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見月回眸無奈一笑:“你說對了!”
“那姑娘是來做什麼?”
“我剛纔問你有沒有見過那麼幾個人。”
“恩,姑娘問了,但是在下確實沒注意。”
“恩,剛纔我從街上來,看見他們,死了……”石見月淡淡說道。
“什麼?”倒是邱平嶽的反應有些詫異。“又有人死了?”
石見月點點頭。邱平嶽忙急道:“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兩人說着便起身,石見月也沒拿自己贏回來的那些錢,轉身就走,有人小心提醒道:“姑娘你的錢……”
石見月頭也沒回,揮揮衣袖道:“你們拿去分了吧!”這樣令人頭疼的煩人場面,她不去看也好。
兩人快步趕到了石見月看到有人死去的地方,但是卻忽然發現,哪裡竟然什麼都沒有,乾淨得就好像根本沒有人路過一樣。
石見月有點蒙,自言自語道:“哪去了?”
邱平嶽皺眉道:“姑娘剛纔沒有看錯嗎?”
石見月十分肯定地搖搖頭道:“我絕對不會看錯!”
邱平嶽無奈道:“那他們能去哪裡呢?”
石見月瞥一眼邱平嶽:“那還用問,那肯定是有人把他們給運走了!”
邱平嶽面有疑慮,石見月卻不耐煩道:“每次都是你叔叔收屍,這次難道就不可能是他了麼?”
邱平嶽愣了一下,不知道說什麼纔好,石見月便推了他一把道:“去你家看看,不就知道了麼?”
去邱先生家的路並不遠,穿過幾條巷子轉幾道彎就道了,一進門,卻是靜悄悄的,石見月小聲問道:“你叔叔睡的這麼早?”
邱平嶽也小聲道:“叔叔有時候睡的早,但是有時候也會在房中看賬,反正入了夜,家裡便總是很安靜的。”
石見月瞭解地點點頭,有時候,神月宮也很安靜,靜得怕人,靜得讓她無法呼吸。
邱平嶽往裡走了走,看見邱先生的房間亮着燈,便喜道:“叔叔沒睡,我們可以去問一問。”說着便去開門。
只可惜,房中竟然沒有人,雖然燈亮着,但是桌子上已經冷掉的一杯茶似乎在告訴他們,這裡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人了。
石見月跺跺腳道:“你叔叔不在這裡,那我就先走了!”剛走了兩步,又回頭問道:“你可知道這附近還有什麼客棧還沒有住滿嗎?”
邱平嶽一楞:“姑娘是要住店麼?”
石見月點頭道:“不錯!”
“可是,姑娘不是和那幾位公子是一路的嗎?”
“一路怎麼樣?”這話問出來,石見月的氣便不打一處來,“誰說跟他們一路就必須要住在一起啦?”
邱平嶽看石見月不高興了,連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說……”
“說什麼說?”石見月大怒:“我說你到底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邱平嶽被這怒氣衝衝的石大小姐給嚇着了,半天才小聲道:“其實最近鎮裡的客棧都已經注滿了,哪個人要是死了,那他住的房間就算是空下來了……”
“啊?”石見月倒是愣了,這話說的,難道說要她去住死過人的房子嗎?
石見月的心裡一陣噁心,剛要拒絕,邱平嶽又說:“要是姑娘不嫌棄,倒是可以住在我們家,我們家房子多,隨便給姑娘收拾一件出來便是!”
這話很是受用,石見月連連點頭:“好呀好呀!”
說實話,石見月長這麼大駭從來都沒有
露宿過,要是今晚她找不到空房,那豈不是要露宿,當然,她寧願露宿也不願意住死過人的房子,況且,她還是更希望能夠找到房子住,避免露宿。剛好邱平嶽的臨時相助,解了她的燃眉之急,於是忽然間,石見月對邱平嶽的好感便噴薄而出。
邱家的房子果然是這鎮上一等一的,雖然不比神月宮的金碧輝煌,但是相較於一般的客棧,已經是好上很多倍了。
石見月捱到後半夜,終於沉沉睡過去。
次日清晨,陽光明媚,石見月從陌生的牀上爬起來,便聽到屋外有說話的聲音。
“趕緊去!”
“是!”
聽這聲音,應該是邱先生與邱平嶽在對話,於是急急忙忙地起了牀,隨便抹了一把臉,就出了門。
看見石見月,邱先生謙和地笑道:“姑娘醒了?昨晚睡得可好?”
石見月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睡得很好,打擾您了!”
邱先生笑道:“姑娘是貴客,何來打擾一說,想必姑娘剛醒,還沒吃飯,這樣,我也沒吃,咱們一同去吧!”
一聽到有吃的,石見月的眼睛頓時開始放光,連連點頭:“好好好!”
一碗清湯,碗底堆滿了各種羊雜,清湯的表面浮着一層油花,廚子抓了一把蔥末與香菜撒在湯碗裡,又遞給石見月一塊白餅。
那邊的邱先生已經呼嚕呼嚕地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含糊不清地說:“姑娘快嚐嚐,這是我們這裡最有名的羊雜湯,廚子原本是西平郡下馬樓的廚子,叫我高價聘來,專門給我府裡做菜!”
石見月早就被這濃濃的羊湯香味誘惑得口水連連,忍不住端起碗來大喝了一口,果然入口鮮香,回味無窮。石見月一抹嘴巴,回頭問道:“你剛剛說廚子是哪裡的?”
邱先生沒有取笑石見月饞兮兮的樣子,微笑道:“西平郡,下馬樓!”
“下馬樓?”石見月的眼睛瞪大,頓時放出了光芒。
邱先生點點頭道:“沒錯,姑娘也知道下馬樓?”
石見月點點頭,剛要說什麼,便又想到昨晚毛小龍惡狠狠的面孔:“下馬樓的羊腿?我買了給你送到神月宮去!”
於是石見月尷尬地笑笑:“以前一個朋友說過!”
邱先生沒注意到石見月臉上的變化,咬了一口白餅道:“那下馬樓,在我們西邊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一般經商的大戶路過西平郡,都是要去嚐嚐哪裡的菜的。”
石見月神色有點遊離:“是麼?”
邱先生點頭道:“那是自然,想當年,龍家的九少爺一度流連在西平郡,成宿賭錢,成日泡在下馬樓中,也聚集了不少市井混混一同喝酒作樂,美不自勝,後來,龍九少爺請的人多了,下馬樓的名聲便傳的遠了些。”
是啊,毛小龍曾經在那裡花天酒地,嚐盡了人間美味,而自己現在,只能想着他給她的諾言:“下馬樓的菜絕對棒,改天我帶你去吃那裡的烤羊腿,外酥裡嫩,蘸上一些辣椒,嘖嘖,那味道……”
改天改天,怕是再也沒有那麼一天了……
石見月將白餅一塊塊丟到碗裡泡着,又端起那大海碗,學着邱先生的樣子,呼嚕嚕地大吃起來。氤氳的白氣模糊了她的雙眼,結出一層水霧,不知道那是蒸汽,還是淚水。
待吃完飯,石見月便要走,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反正是被毛小龍趕了出來,便再也不能回去。他不要自己回去,他也從來沒打算要他,即使是他的生命,他也可以不要,他什麼都不想要。
石見月出了邱家的大門,無所事事地在大街上溜達,這不是她第一次覺得孤單,卻是第一次覺得自己沒地方可去。
走着走着,忽然恍惚聽見有人在叫自己,一扭頭,竟然是陸北川,石見月一驚,轉身要走,卻聽見陸北川叫道:“只有我自己!”
石見月這才停下來,等着陸北川走到面前。
陸北川笑吟吟地迎上來,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石大小姐,可曾吃過飯?要是沒有,跟我一起去吃?”
石見月無力地搖搖頭,她剛吃過,剛吃飽。
陸北川便從袖中拿出一個白布小包遞給她:“那你就嚐嚐這個?”
石見月好奇地接過來:“這是什麼?”
陸北川笑道:“這是青稞,大小姐嚐嚐!”
看來人人都是知道石見月貪吃的性子,她打開不包,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綠色的小顆粒,像極了麥子,顆粒卻比麥子飽滿個大。石見月捏了幾粒放在嘴裡,清氣撲鼻,清甜可口,嚼勁十足。
石見月一下子就喜歡上了這東西,臉色也好了很多,笑眯眯地問道:“你從哪裡弄的?真好吃!”
陸北川也捏了幾粒,邊吃邊說:“青稞是西北人常吃的一種糧食,可以磨成粉做麪食,也可以這樣煮好了帶着充飢,味道好吧?”
石見月滿足地點點頭,又滿滿地塞了一嘴。
這時,陸北川卻長嘆一口氣道:“你的毛毛蟲,到現在卻什麼都沒吃,一直守在鐘不離身邊。”
石見月一皺眉:“他還沒醒來?”
陸北川點頭道:“怕是危險了……”
石見月的心一緊:“難道我神月宮的藥都沒有用麼?”
陸北川的眉頭也鎖了起來:“恐怕是的!”
就在兩人都一籌莫展時,忽然一道身形一閃而至,接着便是急促的聲音:“北川,騙子不見了!”
來人正是毛小龍,此時他神色匆忙,語氣中盡是焦急。
“什麼?”石見月與陸北川異口同聲。
毛小龍顧不得看石見月,急急道:“我就是去了一下茅廁,回來就發現他已經不在牀上了。”
陸北川的臉冷了下來,沉聲道:“快找!”說着拔腿要走,卻被石見月一把拽住。
兩人均看向石見月,石見月鎮定說道:“他吃了我的藥,我有辦法找到他!”
毛小龍大喜:“那你快點啊!”
石見月看見他的臉,不禁又開始委屈,她忍住眼淚,咬咬牙,輕蔑地瞟了毛小龍一眼:“你?想找他!求我!”
陸北川和毛小龍均是一愣。
石見月昂起下巴,冷冷地對毛小龍道:“你要是想找到你的朋友,就求我!”
“你!”毛小龍無奈道:“你發什麼瘋?”
石見月冷笑道:“我發瘋?我是你的債主,你還欠我一屁股債,願不願意幫你,全憑我的心情,你要是能讓我開心,我再幫你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毛小龍臉色一沉:“大小姐,我還真當你是仁義心性,看來我是看錯你了!竟然這這種時候那一個人的性命來要挾我?”
石見月繼續冷笑:“我仁義心性,也是要看對誰,知恩圖報者,我幫,知恩不報者,我也幫。但是以怨報德者,狼心狗肺者,我憑什麼要幫?”
“你!”毛小龍真的動怒了,被陸北川一把抓住。
毛小龍用力吸了口氣,也昂起了頭,聲音平和了許多:“好!我求你!求你找出鐘不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