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見月皺了皺眉頭道:“大姐,你這幾天小心一些,我們正在查學生們的死因,但是,你也別太放鬆了,剛纔徐峰還來找過你!”
“什麼?”聽了這話,小慶娘臉色一白。
石見月便接着說:“我已經把他給罵走了,你自己一個人帶着小慶,可一定要當心哪!”
小慶孃的臉色很難看,連連應聲道:“好的!謝謝姑娘提醒!我一定照看好小慶!”
石見月安撫了小慶一下,便和毛小龍離開了,反正要看的已經看到,該留的也已經留下。
出了小院,石見月依舊憤憤不平道:“這個徐峰,真是欺人太甚。”
毛小龍恍惚了一下,沒聽到她說什麼,轉臉便又看見了一個身影,太熟悉不過了,剛剛纔看見不久。
何應止,正吊兒郎當地倚着大樹跟對面的人說着什麼,幾言不和,何應止甩手就給了對方一下,那人便就勢被甩到了地上。
石見月發現毛小龍神色不對,便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差點驚叫失聲:“這……這種甩人的招式,怕是使刀的人慣用的!”
毛小龍神色一凝,點了點頭。
這個何應止,竟然會武功。
石見月差一點就要跳出去了,還是毛小龍一把攔住了她。
“你幹什麼?他有問題!”石見月怒氣衝衝地指着何應止。
毛小龍搖搖頭:“他有問題,什麼問題?證據呢?”
“他……”石見月忽然不知道要說什麼了,何應止是很奇怪,在書院的時候像個壞的不得了的壞學生,但是方纔燒紙時的神情卻又是別人怎麼也看不穿的,說他做了什麼嗎?確實是一點證據都沒有。
石見月愣住了,眼睜睜地看着何應止繞過躺在地上的人,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毛小龍捅捅石見月:“你看!”
這一看,更是讓石見月疑惑不已,被何應止甩到地上的那個人,竟然是徐峰。
石見月呆呆地說了句:“真是……太亂了……”
毛小龍輕蔑一笑道:“亂中有序……等着看吧……”說着一把拖住石見月就走。
石見月被猛地一拽,險些跌倒,撅着嘴道:“你幹嘛?”
毛小龍足下生風,頭也不回地說:“去拿我的情書!”
午後的陽光正毒,曬在人身上有些生疼。兩人趕到樑善廷的住處時。看見他正坐在院裡仔細地裁紙。
看見毛小龍和石見月同時進門,樑善廷不由得有些許的吃驚。片刻之後卻又大笑道:“原來如此!”
石見月羞澀一笑,毛小龍便應了聲:“原來什麼?”
樑善廷擱下筆,眯着眼睛笑道:“原來龍公子心心念唸的龍夫人,就是石姑娘,而和其他姑娘有了婚約的人,竟然就是龍公子。有趣啊!”
石見月紅了臉,心中很是過意不去:“對不起,樑大哥……我們沒有戲弄你的意思……”
樑善廷哈哈笑道:“沒有什麼對不起,只是我沒有看出來,若不是龍公子當着石姑娘的面說下自己的那番心思,想必兩人現在也不一定會和好如初吧!”說着,手中一抖,一摞白紙被整齊地裁開。
石見月彆彆扭扭地走上前去:“其實也要多虧了你跟我說的那些話呀,要是我自己,我肯定是想不明白的。”
樑善廷謙和地笑了:“人總是身在其中,卻想不通,正所謂當局者迷,便是如此。”
看着兩人悠閒地聊着,毛小龍便
端了個凳子,在樑善廷的桌面坐下,指指桌上的這一摞紙道:“樑兄這是?”
樑善廷搖頭淺笑道:“這是爲你準備的,你別忘了,你訂了三百六十五封書信呢……”想了想,樑善廷又無奈搖頭道:“不對,明年閏年,二月多了一天,恐怕我要寫三百六十六封纔對……”
石見月被他逗笑了,眼睛一瞥,看到了桌角的半個包子,還留着齒痕,不禁一皺眉:“這……”想想太不合時宜,有連忙生生將後半句話吞了回去。
樑善廷倒是不以爲意,將包子拿起來又咬了一口道:“中午我表嫂送來的……”
表嫂?侄子?
石見月的腦海裡跳過一個念頭,小心問道:“你……侄子……叫什麼?”
樑善廷依舊擺弄着手頭的紙頁,不經意答道:“姓喬。名恩慶,字還沒想好,不過名字是我起的,他年紀還小,字什麼可以慢慢想……”
“你是小慶的……表叔叔?”
樑善廷也一愣:“你認識他們?”
石見月剛要張嘴,毛小龍便搶在前面說:“認識認識,我們認識睿賦書院的楊嬸,偏巧她是小慶母子的鄰居。”
樑善廷笑着點點頭:“楊嬸是個好人,以往表嫂不在家的時候,她都幫忙照看小慶。”
幾句交談,石見月豁然明白了,樑善廷常年呆在家裡不出去走動,想必是不知道小慶遇到的麻煩,想來小慶娘依舊一如既往地照顧着這個救了小慶的表叔叔,卻從來都沒有跟他提起過自己的艱難。
說到小慶,樑善廷的眉頭皺了皺:“這孩子不笨,卻不知道爲什麼,說話總是有困難!”
石見月連忙安慰道:“有些孩子就是說話晚,我倒是可以請人幫他瞧瞧……”
這話說得有些虛,她雖然有神月宮的極品藥材,卻只懂得看習武之人的內息與傷病,這種涉及到孩子頑疾的病,她還真是看不了。
毛小龍也笑笑:“什麼時候鐘不離收服了文五小姐,恐怕他會第一個跑來瞧病的!”
樑善廷顯然不知道兩人在說什麼,只是笑眯眯地等他們說完,才又開口:“你們,還需要寫情書嗎?”
毛小龍嫂嫂頭:“這個……”
“要的!”石見月一口咬道,“答應了的事情就改做到,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能守信,那麼更何談做大事?”
樑善廷笑了,毛小龍也連連點頭:“要……”
樑善廷瞄了一眼毛小龍:“那麼,是不是就不用我代筆了?”
毛小龍慌忙按住樑善廷要收起紙張的手道:“等一下……我……不擅寫情書……還需要樑兄指點……”
石見月懷疑地看了看毛小龍,毛小龍眨眨眼睛道:“昨晚的定金,就勉強作爲學費好了……”
樑善廷長吁一口氣道:“好!”
看着他們兩個人,石見月忽然覺得務無比幸福,這樣一個看似流裡流氣的痞子混混,想幫助同樣謙謙君子的樑善廷,一點點都不願意撕毀他的自尊,給他錢,卻無論如何也要找一個好的藉口。樑善廷或許知道了他的用心,他看明白了,所以,也不忍心拒絕。
石見月看着鋪開白紙準備寫字的樑善廷,好奇問道:“這些東西,都是你表嫂給你送來的嗎?”
樑善廷揚起一貫柔和的笑意:“是啊!她很好,每次我需要的東西,她都會第二天給我送來,這不是,今天就送來了包子和白紙……”
“她每天都來?”
“是!”樑善廷有些不好意思,“她每天都會來給我送飯,然後留下一些我需要的東西。”
“那你一個人豈不是很無聊?”石見月的問題不斷。
“我看書啊!”說着樑善廷指了指屋裡的書本,“表嫂會幫我買書,平時也會幫我攬一些寫字的活計,掙來的錢她就收着,幫我買書……”說着,樑善廷更加的不好意思,“她爲我做了很多,一個婦道人家,沒人幫襯,又要照顧我,又要帶孩子,很是不容易……況且錢陣子,我還大病了一場……花了她不少錢……”
樑善廷說起這些的時候,眉眼間除卻了濃濃的感激,還有些許的其他的情感。毛小龍眼光一瞥,盡收眼底。
毛小龍樑善廷兩人聊着聊着便已經偏離了最初的話題,早已經聊到治國平天下去了,大多時候,都是毛小龍提出一個問題,樑善廷便侃侃而談,發表自己的看法,於是,石見月悶悶在在旁邊呆着,竟也過去了一個時辰。
半晌,毛小龍瞅了瞅即將西下的日頭頗感不捨道:“今天和樑兄一席交談,真是受益匪淺,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樑兄可否允諾。”
樑善廷含笑頷首:“龍兄弟請說!”
毛小龍挑起嘴角,不見分毫輕狂嗎,倒是十足的一本正經:“若是日後我有什麼地方需要樑兄相助,可否應允助我一臂之力?”
樑善廷看着他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禁也愣了愣:“龍兄所指何事?”
毛小龍挑脣一笑:“自然是用得到兄臺雄才大略的好事!”
“既然如此……”樑善廷抿嘴一笑,“恭敬不如從命!”
毛小龍似乎知道他一定會答應一般,又笑出了沒有正形的模樣:“可以帶家屬!”
說完這句,樑善廷的眼中涌動出一種奇怪的神色,僅僅一閃,便再也不見。
差不多快到完飯的時候,毛小龍和石見月起身告辭。
其實毛小龍是擔心小慶娘會送飯過來,若是撞見了,豈不會很尷尬,小慶娘這樣大費周章地將樑善廷安置在這裡,偷偷地給他送飯,傾盡全力地照顧他,怕的就是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
連石見月也看明白了,樑善廷對小慶孃的感情,並不僅僅只是感激那麼簡單,或許還有其他不想讓旁人看出來的地方。只不過,他們是叔嫂關係,住在一起,總會惹來別人閒話,所以,小慶娘這才煞費苦心,耗盡了心血,也用盡了心思。
兩個人默默無語,各自想着心裡面的事情,走到街上的時候,遠遠地看見一家藥鋪門口,有人打了起來。
石見月自然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看熱鬧的機會,連忙湊了上去。
只見一個夥計模樣的人跪坐在地上。捂着臉懊惱地嘟囔,旁邊的老闆則翹着腳氣勢洶洶地問話:“你倒是好好地說說看,這麼樣的幾味藥,到底是誰買了去?”
夥計憋紅了臉道:“這……”
“不說就是你偷了!”
夥計快哭了:“不是我啊……老闆……你就不能聽我說麼?”
老闆洋洋得意地瞪了夥計一眼:“不說就是承認了!”
“我……”夥計急的抓耳撓腮,奮力爬上去抱着老闆的腳:“老闆是……”他盡力避開衆人,努力壓低了聲音,好在衆人並沒聽見。
但是,老闆的臉色卻白了。
同時,旁邊的石見月也是一臉的震驚。
因爲,有內力的人都能清楚地聽到,那個名字是:何少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