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龍點點頭道:“宋志曾經說過,李寒姑娘已經二十多歲了,上門提親的人比比皆是,可是,她卻全部回絕。”嘴角彎起一個弧度,側面看去,毛小龍的痞相竟然也十分好看,“其實,不是李寒姑娘不想嫁人,只是,若是她真的嫁了人,洞房的時候,豈不是會被相公驗出正身嗎?”
李寒不禁撇撇嘴道:“看來我真是小看了閣下,我也真是沒有想到,長安城中居然會突然多出這樣一個能人。”
毛小龍搖搖頭道:“過獎了!不過我一直都很好奇,你爲什麼要殺人碎屍?”
李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屑道:“閣下不是聰明得很麼?若是能夠猜出來,那也不必我多費口舌了。”
毛小龍無奈搖頭道:“那你可真是高估我了,我至今唯一沒有想通的,便是你殺人碎屍的動機。”
李寒邪氣地笑了笑,在那樣妝容明豔的臉上,顯得異常妖媚:“那你可以先說說,你想通了什麼。”
毛小龍清了清嗓子道:“也罷,不叫你心服,你豈能口服?”
毛小龍換了一個坐姿,將後背抵在窗邊,似乎這個姿勢舒服多了,他便挑起左邊的嘴角開口道:“那就要從最初發現斷手的時候說起了。肉鋪的年二哥給麪館送肉,怎料卻發現了三個斷手一截斷臂,當我們去肉鋪查找線索的時候,卻被告知,早上剛殺了豬,所有的肉都是新鮮的,而且也沒有陌生人進去過,那麼,斷手是從哪裡來的呢?”
毛小龍眼眸一掃,接着說:“這就只能說明一點,肉鋪裡有人把斷手帶了進去,接下來,還能接觸到斷手的人,便是將肉分裝入簍的人,原本裝肉的人並不是小江,但是小江卻爲自己創造了這個機會,所以便能說明,將斷手放入肉簍中的人,就只能是小江,這樣一來,便可以解釋,爲什麼沒有人進入肉鋪,肉鋪裡卻有了斷手。”
花如媚點點頭:“沒錯,這一點其實方纔我也想明白了,但是,我不明白的是,爲什麼小江會幫助他做這樣的事情。”
毛小龍摸摸鼻子,慢慢道:“很簡單,我們去小江的住處時,發現屋子中只有一隻斷手,牀單下還有一個布包,裡面有不少的錢,我大膽揣測一下——兇手害小江,顯然不是爲了錢,肉鋪的年二哥也說,小江年紀不小了,也一直沒有娶親,這樣,我就聯想到一種可能:小江也許是像那個被咬傷的男人一樣,偶然間認識了李寒‘公子’!於是,沒能經得住誘惑,便花了小錢來到老屋,由此認識了一位姑娘,誰承想,小江原本就是個老實人,他看出了被逼迫的姑娘的苦楚,繼而對她一見如故,便想要向李寒把這姑娘贖出來。只是,李寒的初衷,卻只是爲了虐欺辱這些女子,並沒有打算將她們賣出去的想法,當然,若是他將這些女子賣出,說不定誰就會向世人透露出他的惡行。但是,許是小江心眼實在,一心一意想要將那女子贖出來,便私下攢了不少錢,打算交給李寒,然而李寒此時,卻想到了一個捉弄他的辦法:便是他提出了一個條件,讓小江將斷手放到肉簍裡,然後纔會將姑娘賣給他,所以,小江只能照做,很可惜的是,他做好了這一切之後,來到房中的卻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姑娘,而是前來索要他一隻手的惡魔!”
李寒眯起了眼睛:“很有想象力,還有呢?”
毛小龍悽慘一笑:“彆着急,的確還有。後來,我們在巷子裡和護城河中,各發現了一個女子的頭顱,其中一個,便是耳朵後面有刺配字樣的顧湘浣,我方纔之所以能夠察覺這位姑娘是顧氏姐妹中的一位,便也是看到了她耳後的刺字。”
毛小龍說道這裡,顧湘萍已經哭得幾乎背過氣去:“他不是人,他當着我的面把姐姐……姐姐受了好多苦啊……”
顧湘萍淒厲的哭喊在昏黃的燭火下,顯得異常悲慘,花如媚心頭彷彿被刀子生生割去了一塊肉,難受萬分。
毛小龍心中一哽,依舊說了下去:“另外一個女子的頭顱,已經被證實,是王三兒從咸陽買回來的,他也認出了畫像上的人,只是爲了怕麻煩,所以並沒有來通知我們。”
李寒抹抹嘴角道:“誰叫她那麼拗的性子,那樣打她都不屈服。”
毛小龍一想到那顆被野狗啃得面目全非的頭顱,便忍不住一陣心驚肉跳。
毛小龍忍住了心中的難過,接着說:“想必你早就知道王三兒是做什麼的,所以,當你偶遇他帶着一個女子的時候,你便知道,這個女子你是可以下手的,第一,她一看就知道是外鄉人,這樣,你騙到她之後,就很難被發現。第二,她本就是被人販子拐了的人,即使丟了,人販子也不會去報官,萬一她的家人找來,也只能去找王三兒咬人。所以,你肯定是用了一個方法接近那個女子,騙得了她的信任,然後悄悄將她從王三兒的身邊帶走!“李寒搖頭笑道:“現在我都不知道用什麼辦法來反駁你,你所說的這一切,都好像是你親眼看到的一樣。我一直都不明白,一個男人,一個女人,你怎麼能夠這麼快就聯想到這是同一個人呢?”
毛小龍也笑道:“身高是一點,香粉的味道是一點,還有一點,就是你買面的習慣。”
李寒奇道:“買面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嗎?有什麼可奇怪的?”
毛小龍搖頭道:“你每隔兩三天會來買一次面,每次一買就是五大碗。你一個女人,買這麼多面做什麼?那就是說,其實,這些面,並不是你一個人來吃的,或許,這根本就不是你的飯,剛纔我們不是算過了麼?你曾經一共囚禁了五個女孩子,那麼五碗飯卻是剛剛好的,對麼?你每隔幾天給她們送一次飯,其實就是確保她們不被餓死,你沒打算讓她們吃太多,以免她們有力氣逃走。”
“而且!”毛小龍眼波流轉,接着說道:“我猜,你的食盒,也不僅僅是用來買飯的。”
“那你說說,還有什麼用處?”
“我們知道,要把碎屍拿出門去丟掉,必定是要拿東西來裝的,而你的食盒,尺寸大小剛好符合,所以,我們所能發現的碎屍,就只能是頭顱、斷手之類不到一尺長的部分,想必你若是想將大腿運出來,恐怕是要分得更小了。”
李寒眯起來眼道:“真沒想到,你連食盒的用處都已經猜到了。”
毛小龍長長嘆口氣道:“我也沒想到,你竟然連小江也沒放過……”
李寒恨恨道:“想打我的主意,自然是該死!”
毛小龍接着問道:“他的屍體,你
是給分了,還是扔到井裡去了?”頓了頓,沒等他回到,毛小龍又接着說:“我猜你是把屍體丟到井裡去了吧?地面上溼淋淋的,都是水,想必是你在打水沖洗地面的時候臨時想到的,不然,你帶着一個渾身是血的屍體到處走,豈不是很引人注意?”
李寒點點頭,笑道:“全中!”
花如媚眼眸一彎道:“看來,你已經全部承認了自己的罪行了。”
李寒點點頭道:“第一,這位公子的確很聰明,竟然什麼都猜到了,第二,我自認爲我打不過你們,那就只好認栽了,難道,我還能逃走不成?”
毛小龍嘆了口氣道:“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爲什麼把宋志給弄成昂樣子?”
李寒目光一冷道:“他?我一個大男人,被另一個大男人天天糾纏着,煩也不煩?”
毛小龍忽然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你是怎麼傷害宋志的了!”
“哦?”花如媚奇道:“這你都知道?”
毛小龍點頭道:“或許我猜的有些出入,但是大概應該是這樣:李寒先以女子的身份約了成天糾纏自己的宋志,地點其實並不在自己家,而是在那條偏僻的小路上,因爲李寒經常帶女子從那條路去賣身,自然知道那個地方的人煙稀少,在那裡殺個人,很難被發現,這個計劃原本是計劃好的,只是,你沒有想到,前一天你帶去的女子製造了意外,並且引起了我們的注意,所以才導致你第二天的殺人計劃不那麼完美。”
毛小龍看着花如媚道:“既然我們發現了,那麼我們中肯定有一個人是會追上去的。好在你約宋志的時間比較早,剛好夠在我們天亮後去追腳印之前殺了他。所以,妖嬈娘子花姑娘在天亮之後趕過去的時候,剛好發現了奄奄一息的宋志。”
說到這裡,毛小龍再次轉向李寒:“你如約趕去見宋志時,身穿的還是晚上沒來得及換下的男裝,而你把一套女裝放在了食盒之中。那個時候天剛剛亮,看得不甚清楚,所以,宋志也沒有對你的裝扮起疑,你趁他不備,砍下了他的手,當着他的面,將他手上的肉都剔了下來,直至他昏迷,這時花姑娘趕到,你卻找了個地方躲起來,花姑娘急着救人,沒有仔細查看就離開了,這時候,你纔將染了血的男裝換下,穿着女裝離開,途中,你將裝着血衣的食盒處理掉,並且找到有水的地方洗乾淨了臉上的妝容,你就又成了‘李寒’姑娘,在你回家的時候,卻剛好看到我在你家門前,於是你編出了一套宋志已走的話來,讓我以爲,宋志遇害,其實與你並無關係。可是,現在既然相通了你就是害他的那人,那麼,他爲什麼會在那樣隱蔽的地方被害這一點,便說得通了。”
李寒的眼中閃現出點點驚訝:“我真是沒想到,你竟然什麼都猜的出來!”
毛小龍嘆口氣,抓了抓頭髮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花如媚恨恨道:“既然你都已經承認了,那麼,我不明白,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這些人,難道跟你有仇嗎?你爲什麼對他們下那麼狠的手?”
李寒擡起頭,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瞟了瞟花如媚,忽然發出譏笑:“姑娘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這相貌怕是西施與貂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