着，便有人也起鬨道：“不錯不錯，江媽媽難道不知道我們等這一天等得有多苦嗎？”
江媽媽捂嘴一笑：“看來各位官人果然是有備而來，既然如此，多餘的話
我也不多說了，我先報底價：一萬兩銀子！”
她話音剛落，便立即有人叫道：“一萬五千兩！”
“一萬五千兩也好意思叫？”有人不屑道，“我出三萬兩！”
“五萬兩！”有人加價。
“六萬兩！”
“八萬兩！”
“十萬兩！”
喊着喊着，價碼越飆越高，只見得江媽媽的臉上的皺紋難以抑制地抖動着，眯起了眼，反倒合不攏了嘴。
不知道是誰，在人羣中冷冷喝道：“二十五萬兩！”
這一嗓子喊得人羣稍稍安靜下來。
二十五萬兩，實在已經不是一個小數目了，平常小戶人家的每月開支也不過三五兩銀子而已，這二十五萬兩，足足夠一個三口之家過一輩子衣食無憂的日子，而今天，卻僅僅是爲了買一個姑娘的第一夜而已。
衆人向那個肯出二十五萬兩的人看去，卻見一襲紫衣，頭上還束着紫金頭冠，光看着這一身的打扮，但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子弟。
見到衆人投來的目光，紫衣的男人很是得意，冷哼道：“江媽媽，看來在座的只有我出價最高，想必這花大姑娘就……”
江媽媽笑得一臉諂媚：“強大少爺與花大姑娘也是舊識，若是能夠成個百年之好，也是……”
“五十萬兩！”江媽媽話音未落，便被一個溫潤沉穩的聲音打斷，這聲音中氣十足，聽着似乎近在耳邊，實則卻來自於二樓的一個角落。
這個聲音，打斷了眠芳樓原本有的安靜。
不光江媽媽愣住了，連強大少爺也愣了一愣，質疑道：“難道還有人出價更高？”
於是溫潤的聲音再次響起：“五十萬兩！”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炸了鍋一般地向傳出聲音的角落望去。
只見得二樓雅間的窗口，兩個年紀尚輕的男人坐在那裡，一個白衣勝雪，一個錦衣華服，眉宇間透出隱隱的貴氣，倒是叫人忍不住暗暗稱讚。
強大少爺一皺眉：不知道何時，蘇州城中竟然多了這樣兩個品相絕佳的年輕人？
看着衆人投來的目光，白衣的龍九似乎沒有感覺一樣，依舊仔細地盯着手中的茶杯。
而一襲錦衣的陸北川擡了擡下巴，傲然道：“我說五十萬兩！”
衆人確認了這話是從他口中說出的，頓時譁然。
江媽媽似乎也沒有料到會突然殺出一個如此大手筆的貴公子，自是喜不自勝，連連點頭道：“這位公子出價最高……”
強大少爺忽然臉色一冷，截住江媽媽的話道：“我出——六十萬兩！”
江媽媽嚇了一跳，看來這強大少爺的實力也不容小覷。
正想着，陸北川淡然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出，八十萬兩！”
江媽媽幾乎要被這個數字給驚得暈過去，八十萬兩！這是要多大的手筆啊！她幾乎想都不敢想，原以爲這競價能到二十萬兩就已經是頂了天了，沒想到，竟然已經將價擡高到了這個地步？
強大少爺似乎是被激怒了，胸口急劇地起伏着，最終，他一咬牙一跺腳，叫道：“我出，一百萬兩！”
一百萬兩！衆人再次沸騰起來！
不待陸北川開口，強大少爺便叫囂道：“誰也別想跟老子搶！”
陸北川微微一笑，不以爲意，跟着用波瀾不驚的語調說：“二百萬兩！”
二百萬兩！
江媽媽極力地壓着幾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臟
，又回頭去看強大少爺。
“你這小子！誠心與我過不去是麼？”強大少爺有些惱羞成怒道：“我出五百萬兩！小子，你還是收手吧！”
陸北川淡淡一笑，不在多話。
江媽媽似乎不太死心，回頭吆喝道：“強大少爺出價五百萬兩，公子可是不出了？”
陸北川淺笑道：“我也出五百萬兩！”
強大少爺哈哈大笑道：“小子，競價競價，就是該出的比別人多才對，你出的價碼，可跟我的價碼分毫不差！”
陸北川認真地點點頭道：“我出的五百萬兩，不是銀子，而是——”陸北川環顧了衆人一眼，淡淡道：“黃金！”
什麼？五百萬兩——黃金？
這句驚天的話剛剛落下，江媽媽就實在受不了跌回了地上，撫着胸口道：“五百……萬兩……黃金？”
強大少爺顯然是再也不可能出的比陸北川更多，不禁悻悻地質問道：“五百萬兩黃金，小子你現在立即付得起麼？”
陸北川手上一抖，一地恩白花花的銀票便不偏不倚地掉到了江媽媽的懷中，慢悠悠道：“誰會揹着這麼一大堆金子滿街跑呢？此時我先付二百萬兩定金，剩下的，必定會取了錢就奉上！”
聽到這裡，強大少爺哈哈大笑道：“你既然不能拿出現錢來，想必也不過是虛張聲勢吧！”
陸北川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我本就是個生意人，而做生意，就講究的就是誠信，這五百萬兩我既然答應出了，必定會說到做到！”
強大少爺咄咄逼人道：“我們憑什麼相信你？”
這時，坐在旁邊的白衣龍九忽然悠悠地開了口，不屑地說：“就憑……長安陸家！”
長安陸家？別說長安沒有幾個陸家，天底下能擺出這樣手筆的陸家，恐怕也就只能有一個。
有人驚叫出來：“長安陸家……那不就是……陸大公子？”
江媽媽似乎也被這一幕給鎮住了，天下首富的長安陸家大少爺，竟然就在這小小的眠芳樓中……除了五百萬兩黃金的高價，買走了蘇州花魁妖嬈娘子的第一夜？
想明白過來，江媽媽連忙尖着嗓子喊道：“長安陸家大公子出價黃金五百萬兩，那麼，妖嬈娘子花如媚，今晚便是他的了！”
這話一出，衆人皆曉，強大少爺饒是想說什麼，但是一想到對方是長安陸家，便也鬆了一口氣，畢竟，輸給最強的對手，並不算丟人……
紅燭搖曳，輕紗紅帳。
一襲婀娜窈窕的身影正端坐在牀上，她一身水紅色長裙，身形絲毫不動。
退去了喧囂的眠芳樓今晚格外安靜，畢竟這是陸大公子花了五百萬兩黃金買來的，江媽媽早已遣散了衆人，特地將頂樓最安靜的整理出來，作爲花魁妖嬈娘子的喜房。
“吱呀”一聲，一身錦衣華服的陸北川便站在了門口，牀上的人兒一回頭，對上了陸北川的目光，霎時間，兩人都忘記了時間。
沒錯，就是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眸子，不久前纔在蘇州的老街上驚鴻一瞥，隔着紅紗帳，她依舊看到了他一身冠絕天下的風姿，只那一眼，便叫她永世難忘。
而陸北川一直躁動的心，知道看見這汪眼神後才忽然歸復了平靜，只有看了她的眼睛，他纔會安寧。
兩人默默地對視了許久，花如媚終於開口：“客官這邊坐吧！”
她一開口，聲音確是無比的好聽，絲毫沒有風塵女子的韻味，倒是帶了略許的清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