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小龍道:“想想看,文三公子風采翩翩,氣度不凡,樣貌堂堂,又出身名門,想必江湖之上也是招蜂引蝶得很,若是有個姑娘對他一見傾心卻無法改變他迎娶石見月的事實,那麼……”毛小龍眯起了眼睛說:“有時候,有些女人發起瘋來可不是鬧着玩的……”
文少鐸聽了毛小龍這話,不禁微微一笑:“毛兄弟分析的倒是在理,只是,有什麼證據嗎?”
毛小龍擺弄了一下灰白的亂髮,身子向後靠了靠道:“沒有!”
文老爺子斜了毛小龍一眼道:“豎子小兒,沒有證據,你說了這麼半天又是何意?”
毛小龍狡黠地笑道:“我只是說,有這些可能,又何時說我有證據了,我這麼說,不過是給諸位找一找查找兇手的方向。”
說到這,毛小龍忽然收起了那一身的痞氣,施施然道:“若不是圖名利也不是圖情感,那麼就還有一種可能!”
“什麼?”石傲月的情緒糟糕透了,他已經沒什麼多餘的思緒去思考。
毛小龍瞟了一眼石傲月道:“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仇殺!”
“仇殺?難道她有仇人?”
毛小龍忽然詭異一笑道:“有可能啊!當然,神月宮平時的仇人,到了今天,也便是她的仇人。”說着,回頭看了一眼文少鐸:“文韜閣昨日的仇人,到了今天,也有可能是她的仇人。”接着不待別人說話,又似自言自語地低聲道:“我的仇人,也有可能是她的仇人……”
石霜臉色更加慘白,終於開口道:“三天之內,我希望能夠找到兇手!”
文少鐸一躬身,剛要說話,便看見一道灰影閃出了大廳,毛小龍的聲音隱隱傳來:“我希望要不了三天!石見月大小姐,她等不了那麼久了!”
毛小龍閃得快,一來屋內都是他們自己人,自己坐在當中豈不是多餘,再則,便真如他所說,石大小姐等不了那麼久了。
神月宮中有兩位護法:福澤、千禧。福澤負責宮中宮人們的武,但凡是是練功、出戰,便都是他來統領,說他是神月宮的先鋒將軍也不爲過。千禧則是包攬了神月宮大大小小各種瑣事,無論是宮主擇婿還是家務分管,大多要經過她的手。
毛小龍一路去的方向,便是千禧的住處。
既然已經查出來石見月新房中的助燃劑是燈油,那麼燈油的管理,自然是屬於千禧的管轄範疇。
剛走近千禧的小院,裡面就傳來一個女子低聲嚶嚶地哭泣的聲音,同時還伴着另一個女子的責罵。透過門縫看出去,一個身穿喪服的女子跪在地上,低着頭,淚水連連,另一個站在她面前也一身喪服的女子,拿着杖棍敲打在地上女子的身上,一邊還聲色俱厲地說着什麼。
許是毛小龍的腳步聲重了一些,嚴厲苛責的女子忽然意識到了有人來,便急急迴轉頭來。
看見是毛小龍,便輕輕一笑道:“毛公子!”
毛小龍看着眼熟,忽然想起來,這姑娘是昨天的醉心,也就是之前服侍石見月入洞房的那個女子。
毛小龍便也善意地笑了笑道:“我找千禧姑娘!”
醉心愣了一愣,便笑着道:“毛公子,右護法不在……她去……準備大小姐的喪禮了……”
也對,石見月已經喪生火海,活人悲痛之餘,也該操辦這些身後事,至少,她生前是怎樣的風光,身後也不能受了委屈。
毛小龍揉了揉太陽穴,狐疑地指了指地上跪
着的女孩子,問道:“這是?”
醉心笑道:“這丫頭過橋的時候,把送到宮主房中的冰塊都失手掉到湖裡了,害的宮主沒及時用到……”
毛小龍搔了搔頭皮:“呃,那個,宮主用冰塊做什麼?”
“毛公子有所不知,這天氣漸漸熱起來了,宮主有時候要吃新鮮的水果,喜歡拿冰塊冰一冰……”
“哦……”毛小龍若有所思,轉了一圈又問:“那我什麼時候能找到千禧姑娘?”
醉心羞赧一笑道:“若是右護法回來,我幫公子轉告!”
毛小龍點點頭道:“這樣也好!謝謝你!我可能會在碧水潭邊,或者……石見月……啊……大小姐以前宮殿外面的那間房裡。”
醉心點點頭稱好,毛小龍便從院中退了出來。
才走了沒兩步,便看到不遠處的樹背後藏着一個丫頭,探頭探腦地向院裡張望。
毛小龍偷偷潛到她的後面,笑道:“看什麼呢?”
那丫頭嚇了一大跳,“啊”字叫了一半又生生嚥下,自己捂着嘴轉過身來。
看見是毛小龍,那丫頭不禁鬆了口氣:“原來是毛公子!”
毛小龍揚了揚嘴角:“你認識我?”
丫頭笑道:“怎麼能不認識!毛公子不過是四個月前才從神月宮離開,我們怎麼可能這麼快就忘記了呢!”
毛小龍放下心來,隨意問道:“你在這裡鬼鬼祟祟地幹嗎?”
丫頭卻不回答,雙眼一亮,扯着毛小龍就問:“公子,你方纔是到右護法的院裡去了麼?”
毛小龍點點頭,卻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激動。
那丫頭便急急又問:“方纔,醉心姑娘在責打青青,公子可看見了?”
毛小龍點點頭:“看見了,不過還好,她打得並不重。”
那丫頭這才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還好還好!”
“還好什麼?”毛小龍看見這丫頭大起大落的表情,甚是好奇。
丫頭那眼睛咕碌碌一轉,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青青前天把醉心姑娘要的東西送的遲了,所以醉心姑娘大發雷霆呢!”
“哦?你知道?”
“沒錯,我那天剛好找她有事,就在路上攔住她說了半天話,結果……要是她因爲我而責罰,那我可真是過意不去得很。”
毛小龍笑道:“那倒是,你攔着她說半天的話,冰塊早該化了,還真是你害了她。”看着丫頭錯愕的表情,毛小龍接着說:“不過,她說冰塊失手掉進湖裡了,所以,醉心倒也沒有太過責罰。”
“啊?”丫頭愣愣地看着毛小龍,像是沒聽懂他的話一般:“公子,你說……什麼……冰塊?”
“醉心說她要送去的冰塊在路上掉湖裡了,所以她並沒有說是你的原因啊……”毛小龍很奇怪她爲什麼一直都是這樣詫異的表情。
“可是……”丫頭疑惑地說:“可是,我記得她明明送去的是兩面鏡子……就是……很亮的那種……”
“啊?”這一下輪到毛小龍詫異了。
丫頭接着說:“而且那鏡子,青青說是醉心要拿去給大小姐上妝用的……”
鏡子……冰塊……
毛小龍百思不得其解,送鏡子就說是鏡子,幹嘛要騙自己說是冰塊呢?大婚之前送鏡子,不是很正常嗎?
丫頭看毛小龍兀自想得出神,連忙吐吐舌頭道:“要是青青沒事,那我就去幹活了
!”
“哎!你別走!”毛小龍喊她停住:“你叫什麼?”
丫頭眨眨眼睛道:“我叫陌桑,現在在青蘇姑娘院中做事!”
陌桑,陌上桑,果然好名字,想必是青蘇給她改的。
陌桑轉了個身就高高興興地走了。毛小龍再一回頭,發現千禧院中跪在地上的青青和一臉嚴厲的醉心都忽然不見了蹤影。
看來,果然是有問題!
毛小龍皺緊了眉,心中暗道:石見月,你可要給我線索啊!毛小龍站在院外出了一會兒神,忽然想起來應該再去燈油處看看,便又朝着倉庫方向行去。
這神月宮有很多好處,其中一點就是,各院所需生活用具,都有一個人在管着,哪院有什麼領用都會記錄在案。
毛小龍想了想,既然是千禧不在,時間緊迫,也只能自己去尋了,想必接下來,這個謀害石見月的兇手,還會有其它的行動,他能殺了石見月,想必不僅僅只是要了她的命這麼簡單。
離開千禧的院子,往前直走幾步,右轉便可到達青蘇的住處。一直以來,毛小龍也沒有跟她有過過深的接觸,哪怕是是幫薛飛處理完了彩雲居的事情,那些女子的善後工作,也都是石見月幫忙完成的。
看了看不遠處青蘇的小院,毛小龍微微嘆了口氣,準備繞開,打招呼這件事情,現在並不是那麼要緊,要緊的是,要趕緊找出害了石見月的兇手。
哪知剛邁出步子,毛小龍便聽見青蘇院裡傳來“啪”“啪”的聲音,細細聽來卻像是鞭子落地的響聲。想着那文五小姐潑辣的性子,毛小龍不禁一陣頭皮發麻,青蘇是官宦人家的女兒,對於這些打打殺殺的手段,自然是避之猶恐不及,現在可好,這文五小姐若是在她的院子裡大打出手,不管是打誰,恐怕青蘇都免不了受驚。
既然這麼近,那還是進去看看的好。
想着,毛小龍的身子便已經躍起,直直掠進了院子。
還沒等毛小龍站穩,一記響鞭就呼嘯着招呼過來,毛小龍連忙一個空翻,躲開了那根亮閃閃的鞭子。
沒錯,那根鞭子亮閃閃的,正是文五小姐文少鈺的鞭子。
伴隨着鞭稍的勁風,那抹閃亮直直逼向一張俊美絕倫的臉龐。
鐘不離眯着眼睛輕笑的樣子真是迷倒衆生,只可惜,這揮舞着九節鞭的姑娘卻並沒注意,怒氣衝衝的小臉上全是滿滿的凶煞之氣。
鐘不離似乎並沒有想那麼快就打發了文五小姐,每次鞭子到了面前的時候,他都堪堪避過,不是差半分,就是差一寸,不多不少,恰到好處地打他不着。
毛小龍忽然覺得好笑,放在以前,即使這騙子的武藝不精,但是逃跑的功夫卻還是有那麼一套的,絕對不會跟一根鞭子糾纏這麼久還不躲開。
毛小龍摸了摸下巴,不禁嘴角爬上一絲笑意。
回頭一看,青蘇正拿着琴譜,端了一張藤椅,坐在天井一角的樹下,似乎對兩人的糾纏並不在意,於是毛小龍便挪動腳步湊了過去。
文五小姐每一鞭出手,都用盡了全力,卻都差那麼一點菜得手,氣的不輕,恨恨地瞪着鐘不離,秀麗的兩頰越發地緋紅起來。倒是鐘不離,一臉緊張兮兮的樣子,但是身形卻絲毫不亂。
毛小龍清清喉嚨,假似無意地問青蘇:“他們都打成這樣了,難道你還看得下去?”
青蘇撩了撩眼角,輕輕翻了一頁琴譜,淡然道:“習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