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不離點頭道:“很明顯的就能看到啊!”
毛小龍搖頭道:“一個從燒焦的廢墟中撿出來的鏡子,如何能幹淨到讓人立即就發現到它背面的字呢?恐怕不是被燒得變了形,就該是被薰得一時間看不出正反了吧。”
石傲月聽了毛小龍的解釋,不禁點了點頭道:“不錯!”
“那麼,第二點呢?”鐘不離追問。
“第二點,就是鏡子上刻的字,實在是疑點最大的一處!”毛小龍揉了揉被石傲月打痛的地方,嘆了口氣道。
毛小龍拿過鐘不離從現場帶回來的鏡子,端詳了一陣,輕聲念道:“毛氏小龍,再別今世。”
文少鐸冷冷道:“已經點了你的大名了,不是麼?”
毛小龍卻沒有回答文少鐸,只是苦笑着看了看石傲月道:“我想,無論如何她應該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不至於,連我的姓氏都寫錯了……”
鐘不離一喜,連忙接過來說:“沒錯,如果真是石大小姐刻的字,怕是應該刻龍氏……”
毛小龍翻起眼睛瞪了他一眼道:“錯!要是她刻字,怕是要刻‘毛毛小蟲’才更爲合適……”
石傲月被毛小龍這一句給提點了,沒錯,石見月不會不知道毛小龍就是龍家的九少爺,所以,她也絕對不會這樣直接地刻上“毛氏”二字!
毛小龍看着石傲月恍然大悟的表情,放下手中的鏡子緩緩道:“所以,可以斷定,這面鏡子,應該是滅火的時候被人扔到現場的,這個人,不但是能夠接觸現場的人,還是不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
鐘不離與石傲月齊齊點頭,倒是文少鐸一皺眉頭,問道:“真實身份?”
毛小龍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道:“沒錯!真實身份,只是現在,還不足爲外人道!”
文少鐸對於毛小龍的這種態度卻並不在意,反倒定了定神道:“你若是說,這面鏡子是兇手放火之後嫁禍於你的,那麼,別人爲什麼要這樣做?”
毛小龍搖頭晃腦地說:“我又不是兇手,我怎麼會知道?只是我知道,嫁禍於人的人,通常有兩個心理!”毛小龍說着,身子往前湊了湊:“一,他跟被嫁禍的人有仇。二,他想撇乾淨自己的嫌疑!”
鐘不離瞧了瞧周圍的幾人懷疑道:“看來你在神月宮有仇人?”
毛小龍嘴角抽動道:“我怎麼不知道……我一不是女人,當不了宮主,二……二來文三公子又不是瘋子……”
“幹我什麼事?”文少鐸皺皺眉。
毛小龍嘿嘿一笑道:“就算是文三公子想要解決我這個情敵,相信也不會搭上新娘子的性命……”
石傲月怒道:“你纔是瘋子!”
毛小龍撇撇嘴:“你們看,這一條肯本就行不通……所以,就只能是第二個可能:兇手想要撇乾淨自己的嫌疑,因爲石見月被大火燒死,神月宮必定不會罷休,若是爲找出火災原因,追查到底,難保不會將他揪出來,於是,他就想找個人墊背,恰巧,他看到了我來找石見月的意圖,正好順水推舟,製造了石見月自殺的假象,這樣,外人看來石見月是自殺,那麼便不會再去深究了。”
毛小龍說到這裡,看了看衆人,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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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傲月凝神想了一想道:“果真不錯!”
毛小龍點點頭道:“是不錯,所以,現在我們起碼知道這麼幾個線索:一
,兇手就是神月宮裡的人!二,他並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三,他有機會接觸到洞房!四,他也有機會去參與滅火!”
石傲月一攤手:“那豈不是很明瞭了?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神月宮的下人!”
毛小龍點點頭:“那麼,我們就要分析,一個下人,爲什麼要害死大小姐?”
文少鐸想了想道:“自古奴才要害主子的事情多之又多,難道是什麼人對我娘子心生怨憎?”
毛小龍斜瞟了一眼文少鐸道:“這個不好說!現在我們不能認定,害她的人一定就是主謀的人!”
“怎麼講?”石傲月急道。
“你想想看,如果是一個下人要來害大小姐,那他的動機是什麼?我不相信大小姐能做什麼事情能讓一個下人恨她到非殺了她不可!”毛小龍頓了頓道:“我覺得可能性並不大,她不是能夠隨意招惹別人而引來殺身之禍的性格!”
石傲月贊同地點點頭:“沒錯,小妹雖然平時任性了一點,但是還從來都沒有不懂事!”
“所以?”鐘不離忽然插嘴道:“或許,她發現了別人的什麼,被滅口了?”
文少鐸眉頭一皺:“倒不是沒這個可能!”
幾個男人正想着,青蘇清越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大少爺,外面有人來找你了!”
青蘇正說着,一個男子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大少爺!查出來了!”
石傲月面上一喜:“什麼?”
來人恭敬道:“方纔福澤護法帶我們在四周查探過了,發現院中有幾處地方滴落了一些燈油!”
“燈油?”毛小龍大喜道:“想必這個就是助燃劑了!”
於是毛小龍一個箭步跳到那人面前:“快仔細說說看,有多少處?”
那人搖搖頭道:“已經燒得差不多了……”
毛小龍沉吟一下又問:“那麼,你們是在哪裡發現的燈油?”
那人恭恭敬敬道:“回毛公子,院內地上有一些!”
毛小龍點點頭:“看來我還要再去一次……”
毛小龍回頭看了看青蘇,又轉向石傲月道:“我猜,兇手應該知道了我們今天在青蘇這裡談論案情,想必晚一些時候會來打聽消息……”
文少鐸跟着說:“那麼,青蘇姑娘這裡就不安全了……”
鐘不離連連點頭:“要不要派幾個人……”
毛小龍搖搖頭:“反而會打草驚蛇……”
文少鐸說:“那我就叫我妹妹來同青蘇姑娘同住吧!”
毛小龍笑道:“甚好!”說着又看向了鐘不離。
鐘不離被他看的毛骨悚然:“你要幹嘛?”
毛小龍笑道:“你別忘了,我要你做的事情!”
鐘不離的眼睛瞪得老大:“你該不是要我也住在這裡盯着文五小姐?”
毛小龍壞笑道:“你住在哪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做的事情你可千萬不要忘,至於你用什麼辦法做,那就不是我要考慮的範疇了,所以……這樣一來,我倒是很放心青蘇的安危了!”
“你……”鐘不離有些鬱悶。
毛小龍笑眯眯地瞥他一眼道:“那麼,就此別過,我現在要去現場了!”
石傲月同情地看了看鐘不離,跟着出了門。
文少鐸上前拍了拍鐘不離的肩膀,也跟着出了門。
青蘇則什麼都沒有說,悠悠然走到古琴面前,款款坐下,擡起了手……
悠揚的曲子飄然響起,鐘不離卻皺緊了眉頭,心驚肉跳地等待文五小姐的喊聲響起……
毛小龍沒有到現場去查看,而是徑直碧水潭的水晶牀走去,既然兇手很容易接近現場,那麼想必有人來通報燈油的事情,他已經都知道了,所以,即使毛小龍趕過去,能找到的線索也被毀得差不多了,他許久沒見石見月,雖然她的樣貌毀了,但是他依舊好想再看看她。
看見毛小龍踏着月色而來,已經在額間待了白孝的孫、劉二人見狀,連忙迎上去道:“毛公子!”
毛小龍點點頭,已經無力再說話,只是孫成、劉莊難掩眼中的怒意,分別開口道:“毛公子!這賊人着實可恨,竟然挑少宮主大婚之日……”
“就是就是!真不知道是什麼這樣心狠手辣,少宮主平時待人可不錯!”
毛小龍看着他倆一言一語義憤填膺的樣子,耳邊一陣轟鳴,幾乎快要聽不清周圍的聲響。
看着毛小龍低頭默默不語的樣子,孫成和劉莊也漸漸地安靜下來,沮喪地靠在毛小龍的身邊道:“毛公子……你可一定要查出害了公子的人啊!“毛小龍點點頭,即使他不說,自己也一定會找出兇手,只是,找出來又有什麼用?是將他碎屍萬段麼?其實不管結局怎樣,他都再也喚不回活生生的石見月。
毛小龍第一次感覺到了無能爲力,這種無能爲力的感覺比當年跳崖時猶勝不少,當年,他尚有性命可以交出去,可是現在,石見月不在了,那麼一切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
毛小龍閉了眼,呆呆地靠在水晶牀邊。腦海裡浮現出來的全部都是石見月音容笑貌,她賭氣的樣子,她貪嘴的樣子,她作怪的樣子。毛小龍一直都不肯相信,石見月有一天真的在他的世界裡消失了,他的心會比刀絞還要難受,他原以爲他對石見月就只有救命的恩情,他看透了石見月對他的心,卻一直都沒有看透自己的心。
孫成和劉莊看着毛小龍難受的樣子,不禁噤了聲。他們自毛小龍住進神月宮就一直與他走得最近。原本他倆是石見月手下的人,自從石見月救了毛小龍來,就自然而然就使喚他們去照顧毛小龍,一來二去,竟也和這痞子少爺有了交情。
現在石見月葬身火海,毛小龍竟也一夜白頭,以前殊不知這樣一跑一追的兩人,什麼時候才能修成正果,而今看來,卻是再也沒有正果可修了。孫成和劉莊看着心下也爲他二人難過,於是相互招了招手,緩緩地躲到一邊去了。
毛小龍一路從長安趕來,三天三夜未眠未休,現在傷心過度,心力交瘁,倒在潭水邊就再也不想起來,他躺的位置是一處大石,以前也經常躺在這裡,不同的是,石見月總會在旁邊喋喋不休,有時候是在講一些無聊的笑話,有時候是纏着他講他以前闖蕩江湖的事情,許是在那個時候,石見月就已經萌生要跟着他走的念想,只是他沒有注意過——他也不會注意,因爲彼時,她還並未走進他的心裡。
夜深了,毛小龍在碧水潭邊躺着,幾乎就要睡去,怎料想,遠處竟然傳來了徐徐的腳步聲。
毛小龍聽他走了一百來步,便有孫成喝道:“是什麼人?”
腳步聲距離他們已經很近了,聽見孫成的喝聲,便停了下來,溫和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是我!文少鐸!”
(本章完)